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五妖前来给龙君祝寿!”
虾兵蟹将连忙跑去通报,五妖神色不急不躁,眼神带着探究。
他们鹿山五妖跟烬海龙君相识已久,早年烬海龙君离家出走时,便是被鹿山五妖收留,结拜成异姓兄弟。
那时的烬海龙君还是头籍籍无名的小蛟,全靠父母血脉才能成蛟,实则实力一般,所以排行最末,狮妖是大哥。
后来烬海龙君发愤图强,竟然真的修出门道,便倒反天罡,排名从最末来到第一,成为鹿山五妖的大哥,并且睡了大嫂玉鬃紫羚羊。
睡就罢了,还不知道爱惜!
玉鬃紫羚羊跟着狮妖时,狮妖从不敢太放肆,可是烬海龙君却恨不得站起来蹬。
每每守门时,听到昔日爱妻婉转哀鸣,狮妖便恨不得将烬海龙君撕碎,可他并不是烬海龙君对手,这才忍气吞声,只敢时不时接济玉鬃紫羚羊,解开腰带以身赈灾。
后来烬海龙君决定离开鹿山,临行时带走了玉鬃紫羚羊。
烬海龙君不愿被人知道自己睡了大嫂,便为玉鬃紫羚羊改名海葵仙子,外界妖魔皆以为海葵仙子是水产,实则真身是只羚羊。
如今烬海龙君即将迎娶玉鬃紫羚羊,狮妖神色怅然若失。
唉……好歹龙君还愿意负责,没有一脚蹬了玉鬃紫羚羊……狮妖略感欣慰,又有些遗憾。
他想接盘很久了……
黑熊精看狮妖长吁短叹,就知道大哥又在为大嫂的事情伤心,便劝道:
“大哥,你何必为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伤怀?当初若是她誓死不从,老蛟还能睡个尸体不成?依我看就是半推半就,如今她要嫁给那头老蛟,大哥还是尽快将她忘了吧!”
狮妖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悦,压低声音道:
“你胡言乱语什么?海葵不是那种人!”
黑熊精恨铁不成钢:“你非要听到她也跟我睡过,你才开心吗?”
“?”
狮妖一怔,旋即勃然大怒,杀气涌现:“你说什么?!”
黑熊精被气势所震,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灭,他小声道:“大哥,我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尽快放下,反正不管如何,大嫂还是大嫂……”
其他三妖觉得此言有理,不管玉鬃紫羚羊跟着哪位大哥,反正都是他们的大嫂。
狮妖怒火稍微减少些许,冷声道:
“你懂什么?海葵不是想的那种人。她选择龙君,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今日我来参加她的婚礼,也算是有点参与感,不枉费我跟她相爱多年。”
“……”
黑熊精欲言又止,可想到刚刚狮妖的杀气,最终默默地闭上嘴巴。
“轰隆隆”
不多时,前方洞府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身着喜服的烬海龙君大笑着出现,朝着五妖拱了拱手:
“原来是五位老弟前来拜访,有失远迎,实在抱歉!”
狮妖摆摆手,跟烬海龙君客套两句,目光便落在烬海龙君硕大蛟头上面。
只见蛟头两旁有凸起肉瘤,分明是欲长出龙角。
狮妖在心底冷笑,难怪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人身蛟头,原来是想炫耀自己修为又精进了,这个老东西确实有点实力……
狮妖暗暗平复心情,面露惊讶:
“没想到五百年不见,大哥修为又精进不少,约莫再过个千年,大哥就要化成真龙了吧?依我看,大哥今日哪是双喜临门,我看分明是三喜临门…嫂子呢?”
烬海龙君听出狮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不在乎,此番他就是为了炫耀的。
狮妖费尽心思想得到的女人,在他烬海龙君面前,就是招招手的事,这种拆兄弟墙角的滋味,实在痛快!
思至此,烬海龙君邀请五妖入洞,边走边道:
“海葵正在梳妆打扮,暂且不用管她,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跟几位兄弟说。”
龙潭深而庞大,道路更是曲折,五妖乃是陆地生物,并不擅水性,好在洞窟中有避水阵法,一路行来倒也舒畅。
待行至龙窟大殿后,五妖依照顺序坐,狮妖才开口问道:
“大哥刚刚言称有要事商谈,除了大寿跟娶亲,还有什么事情?”
烬海龙君高坐在龙椅上,猩红的双眸浮现贪婪之色,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道:
“今日本君双喜临门,五位兄弟千里迢迢赶来参加,为兄实在不胜感激,必然不能让诸位兄弟白跑一趟。”
“据我所知,距离烬海水域三百里外,有艘大船正朝着这边驶来,约莫傍晚便能赶到此处,届时你我一起出手,吃个痛快!”
听到能吃人,狮妖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不见,眼睛一亮:“有多少人可吃?老弟可是很多年没吃人了!”
烬海龙君就喜欢狮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慢悠悠道:“根据手下调查得知,约莫有五百人,足够咱们兄弟们吃了,这也是我给几位兄弟的见面礼!”
“五百人?!”五妖顿时坐不住了。
妖族吃人并不罕见,遥想当年大周未曾建国时,妖族动辄举行千人宴,场面大点的时候,甚至万人宴!
可惜自从大周一统,疆域内成立镇妖司后,别说万人宴跟千人宴,就算是吃个数十人,都会引起镇妖司注意,从此妖族生活开始清苦。
五妖当年便被镇妖司追杀过,还成了榜上有名的通缉犯,后来躲在洞穴里五百余年,硬生生等沧海桑田后,这才敢出来活动。
平日里打牙祭的时候,也只敢对独自进山的村民下手,在山里死一个人不算什么,但是不能死太多。
以至于五妖馋得狠,若非此处乃烬海龙君的住所,五妖恨不得将虾兵蟹将都给宰了打牙祭。
眼下听到五百人盛宴,狮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为了陆地妖王的颜面,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道:
“我等不通水性,更从未在海上吃过人,一切全听大哥安排。只是我有些担忧,海上失踪五百人,会不会引起镇妖司的注意?这可不是小数目。”
烬海龙君见狮妖如此谨慎,露出鄙夷目光:“我看你们几位是软弱久了,连怎么硬都不知道了!既然前怕狼后怕虎,也别称什么陆地妖王了。”
狮妖被骂得颇为憋屈,他谨慎也是为龙君好,他们来自鹿山,就算在这边吃上一千人,拍拍屁股就能走。
可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龙君肯定会被镇妖司的盯上,届时龙君被宰了没什么,他的玉鬃紫羚羊岂不是无辜被牵扯?
狮妖心底堵挺,又觉得不该强求烬海龙君。烬海龙君虽然是头老龙,可只知道躲在洞窟修炼,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就知道臭瑟。
其他几个妖魔更是毫不掩饰贪婪,他们馋人都快馋疯了,若是能吃上一口,不知道有多快活。
烬海龙君见五妖不敢反驳,心情愈发愉快,缓缓道:
“你们终日憋在洞穴里,殊不知外面世界早就变了。近日海上狂风暴雨,简直是天助我也,这样的天气本就不利于出海,就算是这艘船沉在这里,也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届时我跟我堂弟齐力兴风作浪,说不准还能捉两个修行者尝尝……”
五妖知道烬海龙君来历,灵石潭蛟族虽然几近凋零,倒还苟延残喘着几条老蛟。
蛟族在海上战斗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有两头老蛟兴风作浪,拿下大船不过是瞬息之间,不过……
“既然船上有修行者,可有厉害角色?”一直沉默的虎妖问道,他不像狮妖那么胆小,听到修行者后更来劲了。
据说人类修行者血肉很是香甜,吃上一口不仅能延年益寿,甚至还有助于修行!
虎妖早就想吃点修行者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烬海龙君就喜欢有勇无谋的虎妖,沉声道:
“那艘船上倒是有我一个宿敌,我这五百年闭关就是拜他所赐!”
“他如今也已经是造化境修为,确实不容小觑,不过除了这个老货之外,其他的修者气息羸弱,根本不是我们对手!”
“……”
想到当年被打得仓皇逃窜,烬海龙君便目眦尽裂,他誓要报仇!
这些年闭关苦修,唯一的动力就是找那个修行者报仇雪恨,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又有五头陆地妖王给他当帮手,烬海龙君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虎妖舔了舔嘴唇,贪婪道:“我还从没吃过造化境的修者,不知道滋味如何……”
“必然胜过世间任何珍馐美馔!”狮妖听到只有一位厉害角色,当下也来劲了:“既然如此,等大哥的堂弟来了,咱们就动手!”
烬海龙君起身,庞大身躯高达数丈,他哈哈大笑道:
“不急,海葵乃是玉鬃羚羊,最擅伪装跟速度,她有办法伪装自己的妖身,让她先去船上打探一下情况,我们先去迎接我的堂弟,灵石潭蛟王!”
狮妖听到这话,忙道:“让大嫂去不妥吧?万一……”
“这是她自愿去的!”烬海龙君原本也不想让海葵前往,但白骨精迟迟未归,估摸着是被人宰了,手下其他虾兵蟹将实力不济,目前没有更好的人选。
沉默寡言的狼妖声音嘶哑道:“让我陪大嫂一同前往,届时就算暴露,他们拿什么打两个造化境妖王?!”
烬海龙君略微思索:“如此也好,海葵已经有孕,有人照顾也是好的!”
五妖眼睛登时一亮:“怀孕了?”
烬海龙君捋了捋龙须,眼底尽是自信:“不必羡慕,不过是出关两月,她便有孕了。”
五妖神色各异,但眼睛里皆露出凶光。自从镇妖司成立以来,他们实在是憋屈太久,绝大部分都躲在山里修炼,哪敢如此嚣张?
如今想到即将要干票大的,五妖热血沸腾。
数千年苦修得来的功力,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
仙梦舟。
海上惊涛骇浪,却没有惊扰船只半分,安静的甲板处,陆斩正跟翁伯垂钓。
直钩无饵,愿者上钩!
在两人之间摆放着一张矮桌,桌上煮着热茶,茶香袅娜飘散,随着海风弥漫。
陆斩老神在在握着鱼竿,望了眼旁边的翁伯:“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时间,陆斩一直等着老蛟主动现身。
虽然他掌握了白骨精记忆,可海域茫茫,连点记号都没有,比起来大海捞针,陆斩更期望老蛟主动上门服务。
可是五天时间匆匆而过,海域仍旧没有妖魔的影子,陆斩有些急了。
翁伯左手握着鱼竿,空荡荡的右袖卷起茶盏送到嘴边,滚烫的茶水在入口的瞬间便温度适中,他品味一口,道:
“你陪我钓鱼整整五日,每每所问都关于那老蛟,心性还是不太定。”
陆斩眉心微蹙,倒是没有否认。
他在心性方面,确实远不如翁伯,否则也不会用到儒家的浩然正气术修身养性,每每碰到妖孽时,都控制不住地想尽快宰了。
陆斩苦笑道:“晚辈还需历练。”
翁伯并不讨厌陆斩,反而带了丝欣赏,虽然陆斩有些年少轻狂,但又十分谦虚进退有度,相处起来很舒服。
眼下听到这话,翁伯放下茶碗,望了望漆黑的天色,凭借感知分辨时间:
“马上要到黄昏了,若是老蛟再不出现,明日仙梦舟就要离开这片海域,届时靠近南疆城池,更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也许今晚他会出现。”
伴随着话音落地,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远处长廊传来。
陆斩耳朵微微耸动,神识悄无声息蔓延,只见船舱长廊里,身着翠色衣衫的女童,正搀扶着一位锦袍老者走来,约莫是想放放风。
这几日海上大风,船上日子实在枯燥,就连陆斩也过上了修炼睡觉打洞的生活,更何况这些普通人。
女童扶着老者走到甲板上,望着大海伸了伸懒腰,便将目光看向陆斩跟翁伯。
当看到两人坐在甲板垂钓时,老伯眼眸闪过一丝疑惑,笑了笑:“这船跑得这么快,你们两个怎么能钓到鱼呢?只怕不等鱼儿上钩,大船就将鱼线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