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绝对不成!”
赵焕没想到他又提起了此事,当即出言打断,痛心疾首道:“辞儿!你是孤与你母妃的心头肉,莫说孤舍不舍得,你若是走了,你母妃该何等寂寞牵挂?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抛开这皇室身份不谈,你就不想尽一些孝道?”
赵辞:“……”
昨天也是这般情况,每到提起就藩的时候,这位一代雄主都会变得很感性。
没办法,他舅舅就是十八年前为国捐躯的忠烈侯,与赵焕是至交好友,所以他和他母妃才这般受宠。
不过,今天有援兵。
他半低着头,隐晦地朝阚天机使了一个眼色。
阚天机会意,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殿下年已十七,按理说可以封王就藩了。”
“可他还尚未婚配,何来就藩之说?”
“不论京中还是藩地,正当年的女子不少,只差陛下赐婚罢了!按大虞祖制……”
“阚卿,这大虞祖……”
“祖宗制定历法,自然有其深邃的道理,由记得大虞开国之时,太祖皇帝不忍血亲分离,一时昏了头将几位皇子留在都城,结果太祖皇帝忽然驾崩,七子夺位险些让大虞分崩。如今虽立下峻法,由宗人府严束诸王,却也须陛下狠下心来,尽可能使诸王就藩。”
“阚卿,辞儿他……”
“殿下他自幼苦读史书,尊礼法,守祖制,深谙留京于朝堂的隐患。况陛下英武,帝星大亮,龙气浩瀚,非辅星能轻易承接。若殿下不就藩,久留临歌恐有大恙。故……”
阚天机侃侃而谈,从大虞礼法谈到江山社稷,从朝堂稳定谈到赵辞的孝心。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总结起来一句话:赵辞就藩,百利而无一害。
面对这个职业口嗨怪,赵焕甚至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几次插话失败便放弃治疗了。
嚯!
这个帮手果然霸道,小嘴叭叭的跟机关枪似的!
赵辞心中暗喜,仿佛骄奢淫逸的日子已经向自己招手了。
可就在这时。
赵焕脑门上有关丹坊的金色字幕涣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条红色字幕。
【赵焕当前愿望】:辞儿不要就藩,不然只能提前把他吸干了。为了大虞,还是多苦一苦孩子吧!愿望完成奖励:领悟值+100。可偷取技能:换脏秘典。
赵辞:“???”
第2章 我们父子亲近的连排异反应都没有
吸干?换脏?
什么换脏?
赵辞有些迷了!
我们赵家爷俩主打的就是一个父慈子孝,赵焕怎么可能会想着把我吸干?
可……金手指会唬我么?
他飞快整理记忆,从记事起,这位武宪皇帝就是大虞百姓的希望,他的伤势是无数人的心头病,各种延年益寿的法门不停献上,却都收效甚微。
等等!
赵辞心中一激灵,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大虞皇室好像不少皇子都遭逢过大病。
发病时间都在青壮年,不致命,但修为全废,只能当个泡在药罐里的病秧子。
印象最深的就是二皇子,前一天还带着尚是小屁孩的自己外出狩猎,转头就一病不起,痊愈之后也是修为全失。
坊间传闻,这是因为武宪皇帝太过神武,子孙命格不够就会被压垮。
现在看来,恐怕跟这个《换脏秘典》脱不开干系。
听说那些皇子,痊愈之后元气大伤,彻底支棱不起来了,各种意义上的。
这跟当太监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他后背发凉。
得留下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赵焕想要吸自己,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问题是……
就藩是我提出来的?
出尔反尔得多尴尬!
转场要是不丝滑,怕是要引起怀疑啊!
怎么办!
急!
而此刻。
阚天机意识到赵焕乱了心思,愈战愈勇侃侃而谈:“陛下的心意感天动地,可越是这样,越能体现殿下孝心可贵啊!
殿下舍身就藩,不但能消除临歌的闲言碎语,更能稳定边疆安宁。
陛下护犊心切,送子远行,无异于切肤之痛。
可也不能因此辜负殿下的反哺苦心啊!”
他的输出早已拉满。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得到可靠消息,赵焕已经在为赵辞的婚事物色人选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宝贝孙女。
那可是阚家的独苗,知书达理,才貌双绝,临歌青年俊杰,更是冠之以四大才女之一的虚名,怎能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所以他分外卖力,只要赵辞就藩,就算皇帝有意选她孙女,他也能以儿子为国捐躯,孤苦老人只想孙女在膝前尽孝为理由强行婉拒。
一番话无比动情,掷地有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赵焕被干沉默了:“……”
别人说话他可以不听,唯独阚天机不行,此人极其擅长卜筮,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而且这个人很轴,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成。
除非赵辞主动放弃就藩,不然自己怕是很难留住。
可就藩就是这小子提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阚天机见时机成熟了,最后问了一句:“陛下,您觉得如何?”
赵焕已经打算妥协了,却还是象征性地推脱了一下:“阚卿此话有理,不过还是看辞儿怎么想吧,当父亲的尊重他的意见。”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见,定会震惊皇帝竟如此宠溺自己的儿子。
只是。
两人的目光移向赵辞,然后齐齐愣了一下。
因为赵辞早已泪流满面。
怎么还哭上了?
赵焕疑惑:“辞儿?”
“父皇!”
赵辞一把扑到赵焕的身上,眼泪鼻涕全都抹到了龙袍上:“大学士说的对,送子远行对您无异于切肤之痛,儿臣一心想着就藩为您分忧,却浑然忘了您的心也是肉长的。
儿臣资质平庸,蹉跎十七载,但父皇从未嫌弃。
儿臣只晓受恩宠,却没想过如何尽孝道。
实在惭愧啊!
儿臣不走了!儿臣要在父皇膝前尽孝!”
赵焕:“!!!”
阚天机:“???”
殿下,你没事儿吧?
你给我的戏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他情绪有些不连贯,忍不住问道:“殿下,你……”
赵辞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多谢大学士,若不是您提醒,我为人臣不忠,为人子不孝,得多伤父皇的心!”
阚天机:“……”
看赵辞哭得稀里哗啦,他迷了。
难道是老夫刚才陈词父慈子孝太过投入,把他给影响了?
责任在我?
赵焕却忍不住笑着拍了拍赵辞的后背:“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吧!留下好好孝敬孤还有母妃!”
“对!还有母妃!”
赵辞用龙袍擦干净鼻涕,连忙直起身来:“儿臣这就回去告诉母妃,不走了!父皇,儿臣先告退了!”
说罢饭也不吃了,三步一颠地离开了御书房,似已经迫不及待看望自己的母妃了。
临走的时候,他发现阚天机的头上,一条紫色字幕一闪即逝。
【阚天机的当前愿望】:真想捶死这个瘪犊子!愿望完……
还没看完,字幕就消失了。
毕竟不能真弄死,但不妨碍赵辞脚步愈快!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赵焕只觉神清气爽,看向阚天机:“方才阚卿有一句话,孤颇为认同,孩子长大了,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孤看落棠这孩子就不错,而且整个临歌,能像阚卿一样欣赏辞儿的长辈不多,这婚事要不就定下来吧!”
阚天机:“???”
陛下!
我那是欣赏殿下么?
劝你放他就藩,我不得捡点好话说?
阚天机感觉事情不太对。
今天的事,好像不是自己联合赵辞,说服皇帝允许就藩。
反而像是他们父子联手,做局骗婚自己的宝贝孙女!
赵焕:“阚卿你说话啊!”
阚天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