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赵雍比起刚才,神情自在了许多,觉得这次大局已定,赵辞就算真有那种不着痕迹就让人拉肚子的狠活,使出来也没有意义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摆出嘲讽脸。
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参与这次府争的!”
“嗯?”
赵辞有些诧异,瞅了一眼他脑袋上的字幕。
【赵雍的当前愿望】:给赵辞一个忠告,以弥补自己的歉疚,以免晚上做噩梦。愿望完成奖励:领悟值+10,噩梦符X1。
赵辞:“……”
捏妈妈的!
你清醒一点。
你犯的过错是设计杀我。
给我一个你自以为的忠告就能弥补歉疚了?
你丫也太擅长原谅自己了啊!
赵辞撇了撇嘴:“哦?皇兄现在还欠着那么多功绩没还,怎么还劝我不要参加府争啊?”
赵雍脸色黑了黑,却还是淡然说道:“我承认!你在很多方面都有惊世之才,这些地方我都不如你。但在识人之法驭人之术上……”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杨墨和冯苦茶,嘴角动了动:“我无意冒犯,只是感觉你们这样的,更适合快意江湖,亦或是跟赵黔那般去边疆杀敌。朝堂……不适合你们,以你们的性情也很难为大虞做出任何贡献。”
杨墨闻言,顿时面色一黑,看向赵雍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戾气。
冯苦茶也撸起袖子想要说什么。
赵辞却拦住了他们:“皇兄这番话颇为有道理,我们想要对大虞做出有效功绩,的确有些难。”
赵雍愣了一下:“哎!你认同我说……”
赵辞话锋一转:“想要像皇兄这样搞出一堆负功绩的幺蛾子,更是难上加难,思来想去,大虞可能还是需要像皇兄这样的人才。”
“你!”
赵雍气得两眼一黑:“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我倒是要看看,你用扶贫的手段招募府官,三年之后究竟会是什么结果。哼!”
说罢。
直接甩袖离去,他既生气又好笑,明明自己已经这么推心置腹了,这小子居然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他前脚刚走。
后脚就有一个声音在赵辞身后响起:“九殿下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
转身一看。
正是瑛王世子赵燮。
赵辞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哦?瑛王世子有不同看法?”
“自然!”
赵燮笑着说道:“十殿下富贵不忘旧恩,是何等豪气之事?又为何要用有没有前途这种俗气的准则衡量?就像今日的比斗,能与三五个好友一起参与已是极好的事情,又何必在乎输赢呢?”
赵辞切了一声:“若你是来阴阳怪气的,那你可以走了。”
他跟赵燮接触的很少,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个人看自己不顺眼。
毕竟是四皇子的人,怎么可能对“高度疑似有争储倾向”的自己假以辞色?
另外,这个人修为相当不错,跟自己比斗那次虽然认输了,但切磋那几招却没陷入半分劣势,再加上手下四员猛将,态度优越一些倒也正常。
赵燮淡淡笑道:“此处乃烈王世子府,我自然要走了。不过还是想提醒殿下,此次比斗只是第一次,以后还有很多次,还请殿下做好心理准备。”
赵辞撇了撇嘴:“你应该感谢宗人府允许投降,不然我白枪头进去,黄枪头出来,屎泡都给你扎穿!”
说着,晃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长枪。
赵燮顿时面色一僵,便带着人快步离开了,只抛下了一句:“以后这样一对一的机会也不多了,我们以后手底下见真章吧!”
还有一个府官,转过头来做了一个歌喉的手势。
“一群手下败将得意什么啊!”
祝璃忿忿不平地晃了晃胳膊。
冯苦茶倒是颇为淡定,反而看向杨墨:“老墨!你丫刚才不是说自己已经想通了么?为啥脸色还这么差?刚才那个冲咱们割喉的狗东西是你们杨家的吧?给你有仇怨?”
“没什么。”
杨墨沉声道:“这件事以后我自己解决。辞哥儿,明日我们还来么?烈王世子府再赢一场我们就……”
“来!为什么不来?”
赵辞撇了撇嘴,听项云端说,明日再战一天,后天就是府举选府官,烈王世子府府官齐全之后,就会立刻开拔赶往边疆。
也就是说,只要烈王世子府取得第三名,明天后天就是自己用皇极丹交换悬天蛛丝的最后两天。
这个过程,不能被宗人府发现,不然就遭老罪了。
得小心谨慎寻找机会才行。
就是这种被手下败将嘲讽,还得偷偷摸摸搞交易的感觉,实在有些不爽。
……
夜渐深。
阚府。
卧房。
阚落棠依旧被符纸封得严严实实的,这些天都是聋哑婆婆在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就跟照顾残废的人一样。
任她怎么求情,聋哑婆婆都不为所动。
人家压根就听不见。
但她知道聋哑婆婆知道自己的意思。
因为从被软禁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一口饭。
可这样,能成么?
阚落棠默默算了算,后天就是府举,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虽然不知道那三个奖励中,究竟有没有赵辞想要的东西,但那日回城,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从临歌出来的人,说赵辞一天连战了十几场。
这么拼命,想必是有了。
可这几天,爷爷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那强硬的态度,还是她第一次从爷爷身上看到。
爷孙俩相处这么久,互相之间十分了解。
她很清楚,阚天机知道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任他如何劝阻都不会回头,除非能软禁自己一辈子,不然出了这扇门,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他还是选择了软禁。
看样子。
即便要商量,也是等到府举之后了。
“唉……”
阚落棠暗暗叹了口气,饥饿让她肠胃纠结,干渴让她嘴唇干裂。
今日,应该等不到了吧?
正在这时。
“吱呀!”
门开了。
似有什么木制的东西落在了桌子上。
然后就响起了杯盘碰撞的声音。
清粥小菜的香味传来,她有些抵触,却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阚落棠真有些生气了:“都说了我不吃!”
她也不知道,对一个聋哑婆婆这么发火有什么意义,可心里就是愤懑。
“爷爷给你送饭也不吃?”
“嗯?爷爷?”
阚落棠愣了一下,发现阚天机正端着粥坐在床边,几日不见,他好像又老了些。
阚天机眉宇间满是疲惫,恨铁不成钢道:“我就不该惯着你,不然你也不会以为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拦着你不让送死,你就绝食自杀是吧?”
“没,没有!”
阚落棠眼眶有些发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怎敢轻易摧残?我只是想再争取一个再跟您解释的机会!”
“嗯!”
阚天机摇了摇头,食指中指并起一扬,限制阚落棠行动的符纸便化作了灰烬。
他把粥碗递了过去:“先吃完再解释吧!”
阚落棠接过粥碗,闻着清香,只觉味蕾被疯狂撩拨,却还是不为所动:“若我吃了,您再把我绑起来怎么办?”
阚天机噎了一下,忿忿然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去了北三郡几天,就被一个小子迷得要死要活,爷爷这十七年白养你了对吧?”
“不!”
阚落棠摇了摇头:“爷爷!落棠不愿欺骗您,十殿下心怀悲悯,行事又不拘一格,的确是我生平仅见之男子,心中的确有些许仰慕。
也的确想过,若此生注定与他相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只是,这些仰慕并非男女之情。
也远不能让我下定决心一生追随。”
“哦?”
阚天机看着她:“那你为何要做出这般选择?”
阚落棠毫无躲闪地与他对视:“爷爷!此北三郡之行,我本想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副药不能救民于水火,那便千副万副。
可我后来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样的。
上万颗练气丹,那些官吏已经得到了七千颗,却还是对另外五千颗虎视眈眈。
官欺吏瞒。
就连派出去的九皇子也选择了顺水推舟。
爷爷!
北三郡矗立千百年,官吏俸禄消耗何其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