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没到,那便绝不会出手。
此中玄妙时机,存乎一心,知者自知,不知者便不知,秘而不宣,不可多言。
此时...
高相见八门矗起,也迅速以军阵之法凝聚士兵之力,化出约莫十丈执斧巨人,全军宛如一体...
与此同时,他亦在观察着这阵...
要破阵,需得从“生门、景门、开门”三门出入。
可这三门却又是时刻处于变化之中。
高相耐心地等着,看好时机,领军直接冲向“生门”。
可半道,“生门”一变,却是迅速化作“伤门”,显然守阵大将也是不凡。
高相早存了心眼,眼见着将入“伤门”,他却又半道岔开,看准那一刹掠过的“开门”,领军如狂风般冲了进去。
这一入内,他顿时警惕起来,对身边白发老者道了声“老丈小心”后,便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开始面对接踵而至的攻击。
军阵巨人手执大斧,不时抵挡着来自八门金锁阵中不时刺出的枪矛。
虽说阵中危险重重,利芒道道,但军阵巨人的大斧也不是吃素的。
八门金锁阵在旋转,想用让军阵巨人置身于死门、杜门,但军阵巨人也在走位,时时刻刻在生门、开门、景门之间。
双方打得有来有往。
没多久,忽地...阵中刮起了一阵刺骨的阴风。
紧接着的是阵阵“嗡嗡嗡”的声音。
黑烟弥漫开来,于八门之间开始萦绕...
阵外,夕阳如血,可这如血的光辉却迅速被阵内的黑烟给隔绝了。
黑烟才一出现,就越发浓郁,充斥里外,好似一团厚重的铁灰色云絮。
高相大惊。
他知道,这就是让前两支军队覆灭的罪魁祸首。
此时,他见到了,便是抬起巨斧猛地向扑来的云絮砍去。
可这云絮又岂是利刃能砍动的?
巨斧切割而过,却未伤到那黑云半点。
而这一点的时间里,黑云却已经包裹住了他的军阵巨人。
高相这才看清,那哪里是黑烟,而是一个个浮尘颗粒大小的蚊子。
他心头“咯噔”一跳,暗道不妙...
但平淡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白发老者笑道:“将军莫慌,不过是些小虫子罢了...”
高相狂吼道:“老丈可有办法?”
白发老者淡淡道:“山野之人没什么本事,但对付虫子,点个火就行了。”
说完,
他左手抬起随身的黎杖,右手稍作摩挲。
蓬!!!!
一团火焰从黎杖上升腾起来,顿时间,焰光爆开,往周边四射,十丈军阵巨人身周顿时环绕了一层淡淡的火甲。
这火甲起初平静,却一瞬间沸腾起来,波涛狰狞,宛如一个越旋越大的漩涡,开始飞快转动,而周边那些小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被焰流牵引。
黑烟察觉了这力量,顿时想要散开,可是...这火焰漩涡却似有一种强大无比的吸力,将那些奋力逃离的虫子一点点的吸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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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浓郁,黑烟浓郁。
但这火焰却并不伤人,显然绝非凡火...
高相看的目瞪口呆。
这就是修士法术吗?
而就在此时,八门金锁阵中又传来一声闷哼。
随着这声音的落下,那些黑烟小虫子周身顿时显化出一层淡淡的黑甲。
在这黑甲的加持下,火焰竟似失去了作用。
老丈微微摇头,右手五指虚握,高相隐约见到内里有乳白色气息虚流不休。
老丈口中念念有词,末了道着“一真焰,二灵焰”,同时将右手缓缓压下。
当乳白色气息没入黎杖上的火焰时。
那淡红火焰顿时转为淡淡的金红色。
蓬!!!
火蛇炸开。
那本是不怕火焰的黑甲小虫子顿时又发出“哧哧”“哔哩...啪”之类的清脆燃爆声,伴随着诡异的蚊虫尖鸣。
高相这才明白对方这八门金锁阵中也有异人相助,此时他处于这修士斗法的中心...
一时间,战场核心已经变成了这白发老者和那隐藏在暗中的操蚊之人了。
但看着形势,却明显是白发老者占了上风。
那些黑甲蚊子根本逃不出去,正在金红之焰中快速的烧毁。
这一波,正是法术相克,再难回天。
高相突然有些好奇,难道那暗中之人还有底牌?
否则,事已至此,难道不该逃跑吗?
其实别说是他,便是白发老者那看似悠闲的神色里也多了几分凝重,他也有些察觉事情古怪了...
......
此时...
八门金锁阵的阵心。
八门缩影的阵图正在缓缓燃烧。
守阵之将正满脸焦急,他不时看向身侧那名有些怪异的短须男子...
守将恭敬道:“文先生,这如何是好?”
被唤作“文先生”的短须男子却不慌不忙,低头垂目,云淡风轻地掐指算了算,继而淡淡道:“今日恰有援军将至,不出半刻,援军便至,届时...这皇朝的军队皆会葬身于此。”
守将道:“文先生,若皇朝也有后手,又如何是好呢?”
文先生怪笑道:“不急,不急...”
是的。
文先生当然不急。
固然,皇朝也恰如守将所料,有着后手。
譬如阵外十多里的高处,华孤鸿便是骑着碧水金晴兽在远远眺望,庞凤微扇玉扇站在他身侧。
但是...在八门金锁阵的东北方向,却正有三个人在飞速走来。
这三个人,平平常常...
好似一家三口。
一个壮汉,一个美妇,再带着一个男孩。
壮汉粗布衣裳,肌肉结实,显是跑惯了江湖的。
美妇衣衫虽丽,内里却隐见补丁,可见是勤俭持家的。
男孩虽然块头颇大,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道走着,居然不吵不闹,可见是乖巧懂事的。
这样的三人走在一起,没人会觉得奇怪。
可是,若是细细去看,就能感到三人的皮肤有些灰暗,动作有些僵硬和机械。
在江湖腥风血雨里打过滚的人会联想到他们是“药人”、“傀儡”之类的存在...
可是,这些人都错了。
错的很彻底。
但这不怪他们,因为谁都无法想到...这三个人,只是“树根编织起来的人形,外面套了一层被撑得鼓起的保鲜人皮”而已。
在三个人之下的泥土里,是庞大的倒长的怪树。
这些树绝非人类文明所有,也绝不该出现在人间,任何看到它们的人都觉得它们是万古某个未知的时间段里的恐怖生命。
它们在地下,无视泥土的阻力,如在水中游着的鱼儿。
而就如鱼儿露出水面的是鱼鳍...它们在土面露出的则是....人!!
当然,若这是其他时代,它们还会露出其他存在的样子,
就如响尾蛇的尾巴,在黄沙里摇动出清脆的响声以吸引猎物,然后再猛然窜出,将猎物吞噬。
夕阳已将落山,天地万物黯淡。
明月已然东起,将皎洁的光华普照于千山万壑的大地上,投落万万幽影。
那三个“人”忽地停了下来。
这意味着泥土里的三棵怪树停了下来。
这样的三棵怪树本不该停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三个一看便是六品层次的存在,在此时此刻的这片土地上完全是横行无忌...
根本不需要为谁停下。
可它们偏偏停了。
因为,它们前面出现了怪人。
魁梧的躯体,外裹双角兽面吞头巨甲,色泽惨白,什么兵器都没抓,就那么突兀地站在这片月光和夕阳并存的大地上...
他的巨影被斜落成几道,幽幽地印贴在风尘阵阵的地面。
而他的背后,则是背着一座“山”。
细细看去,那不是山,而是一座“墓园”。
一座由一百多个青铜古棺组成的“墓园”,这使得原本只有两米左右的怪人的整体高度拔高到了六七十米。
试问这么一个怪人拦在道上,有谁不怂?
别说正常人了,就连怪树们都没见过有谁会背着墓园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