“啊？谁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区区在下。”
“.”
听到隔壁两个富家公子的对话，顾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着实有趣。
很快，到了众人期待的时刻，宋大家抱着琵琶登上了台。
“诸位上客，今日我为大家唱的曲子是《临江仙》。”
宋大家说话的同时，目光含情脉脉的望向了顾慎所在的方向，然后又慢慢移开。
同桌的三位同僚，看向顾慎的目光怪怪的。
接着，宋大家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琵琶琴弦上抚动，同时轻启朱唇。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薇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台下众人一个个都听得痴了。
甚至顾慎，都沉浸在这曼妙的歌声中。
前世时，他听过有歌手演唱《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从没听人唱过《临江仙》，没想到居然这般好听。
突然，顾慎感觉有人戳自己，他向旁边的张顺利看过去，张顺利对他努了努嘴。、
顾慎这才发现，在他刚才失神的时候，小薇居然不知不觉的贴到了他的身后。
顾慎猛地转头，因为两人的脸贴的太近，嘴唇相擦而过。
感受到嘴上的触感，顾慎眼睛瞪大，他的初吻啊，就这么被夺走了？
小薇面露红晕，对顾慎翻了一个白眼，她长得很美，只是稍显青涩，眸光流转之间，有一股媚意油然而生，竟然看的顾慎怦然心动。
顾慎伸手，顶住小薇的脑袋瓜，将她向后推开，拉开了距离，“小薇，你贴我这么近做什么？”
小薇双手抓住裙摆，羞涩道：“顾大哥，谢谢你写的词。”
因为顾慎的刻意低调，很多人不知道《临江仙》这首词的作者是谁，有人说是个长相英俊潇洒的美郎君，有人说是一个姓晏名几道的落魄举子，但这首《临江仙》却是在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都传开了。
而小薇的名字，也因此传遍京城各大烟花之地。
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羡慕词中这个名叫小薇的姑娘，能借着这首好词而名留青史。
顾慎张了张嘴，想要再给小薇解释一遍这首词不是他写的，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因为小薇这个姑娘很固执，估计就算顾慎再给她解释几遍，她也不会相信。
台上，宋大家已经唱完了。
她站起身，向台下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向顾慎这边瞟了一眼。
许岩大喜，猛拍李嘎大腿，道：“嘎子，你瞧，宋大家在看我呢。”
“草，”李嘎脸色一变，恶狠狠道：“第一，不准叫我嘎子。第二，不准拍我的腿。第三，宋大家分明看的是我！”
同桌上的张顺利小声嘟囔道：“我看宋大家是瞧顾哥。”
“嗯？”许岩和李嘎顿时瞪了过来。
张顺利缩了缩脖子。
顾慎没有久留，和同僚们说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潇湘馆。
他考虑着要不要换个勾栏听曲，自从上次念出了《临江仙》之后，潇湘馆不少姑娘见了他就双眼放光。
就算他解释那首词是别人所写，但聪明人只要一查，市面上从来没有晏几道这么个人，也从来没有流传过《临江仙》这首词，那么对于顾慎的辩解还信几分，那就要另说了。
顾慎摇了摇头，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向自己家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顾慎去潇湘馆的频率没有那么多了。
偶尔也就是架不住许岩、张顺利等人的怂恿，一起去潇湘馆听个小曲儿。
工作方面，顾慎重点关注着甲字号牢房的动态，甲一号房、甲二号房、甲四号房、甲九号房都关押着犯人，而且犯人还全是奄奄一息那种。
甲一号、二号、四号牢房中关押的犯人是兖州反贼首领。
宣和帝本来要在刑场砍下这些人的脑袋，用来彰显朝廷威严，警示那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
不料宣和帝却没有活过这批犯人就驾崩了。
后来新帝登基，要忙的事情太多，就把这批犯人抛在了脑后。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失去了大半高端战力后，兖州反贼已经不成气候，在朝廷官兵的征讨下，已经近乎土崩瓦解了。
这种情况下，这批兖州反贼首领的含金量也就没有那么高了。
新皇帝都不在乎了，诏狱自然也不会再自掏经费给这三个犯人上好药续命。
本来就只剩下一口气的犯人们，现在真的是在油尽灯枯的边缘徘徊，随时都可能会死。
这些日子，这三个兖州反贼首领，一直都是顾慎的重点关注目标。
终于，这天中午，顾慎拎着饭桶送饭。
来到甲二号牢房，先打开一扇千斤闸，走进去之后，将第一扇千斤闸关掉，然后又打开第二扇千斤闸，拎着饭桶走进牢房。
这时，牢里的场景一目了然。
号称夺命枪魔的二品武道强人王宁，已经断气了。
看着已经没有声息的王宁，顾慎有些激动，他还从没有吸收过二品高手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
心中不由越发期待！
第21章 来访
顾慎关掉第二扇千斤闸，将饭桶放在一旁，轻吸一口气，走到王宁的身旁坐下。
顾慎现在也是四品武者，站在二流高手的顶峰，对气机很敏感，如果犯人假死，他可以察觉到。
虽然夺命枪魔王宁生前是二品高手，但服用了皇城司的化功散，加上被贯穿琵琶骨，一身功力尽废，即使假死，顾慎也可以看出来。
“他是真的死了。”
顾慎来到王宁尸体旁，盘腿坐下。
与此同时，一股黑色物质从王宁尸体上浮现。
顾慎仔细打量，这团黑气很浓郁，当靠近自己身体皮肤的时候，顾慎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湿气，快要凝结成水的湿气。
顾慎此前就已有猜测，随着尸体生前实力的高深，这股黑色物质会从气态转为液态。
来不及多想，顾慎就立刻运转起先天功，引导体内骤然多出的内气。
这是顾慎第一次吸收二品高手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带来的转化效果果然更惊人，内气之庞大远超以往。
随着先天功的每一次运转，经络中的内气便越发壮大。
一个时辰后，顾慎才将体内多出的这股庞大内气，彻底炼化为自己的功力。
“呼。”
顾慎睁开眼，长出了一口气，一股白烟如利箭般从顾慎口中喷涌而出。
“距离三品，只有一步之遥了，三五天之内，必然可以突破！”顾慎轻语。
没有吸收王宁的这股黑色物质前，顾慎感觉自己应该是处在四品中游的水平，而现在吸收了这股黑色物质，让他向前迈了一大步。
现在已经站在四品的最巅峰了。
按照顾慎对大胤江湖的了解，这次黑色物质带给他的提升，堪比正常四品高手十年苦修之功。
没有多做停留，顾慎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没有丝毫变化的王宁尸体，不由有些感慨。
实力越提升，越有种紧迫感。
顾慎现在的实力，即使放在江湖之上，也可以说是一方高手，在皇城司中，也是仅次于司使、镇抚的高手，原本在他眼中深不可测的偏将们，在境界实力方面，已经不如他了。
但强中自有强中手，王宁、雷震、通玄老道可都是堂堂二品大高手，一着不慎，不一样是被抓进诏狱，受尽万般折磨，死亡反而成为一种解脱。
“要成为像司使大人那样的一品大高手！”
王宁、雷震、通玄这些人都是被皇城司司使大人抓进诏狱，所以在顾慎看来，皇城司司使就已经是天下前列的大高手。
只有成为那样的大高手，才能在这乱世有保全自己性命的实力。
顾慎打开里面的这扇千斤闸，然后提起饭桶走了出去，站在中间的甬道里，顾慎关掉这扇千斤闸，又用钥匙将外面的这扇千斤闸打开。
找到马校尉报告了王宁身死的事情。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顾慎就不清楚了。
但他可以看出来，到了现在，皇城司高层很明显已经对王宁这批兖州反贼首领不重视了。
他一直关注着甲二号牢狱这边的动态，除了马校尉过来了一趟，镇抚、偏将都没有来看一眼，没过多久，马校尉招呼张顺利和另一名狱卒，用一块废弃不用的门板将王宁的尸体抬了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顾慎没有再吸收来自其他犯人的黑色物质。
因为顾慎能感受到体内经络中汹涌澎湃的内气，即使再吸收一次九品武者死后产生的黑色物质，也会将他推进上三品境。
但其它牢房不如甲字号牢房隐蔽，一旦突破，顾慎担心动静太大，引起诏狱深处高手注意，反正突破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在家自行修炼更稳妥一些。
这天，放衙之后，顾慎、许岩、李嘎、张顺利四人组又去了潇湘馆听曲儿。
听完曲儿后，三人上了楼享受生活，顾慎一人回家，小薇那不舍的目光一直到顾慎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才低声叹了口气。
秋明坊，顾慎来到自家小院儿外，就看到这里已经等着一个人了。
“老吕？”顾慎诧异。
坐在院门口石阶上的人正是因为大赦天下从诏狱侥幸逃得一命的吕渊明。
吕渊明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看向顾慎无语道：“顾兄，你们放衙都这么晚的吗？”
顾慎想了想，说道：“加班。”
“加班？”吕渊明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倒有些意思。”
“老吕，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顾慎问道。
吕渊明道：“上次从诏狱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个别，今日提前温习完功课，就来找叙叙旧。”
叙旧是一个原因，吕渊明这次来找顾慎，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脑海里常常回响起顾慎说的那些令他振聋发聩的话，对顾慎这个诏狱狱卒也好奇，今天便寻了过来。
顾慎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院门，道：“走，进去说话。”
吕渊明应了一声，弯腰下从地上拿起一个网兜，就跟着顾慎走进了院子。
顾慎看了一眼吕渊明手里提着的东西，问道：“老吕，你这是拿的什么？”
吕渊明颠了颠手里的网兜，笑道：“总不好空手来，路过越州楼，顺手买了一只童子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