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敢有意欺君,莫要紧张,我还能真杀了你不成?”
“殿下……”
毛距闻言,双眼之中顿时生出了希望。
赵辞淡淡一笑:“给你一刻钟考虑的时间,一刻钟后,把教唆你冒名顶替的官吏指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毛距连忙道:“殿下!不用一刻钟的时间,小人现在就能……”
此话一出。
一位靓仔应声倒地。
那小吏受到了太多惊吓,竟然直接脑袋一仰晕了过去。
赵辞连忙捂住毛距的嘴:“让你等一刻钟,你就等一刻钟,那么急干什么?”
毛距:“……”
赵辞则是走到高台前,高声说道:“本官知道,冒名欺君的人肯定不止他们三个。大家都看到了,本官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不然刚才不会特意提醒贼人提早离开。
但有人,偏偏不知好歹。
可你们都是为大虞付出过的百姓,让本官痛下杀手,自然是舍不得的。
所以姑且失信一次,这次不杀你们。
但有个前提,就是一刻钟之后,将教唆你们的官吏指认出来。
如果你们抵死欺君,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另外。
不要心存侥幸,觉得我查不到你们。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很有耐心!
丹药我都能一颗一颗发,人我也能一个一个查。
我作为皇子,我希望父皇的子民都能好好活着。
但你们作为百姓,我也希望你们能给我父皇一个面子。
一刻钟倒计时,现在开始。
这一刻钟好好考虑一下。
不许提前交卷!”
说罢。
直接一枪杵进了地板上。
整个城墙外顿时安静得吓人。
不仅所有冒领的百姓噤若寒蝉,一众官吏也人人自危。
这种糊弄艺术可大可小,以前来北三郡的京官,不会太较真,因为吃力不讨好。
没有底层基础,查案件非常艰难。
而得罪本地的官吏,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但谁都没想到。
这个十皇子居然这么轴,而且看他那么精准地派发丹药,恐怕已经掌握了外人难以想象的情报手段,谁都不敢怀疑他有一个一个查下去的能力。
事情大条了!
一刻钟后,自己这些小吏一定会被指认!
到时真顶上了欺君之罪,那可怎么办?
张德率!
你可把我们害惨了啊!
赵辞则是优哉游哉坐回了座位上,笑眯眯地看向张德率:“张大人你看,这样批量处理效率多高!”
张德率:“……”
他人麻了啊!
这一波,压在刁民身上的危机,全都转嫁到底层官吏身上了。
这些可都是他的基本盘,若是这些官吏都获罪,那自己可就……
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殿下,其实下官也知道,这些底层小吏手脚不干净。下官也早就想好好训导他们一下了,只是您忽然这么大的动作,大家都不好过。
法不责众!
陛下指望我们这些人干事情,应该也不会重罚。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您把这群滚刀肉得罪死了,以后在北三郡办事也不方便不是么?”
把他们得罪死了?
有你们这些狗东西在,老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早就不行了。
威胁我是吧?
赵辞淡淡一笑:“把他们得罪死了,我自然是不好办事。但若他们死了,那我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张德率目光一凝:“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辞冷笑一声:“父皇仁慈,若这件事由父皇处理,的确不会惩戒太多。但……若我上报宗人府,由宗人府将任务下放给刑部呢?
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手上的证据很多,只要我愿意,就一定能把这件事情搞成一个大案。
宗人府只负责府争,各府之间打得越激烈越好,到时主动权就完全在我手上。
在我这里,没有法不责众!
他们的脑袋我摘不下来,但他们的吏职我一定可以免除!
不仅是他们的吏职,哪怕是是幕后主使的乌纱帽都有可能保不住。
当然。
这幕后主使连手下都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乌纱帽,恐怕以后的日子都可能不太好过。”
何止是不好过!
教唆手下搞事情,手下出状况了,却一点也保不住。
到时候,还有哪个底层小吏愿意帮自己干脏活?
都不用摘乌纱帽了。
张德率自己都不想坐这个官位了!
他实在不懂,仅仅因为一个赐丹的事情,至于闹得这么僵么?
这个十皇子是不是不懂行?
有你这么当官的么?
张德率忍不住了:“殿下,你……”
赵辞淡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当官?”
张德率:“……”
赵辞撇了撇嘴:“我的确不怎么会当官,但是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所以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刻钟。”
张德率眉头一颤,愈发感觉掉入了赵辞的套路。
原来这一刻钟,不是给那些刁民留的,也不是给那些小吏留的。
而是……给自己留的!
他咬了咬牙:“殿下请赐教!”
赵辞笑道:“很简单!你承认这个问题是你疏忽导致的,跟这些百姓和底层小吏一点关系都没有。另外拿出四万两银子,从我这里多购置一千颗丹药,给这些官吏搞一波盲盒抽奖,算作你的赔礼道歉。”
“嘶……”
张德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麻了!
他是真的麻了!
这波操作下来,百姓没责任,底层小吏也没责任。
责任在我?
这下百姓怨不得赵辞。
底层小吏从随时可能被定罪,到一点罪责也没有,还多出了一次抽奖的机会,更怨不得赵辞。
娘的!
人情都让他得了。
钱却要我来出?
什么都让你美完了!
四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
张德率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殿下!我一年俸禄才不过几百两,你这四万两……”
赵辞笑着提醒:“张大人,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
张德率:“……”
一点都不给讲价的机会是吧?
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
他之所以敢在赵辞眼皮底下这么做,就是觉得皇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弄自己。
可如果赵辞携宗人府之力硬搞,这件事是真的没办法善了!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面前,好像根本没得选。
要么,继续硬扛,用自己的前程赌赵辞敢不敢鱼死网破。
要么,掏四万两银子保平安,虽然有些伤筋动骨,但在青阳郡呆了这么多年,他做的灰产无数,四万两不是掏不出来。
冒险?
这么肥的差事,你让我冒险?
张德率一口钢牙都快咬碎了,他在凶险如斯的北三郡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结果在阴沟里翻了船。
这小滚刀肉可真狠啊!
深呼吸!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