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这么想,这帮人却不这么以为,各自惶恐,各表忠心。
对此,许阳也不多做言语,直接定调道:“法度有制,立则需行,怎能作废,尔等已得自由,之后是去是留,皆由尔等自决,吾万道学宫有教无类,有心者皆可入门。”
说罢,又望向石惊龙等人:“尔等也是一般,已有刑罚定量,劳教赎还之后,便可重归自由。”
“这……”
石惊龙一怔,长青宫四人亦是惊疑不定。
他们这些神意尊者,竟然也能劳教赎罪,以此重获自由之身?
是作态?
还是真心?
一时之间,五人也难定论。
许阳却不管那么多,俯看众人,直接说道:“就如此了,各自去吧!”
说罢,大袖一拂,云雾掩去。
众人怔立在地,许久才见反应。
“道主,竟是如此心意?”
莫不凡神情错愕,随即惊喜起身。
“赦我等囚徒之身,再引入万道宫门,此后,我等便是万道子弟,学宫门徒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不想老夫竟也有幸,得入万道宫门,此生不枉矣!”
莫不凡一阵手舞足蹈,全然不顾旁人错愕目光,放声大笑而去。
片刻之后,众人才全面反应,神情各不相同,一时人生百态。
而另一边……
长青宫改建的万道学宫之中。
“祖皇!”
苏少卿迎上前来,恭声问道:“各家之人已在偏殿等候,您是否要见上一见?”
“不必了。”
许阳看她,轻笑说道:“全数收下就是,如何安排,你来决定。”
“这……”
苏少卿听此,却是微微蹙眉。
自古以来,站队,都是一门学问。
自从黑白两道,魔门圣地龟缩固守,使得大片疆域无主,万道学宫又昭告天下,取大义之名后,便有不少人前来投靠,欲取一份从龙之功。
这些人的成分,同样很复杂。
其中一部分人,直接打着“天武遗脉”“大周后裔”的名头,甚至还和她攀起了关系。
还有一部分人,虽收敛了些,但也说自己是天武拥趸,以“天武会”“天武门”“天武帮”等等名义前来投靠,明里暗里一副“自己人”的态势。
最后一部分人,则是各方势力,甚至有神武传承的旁末分支,打着一家站两队的主意,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能保证传承不灭,甚至家族兴旺。
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一直是“站队”的真理。
但这样的行为,在苏少卿看来,完全就是投机之举。
昔日人人喊打,人人喊杀之时,怎不见那么多的天武遗脉?
祖皇遇敌危难之时,怎不见那么多的大周后裔,拥趸死忠?
现在大势一成,就全冒出来了,那个天武后裔,这个大周遗脉?
这不是投机是什么?
诚然,其中也有部分,真是天武遗脉,大周后裔,真为祖皇拥趸乃至死忠,此前不来投靠,是因投靠无门,毕竟祖皇四处游击,行踪飘忽不定,连各大神武传承都寻不到,他们又怎么能来投?
但如此也不能改变这些人的总体性质,见风使舵者居多,甚至有部分包藏祸心,不怀好意之人。
对此,苏少卿原本的打算是宁缺毋滥,好好筛选一番,只取真心实意者。
但如今许阳却来者不拒,准备全数收下。
这让苏少卿有些担忧:“祖皇,这些人之中,恐有心怀不轨之辈!”
“那又如何?”
许阳一笑,毫不在意:“论迹不论心,只要行迹无碍,那便没有诛心论罪的道理,如今又是用人之际,没有道理拒之门外,且将他们收下,之后自有安排。”
“这……是!”
虽然心有疑虑,但他如此说了,苏少卿也不好再多言,只能低头应声。
看她这般模样,许阳摇了摇头,开导说道:“人心难耐,派系之争,在所难免,但身为上位者,要将此争端压在一定限度,可以有,但不能越限,人心可私,但不能因私废公,更不能坏法谋利,你明白吗?”
“……”
苏少卿一怔,抬起头来,美眸之中尽是错愕。
随后方才惊醒,急忙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少卿犯下大错,还请祖皇责罚。”
“起来。”
许阳摇了摇头,虚手将她扶起,平静说道:“人心有私,此乃天性,无可避免,今日万道学宫已立,大周之事已成过往,你若不愿走出,那我可分割一域,让你重立国体,继承帝位,为你苏家功绩之报,如何?”
“少卿不敢!”
这话让苏少卿更是惶恐,连忙摇头:“少卿只求伴在祖皇身边!”
看她这般模样,许阳方才一笑,安抚说道:“那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学,如此才能担当重任,我虽不得许你女帝之尊,但这万道学宫之中,无论如何都有你苏少卿一席之地。”
苏少卿这才安定下来,但还是有几分惶恐:“祖皇抬爱,少卿必定铭记在心。”
许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对我,你不必如此拘束,也不必将那些无关之事压在自己肩头,如此,只会累你迷失自我,妨碍修行。”
“少卿……明白!”
苏少卿点了点头,眼中还是有些迷茫,也不知是否真的明白。
见此,许阳也不再多言,由她自己慢慢领会。
其实她也没犯什么大错,就是有一点主位思想,将自己视作天武遗脉之首,有些排斥,甚至抗拒其他天武遗脉,大周后裔前来投靠。
简而言之,她在害怕自己“失宠!”
这种主观主位的思想,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对此,许阳也没有太过责怪,因为人心如此,不是谁人都能透彻。
虽不责怪,但要提醒,对她许阳还是很看重的,实在不希望她将家族的种种重担加于自身,迷失自我,妨碍修行,甚至行差踏错……
不过这些,需要她自己领悟,若是她悟得通透,那许阳也不介意将这万道学宫交她执掌,培养一位“女帝”出来主持台面。
帝王也好,道君也罢,这等至尊大位,虽然为人向往,甚至梦寐以求,但对许阳却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修行,证道,超脱才是他的根本追求,也就是实在放不下来,否则他才懒得管那么多事情。
他对当皇帝,当道主,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不喜欢有人在头上管束于他而已。
扯得远了,回到正题,天武遗脉与各方来投之事,其实也不需要考虑太多。
论迹不论心,站队也好,投机也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许阳从没有想过,所以人都死心塌地的追随自己,也不介意手下人有些别样的心思想法。
毕竟,想是不犯法的,只要他们不去做,并且为他创造价值,那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
许阳只需要保证一点,他们能够创造价值,且不会成为毒瘤隐患,危害整体,这就足够了。
这也很简单,法度建立,体系完善之后,就是一个大熔炉,这些人就如薪火,投入其中,就会发挥价值,就算有所异心,也会被这巨大的熔炉逐步同化,或者毁灭吞噬。
所以,许阳不需要担心这些人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在万道学宫的法度体系之下,他们就是柴薪,除了燃烧,别无选择。
燃烧到一定程度之后,就算他们还想叛离,他们身边的人,乃至他们自己,也会将这一点异心狠狠掐灭!
这就是大势,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不信便看……
(本章完)
第293章 发展
三日后,青帝城外,三人同行,默默无言。
正是李红君,楚凌风,张少白三人。
三人皆是元丹武者,相比三十八年前,相貌几乎毫无变化,只是气质有所不同,还是各不相同的不同。
张少白还是那青年儒生模样,但不知为何,此刻面色阴沉,神情冰冷,虽然位于二人中央,但却隐隐独行在前。
李红君与楚凌风相伴左右,也隐隐落后他一个身位,更让气氛莫名压抑。
如此这般,不知多久,已经远离了青帝城,但三人还是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张少白站住脚步,打破沉默说道:“就到这里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两位还是速速回去,不然有人看不过眼,怕是要给两位落一个与我张少白藕断丝连,甚至暗通曲款,图谋不轨的罪名!”
话语冰冷,隐透讥讽,还有几分不忿。
自是不忿!
他们三人相交多年,也算有一番情谊,落入敌手之后,又忍辱负重,相互扶持,这般苦苦煎熬了三十八年,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他们二人却要留下,不愿与他一同离开。
对此,张少白不解,万分的不解。
若是那些小家小户,或者孤家寡人的散修武者也就罢了,可他们是出身神武传承,榜上有名的大家子弟啊,为何也要留下投靠那倒行逆施的暴君?
面对张少白愤恨不解的话语,李红君与楚凌风相视一眼,皆是叹息,但仍劝解于他。
“少白兄,你我三人相交多年,今日虽行道有差,无奈别离,但这份情谊,我等始终铭记在心,日后若是回心转意,可来学宫寻等二人,道主心胸似海,宽宏大量,只要少白兄你无恶行在身……”
“够了!!!”
话语未完,便被厉声打断。
张少白眼见血丝,冷眸含怒的望着二人,厉声说道:“这里已经离得够远了,这三日走的人也够多了,纵是那人神通广大,也无闲暇监视你我这样的微末小卒,二人何必还惺惺作态,这般鼓吹于他?”
话语惊怒,更是不解。
他不明白,实在不明白,同为神武传承出身的两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是忍辱负重,另有所图,还是惧怕那暴君凶威,不敢袒露心声?
不应该啊,他也是谨慎之人,否则也不会拖到今日才动身。
三日时间,虽有许多人留下,但也有不少人离开,并未遭到为难。
凭此,勉强可以确认,那暴君是真心放人离开,并非恶意试探,所以他才向二人提议,一同脱离那暴君的魔爪掌控。
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