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正想着的时候,忽地感到“小禁制术”一阵抖动。
他愣了下。
“今天这么早就来了?现在才辰时吧?”
过了十多秒,敲门声响起。
响了三声后,门扉被推开了。
白渊闭上眼,此时的他应该还没醒。
紧接着,他感到门打开了,便睁开惺忪的睡眼,侧头看去。
入门的还是小郡主。
不过,小郡主又换“皮肤”了。
此时的她竟然还穿着纯白睡衣,两摞水墨般的长发从肩边垂下,而一双长腿则是包裹在舒适的白色长裤里...
她抱着枕头,姿容未理,显出几分年轻美女的慵懒迷人,可那双瞳孔却很冰冷,好像终年不化的寒冰。
白渊往床边挪了挪,挡住任何坐下的位置,然后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抱着枕头的小郡主冷冷道:“来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白渊愣了下,但瞬间想起前两天小郡主说的话。
“如果一切顺利,我会成为你的正妻,你我换衣不避嫌,最好都提早适应这一点。”
他明白了。
小郡主这是在“提前适应”。
只不过,看着她这冰冷无比的神色,白渊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她根本不想这么做,而是处于一种“在狠狠强迫自己”的阶段。
原因也很简单。
他并不是皇家的天潢贵胄,也不是郡主的青梅竹马,他只是个卢家的小仆人。
和他一起睡,能不委屈么?
只不过,她委屈,白渊也不乐意。
他在电影电视里看过不少“类似此时小郡主”的表情。
通常出现这种表情的人,都意味着她准备牺牲,或者说...她一直在牺牲。
而且,这种牺牲,通常伴随着某种黑化属性。
黑化的人,也有过纯洁天真的时候,但黑化之后,就一条道走到底,不回头了,也不会洗白。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白渊问。
小郡主足尖一点,抱着枕头飞身上了床,然后落到了床的内侧,一声不发,但呼吸似乎有点快,这种快是因为情绪难以抑制、波动很大,而不是紧张。
良久,她呼吸平缓了,淡淡道:“皇朝之中没有傻子,有朝一日,我与你成亲后,会和你假戏真做,只有这样才会瞒过他们。我现在,只是提前适应一下,但是...现在我还没准备好,你不许碰我。”
白渊:......
谁碰你?
快下床!!
各怀心思的两人躺在床上,如两根僵硬无比的长木头,一个压着床内侧,一个压着床外侧,中间的档距大的还能再塞下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在躺了一早上后,
两人各自起床。
白渊问:“适应了么?”
小郡主点了点头,“我今天只是来试验一下,因为...我以为我自己不会躺到你身边,结果我居然做到了。”
白渊觑眼看着她,暗暗吐槽道:“原来这么励志的么?”
“可是,我要怎么避免她再来?
万一一言不合还如今天这般躺过来,那就麻烦了。
我深夜外出,有时候还是在与人交手,总不能交到一半赶回来陪睡吧?”
“该怎么办呢?”
他感到了一种紧迫感。
如果在组织安排他和小郡主成婚前,他还没有能够突破死亡边界,那么今后...夜晚外出的机会就被剥夺了。
因为这个女人会在床上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行,必须加快行动!
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种令人绝望的地步!
但现在,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他要让小郡主不再来“适应”。
诸多思绪闪过...
白渊采取了脑海中一切女人都会厌恶的方法,他双眼放出火热之光,咽了口口水,故作故作平静道:“适应一次哪够,今晚郡主还过来吧?既然要假戏真做,不如我们先......”
小郡主冷冷看着他,忽地问:“你想要女人的话,让焚香陪你好了,我今天只是试一试,试过了,就不会来了。”
焚香,就是六皇子的侍女,安分守己。
而能够侍奉皇子,放在外面,相貌气质自也是上等的。
同时,她能够留在此处,必然也早被天人组织控制了,说不定还是个扮猪吃虎的主儿。
可现在听小郡主这么一说,想来焚香在天人组织里的地位怕是非常非常低,说不定连天人组织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那种随时可以充当炮灰的外围。
但无论如何,
白渊听到小郡主并没有晚上再来上床的打算,心底总算舒了口气,侧头看了眼正在侍奉的焚香。
小侍女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白渊:???
...
...
四月九日,晴。
早,陪睡。
午后,练习射艺,以为四月十七日的春狩节做准备。
下午,抽时间去长生侯府。
傍晚,焚香沐浴,沐浴后涂抹化瘀药膏,继而诵经拜如来。
一天的生活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
...
三更天。
白渊总算返回了平安坊。
平安坊里,劲衣大汉们正拖着小板车,将一堆堆炭从外拉回。
炭分几种,灶上炭,取暖炭。
灶上炭里,上好的有兽金、银屑,这些都是供皇家权贵使用的。
取暖的炭,也分灰花、银骨等等。
但此时这些劲衣大汉们拖着的炭,只不过是品次下等的一般灶炭,黑糊糊的炭碎堆积在一起......
而这种炭里,若是藏下一些人烧焦后的人炭,想来社稷阁的白手套们也是决计查不出来的。
第42章 真相
“无名先生...”
“见过无名先生。”
“无名先生,凌晨好。”
当白渊走过平安坊时,一个个拉炭的大汉都纷纷对他点头,打着招呼,看模样都是恭敬了不少。
吱嘎吱嘎的板车声远处。
夜风和月光里,
灰衣铜面的剑客走过拉下两轮炭印的巷道。
转角处,
墨娘穿着青花绸衣,靠着墙,支着烟,见到他时呵出口翻腾的烟雾,一个转身,扭回腰肢,勾了勾烟杆儿道:“总算出来了...跟我来吧。
来了些不错的货。”
白渊跟了上去,和她并行。
墨娘忽地感慨道:“无名先生可真不简单。”
白渊没说话。
墨娘继续道:“长生楼的那四位可是说了在风雪禁地里的遭遇...是遇到那诡异的事儿了吧?”
白渊淡淡道:“遇到了。”
墨娘道:“那四位杀手说了,说是在遇到诡异的事儿后,和无名先生一起晕过去了,结果呢...你们五个都平安无恙,毫发无损地从那种必死的事件里脱身了。
小楼主说了,既然那四位杀手没有能力逆转这种必死的局面,那么剩下唯一的因素就是先生了。”
白渊道:“墨帮主抬举了,当时我也晕过去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娘笑道:“这又不是坏事,反倒是好着呢...这种似是而非的事刚好帮先生抬高了身价,在外人眼里呀,先生可是越发地神秘了。”
白渊恍然,他终于明白刚刚来时那些拉炭大汉对他的恭敬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平安坊深处的宅院里。
墨娘仰头看着破旧的牌匾,眸子里闪过几抹回忆之色,上前推开门。
吱嘎...
门声轻响,内里一个大男孩正在认真的练剑。
他一丝不苟,即便听到门开了,也专注地没有挪开半点视线,或是分半点神。
白渊随着墨娘走入,坐在一片罂粟花田边的石桌边。
而石桌旁堆放着不少抹了漆的玩意儿,大多都是金属器具,偶有几块碎玉,或是不知用途的残破器具。
白渊扫了一眼,发现还真不少,得有四五十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