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旁,别院之中。
仵作已经查完了,沈家三人是中毒死的。
后续的查询很快锁定了太子府的一些仆从。
但奇怪的是,虽是证据确凿,那些仆从却是一个劲地喊冤。
然而,此时此刻,不仅太子在场,就连许多权贵,甚至其他皇子都在场。
喊冤有什么用?
证据确凿下,几名仆从很快被带了下去,要关押起来。
太子回到府中,压抑的心情终于爆发了出来。
他勃然大怒地把桌上的一切都摔得粉碎,口中喃喃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是的。
先不说六十年之太子。
后续发生的事,足以让他崩溃。
太子太傅韩策离至今还在正气阁接受调查,可那金雀山庄的案子本就是被证明了韩太傅无错,却不知为何又被翻了出来,这一次韩太傅终究没有幸免!
星平野上,遭半天山无双寇刺杀,皇朝官员死伤许多,其中苍生阁、社稷阁两阁阁主空缺。
这两阁阁主本是倾向他的人,但父皇却把苍生阁阁主给了二皇子的人,又把社稷阁阁主给了三皇子的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好...
他忍。
他从外域采买奇花,本想着于花朝节去往十二花神庙引发异象,而重振太子之名。
可是呢?
正气阁的人查案又查到明珠镇去了,甚至在纷争中一把大火烧了那些奇花。
他再忍。
现在呢?
他府中那几名仆人家底清白,根本不可能下毒,但却偏偏有什么沈家人死在他的附属庄园里,还摆明了就是那几名仆人动的手。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他太子,就是个任人拿捏的孬种么?
太子只觉一只狂怒的野兽在他心底横冲直撞,让他血液沸腾,怨恨而又不甘。
忽然...
门外有人来报。
“启禀太子,羽衣侯求见~~”
羽衣侯?
太子稍稍清醒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下心底的火焰,努力了几次便是放弃了,然后道:“让羽衣侯去偏堂,我稍后便来。”
“是!”
......
片刻后。
羽衣侯坐在偏堂里,敲打着烟杆儿,幽幽吸了口烟,又吐出去。
未几,帘子掀开,太子走来。
正常寒暄几句后。
羽衣侯看了看偏堂里服侍的仆人,还有门外的侍卫。
太子道:“都下去。”
“是,太子~”
仆人,侍卫纷纷离去。
羽衣侯这才叹息道:“昔日,赵某承蒙皇后大恩,一直想报答...”
太子道:“母后...母后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既是皇后,却又看起来无甚势力?”
羽衣侯轻声道:“皇后娘娘不告诉太子,也有她的道理。”
太子厉声道:“羽衣侯!孤今年是六十岁!!不是六岁!!”
羽衣侯道:“那太子务必保密。”
太子点点头。
羽衣侯道:“皇后娘娘乃是一方修士宗门的宗主之女,当初皇帝年少时在异域作战,战败后被冲散,而流落到异域...”
太子道:“我知道,父皇因祸得福,再度归来已是修士,继而重整河山,在夺嫡之战中后发先至,登临九五。”
羽衣侯道:“那太子可知皇帝如何成为的修士?他这机缘何在?”
太子被一提点,顿时恍然:“是母后。”
羽衣侯笑着点点头。
太子欣喜道:“母后既有如此力量,为何不助孤...”
羽衣侯轻声道:“因为...皇后娘娘所在的宗门已经没落了...这一点,太子不是最能感同身受吗?”
太子闭紧双目,一瞬间,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固然,母凭子贵,但子却也需凭着母氏家族的背景。
譬如靖王,冠军王的母氏乃是天下第一世家的宋家。
譬如弘王,逍遥王的母氏乃是儒门大贤吕家所在。
哪怕连那不起眼的六皇子白渊,母氏亦是百战阁中南方阁阁主所在的华家。
一切都明白了。
母后的宗门衰弱,他这个太子...也就变得好欺负了。
太子眼神阴郁,闪烁着不可知的寒芒,“那羽衣侯今日前来,不知准备如何报答母后之恩?”
羽衣侯道:“无他,想将正气阁送到太子手中而已。”
太子一愣,凑近身子道:“请细说。”
羽衣侯道:“前些日子,我赵家门下捕头查询之时,无意得到一个线索,循着那线索,竟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然后本侯亲自出动,才取了那秘密。”
太子问:“是何秘密?”
羽衣侯道:“长生侯擅离职守,以致府中卷宗被盗,被盗卷宗,正是金雀山庄那一桩案子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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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奋起”太子成“借刀”,午夜墨娘得惊喜(4.8K字)
“竟有此事...妙,实在是妙...没想到诸葛先生竟然还会犯下这等大错。”太子起身,来回踱步。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诸葛先生下去,换个他的人上位,那么再加上羽衣侯,这正气阁便等同于是他的了。
可是...
换谁呢?
羽衣侯掸了掸烟杆儿,弹落一些烟灰,笑道:“太子可是在烦恼,垂手而下欲拈子,却是找不到可过河的小卒啊?”
太子苦笑道:“不怕羽衣侯笑话,若是换做二十年前,孤怎会有如此烦恼...一切无非是世态冷暖罢了。”
羽衣侯道:“我知太子胸中有不平气,但若是太子能够放宽眼界,就会发现这过河的小卒,真不难找。”
太子肃然道:“还请羽衣侯指教。”
羽衣侯道:“世间万物,莫不相生相克,更何况是人?若是要对付一个人,你只需要给他的仇人一个契机,那么他的仇人就会成为你的过河小卒,为你效命。”
“哦?”太子怎会不懂这道理,只是说来容易做时难。
羽衣侯拍拍手,大笑道:“田兄,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
太子府外,春日虫豸之鸣皆是悄寂无声,便是连天地之间的被长风刮动的树叶声也消失无踪。
初起的月色下,一道魔峰般的巨影从远处的大地一步一步走来,充满压迫力的气场即便是内敛着,却依然狂扫而出,令得此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独他,却还存在着。
田限背着大弓,从远而至,一瞬而至,落在了厅堂前,却不半跪,只是行礼道:“田限,见过太子。”
然后又看向羽衣侯道:“赵兄,好久不见了。”
羽衣侯对他笑笑。
太子皱眉凝视着眼前这巨汉,喃喃着“田限”,脑海里则是迅速回忆着有关田限的信息。
田限,诸葛正华的师弟,两人皆是师从同一修士。
那修士乃是皇朝供奉,无奈大限已至,突破无望,这才将平生所学分传两人。
一法传给了诸葛正华,一法传给了田限。
而诸葛正华,田限则是三十多年前名震皇都的正气阁捕头。
这两人当初在正气阁的地位都很高,都是破了不少奇案的存在。
只不过,之后的发展却令人唏嘘。
诸葛正华成了皇帝身边的第一侍卫,而田限却不知为何黯然退场,不得重用,继而辞官远去,返回了田家。
三十多年前,太子才是二十多岁,对这份曾经的因果自是了结的清清楚楚。
田限之所以不得重用,是因为当时的父皇太重视“出身”了。
布衣出身的完全没问题。
而田限,却是田家人。
田家人,是农家的重要组成。
农家,在千年前,曾如此时的儒家一样,享受着香火,也有着传承,这显然是一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庞然大尸。
三十多年前,皇帝很忌讳这些“百家”之人在朝中占据高位,所以...田限因为这“田家”出身,明明有能力,有资历,但却黯然退场,可谓令人扼腕叹息。
此时,田限重新回来了。
父皇也不再注重“出身”了。
太子大喜,顿时起身,上前迎道:“好啊,田家主,你来的是刚好啊。”
田限行礼道:“当年在皇都,太子还是鲜衣怒马,田某真是印象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