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在这里地方突破就好了。”
白药仰望无边无际的深邃混沌，轻声道。
在洪荒突破始终是不保险。
他是用天道的修行体系踏足自身的大道，道祖极有可能发现他的大道是什么。
因为天劫，会淬炼他的大道，等同于接触大道。
他倒是可以让人道来遮蔽。
但万一呢？
万一暴露了呢？
若是在混沌突破，只有他自己知晓。
“要突破么？”
白药询问自己。
听讲金仙道果五百年，他随时都可以突破。
为了提防被金仙劫劈死，他一直想的是先把肉身防御提高了再说。
加上，他确实需要天劫来淬炼大道。
“奇怪，你的大道是什么？”
忽然，身侧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药猛地转头，看到了一个负手而立，黑发齐腰的俊朗青年。
身体虚幻不已，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看到他，白药面色平静，意有所指道：
“道不死，魔不灭？”
男人，正是魔祖罗。
虚幻的罗嘴角扬起，眉眼间天然带着渗人的凶煞之意，即便是在笑，也宛如一条冰冷的巨蟒，令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被缠绕的窒息感。
“小友手段颇多，居然能重现灭世黑莲。”
罗从魔道规则中显化，显然当年的大战，他没有魂飞魄散。
白药沉吟片刻，道：
“有传闻，你身死道魔大战后，因为发下的大愿灵魂没有消散，一直在天地间徘徊，寻找自己的继任者。”
罗落在冰冷的泥沙上，在这颗煞气星辰上一边漫步，一边解释道：
“人性本恶，魔由心生，便是不发大愿，本座也将永存。”
他笑了笑，道：
“仙魔并生，没有仙，魔便是仙，没有魔，仙便是魔。
鸿钧杀了本座没错，但道，是杀不死的。若是天道不吸收魔道，那么洪荒将会有无数个魔祖不断重生，不断重复以杀证道，直至洪荒毁灭。
天道吸收了魔道，鸿钧合道了天道，所以鸿钧不死，本座不灭。”
罗的谈吐显然没有传说中那般暴虐，反而有些云淡风轻道：
“还是多谢小友重现灭世黑莲，让本座的魂魄能找到寄托之所。”
白药打量了一下他，又问道：
“鸿钧操控了龙凤大劫？”
在得知鸿钧在还没合道之前，便知晓了功德成圣之法，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罗眼中闪过回忆，良久后，才轻声道：
“不知道，他一直很神秘，不过本座总觉得，他从诞生起，从开天大劫之前，便在谋划些什么。”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龙凤大劫本座不知道，但后面的巫妖大劫，确实有他的手笔。”
说完，他看向白药笑道：
“本座回答了的问题，那你的大道究竟是什么呢？宁愿封印自己对大道的认知，也要隐藏起来。”
白药飞向远方万米高的煞气符文，观察着符文的运作方式。
等到罗跟了上来，他才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魔道已经被天道吸收，你是鸿钧的棋子。”
罗愣了愣，然后与他一起打量着混沌符文，笑道：
“小友这么想也对，魔道确实被天道吸收了。”
他双手摊开，感受着魔道在四面八方充斥，又道：
“但你用灭世黑莲释放的魔道，来自远古，完全不属于天道。”
白药没有说话，近距离观察符文上的一些细微的纹路。
罗是天地间的孤魂野鬼，大概是在他第一次祭出十二品灭世黑莲时，便寄托在了莲台上。
罗即是魔道，所以他没有感受到莲台有什么异动。
说罗是鸿钧的棋子，也是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远古秘幸而已。
白药从大劫之门里带出来的魔道，与天道毫无关联。
所以能够融入远古魔道的罗，绝不是鸿钧对他施展的手段。
“你想复活？”
白药问道。
罗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本座没有死，何来复活一谈？”
他触摸符文，继续道：
“凝聚肉身，乃下乘也。与魔道一同昌盛，才是吾之所愿。”
“开始，本座想让通天成为魔道的继承人，但他已经开始剔除魔性。
后来，本座觉得你行事很有魔道风范，却发现你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大道，又自行封闭认知，自己瞒住大道的方向，便也放弃了。”
罗注视着煞气符文裂纹中闪过的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笑问道：
“但本座有种预感，你的大道之始，与魔道有异曲同工之处，令本座十分好奇。”
“也是以杀证道？”
身处混沌，罗又完全处于远古魔道的控制之下，白药也不打算瞒他了。
他闭上眼，解封自己对大道的认知。
片刻后。
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天仙境巅峰，他的大道已有雏形。
而且方向十分清晰，不必探索。
罗几乎是瞬间便感受到了。
他瞳孔紧缩，微微张嘴道：
“仙神绝迹，末法时代……”
罗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魔道领域中回荡：
“哈哈哈……原来如此！难怪你要隐藏大道，若是被他人知道，整个洪荒都会成为你的敌人！你想以杀开启自己的大道！”
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来，对白药问道：
“那帮助你的截教弟子怎么办？孔宣母子怎么办？也要杀？”
慈悲心回归，白药呵呵一笑。
他的证道之心，却没有一丝动摇，轻道：
“若我证道，万物生灵都将摆脱一切束缚。”
“以永世沉沦为代价？”罗唏嘘不已，没想到居然有人要走这条路，比自己的以杀证道惊世骇俗多了。
“成仙得道，拥有翻江倒海之力，证得混元道果成圣更是可以凌驾于众生之上，本座可以告诉你，他们宁愿魂飞魄散，真灵消逝，也不愿以凡人的身份在末法时代挣扎。”
罗觉得这条大道实在太艰难了，要是他没有化作魔道，也会成为白药的敌人。
但他已经化作魔道了，人性本恶，在末法时代，他也将永存。
白药平静道：
“别瞎猜了，你不过是迷离在天地间的游魂罢了，受困于洪荒之中，岂能窥得我大道的真意？”
“那你的大道真意究竟是什么？”
“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
“既要杀又要救？”罗感到疑惑，没有在意白药语气中的讽刺，问道：
“本座一直在观察你，你为何会走出这条大道？一统洪荒，让你所在意之人，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不好吗？”
他注意到白药的眼泪，轻道：
“你难道就下得去手？”
白药面色轻淡道：
“你觉得需要我下手吗？你我看待事物的层面并不一样。”
他盯着罗，莫名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已经来晚了。”
罗没有理解最后一句话，但他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对上一句话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你不需要动手，这场大劫，能活下来的人屈指可数。”
他指着脚下的星辰，说道：
“就算没有大劫，混沌，也将吞噬洪荒。它孕育出来的东西，远不是洪荒生灵所能抵挡的。”
白药闻言，轻道：
“所以力量的多寡毫无意义，混沌始终会孕育出更强大的生灵，唯有大道才可真正永恒。”
这时，罗盯着煞气符文道：
“这东西是活的，这颗星辰也是活的。”
他指着一道细微的裂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