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雾幻秘境
环境幽静的后山。
风景如画，林木幽幽，碧绿的平坦草地上繁花点点，一挂飞瀑自山顶垂落而下，经年累月的冲刷，瀑布落点已形成一处波光粼粼的湖泊，清澈的湖水中可见不少灵鱼游动。
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在林间回响，洁白的灵雾飘荡在四周，带着难以言喻的清香气息。
湖边，雕工古拙的石桌石凳，仪天君与牧盈华相对而坐，正在弈棋，秦沐凌坐在一旁观摩。
洛寰则是充当起侍女的角色，忙前忙后端茶递水，又拿来各种灵瓜灵果给秦沐凌品尝。
“秦师弟，这是升峰的特产‘空青烟雨’，尝尝滋味如何？”
洛寰举着一只造型别致的紫玉酒壶，动作轻柔而优雅地斟满酒樽，温言软语地对秦沐凌说着。
秦沐凌接过酒樽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迄今为止自己喝过的灵酒琼浆也不算少了，能够留下较深印象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十几里外，巨大的青色光幕将整座峰顶笼罩在其中，外面可见狂暴的罡风高速呼啸而来，在光幕上摩擦出大片的火光，却无法撼动它分毫。
眼见秦沐凌兴致不错，洛寰遂提议带他参观一下升峰，这里是她潜修的道场，虽不能和大师姐的地方比，但也不逊色多少。
秦沐凌略微沉吟，便答应下来。
两人起身，向着不远处的湖边行去。
“渡劫时间定在三天之后，”
洛寰轻声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不过有了秦师弟你的助力，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秦沐凌盯着她看了一眼，微微摇头：“师姐你这情况，比我预先估计的还要严重多了，真不明白你当初是遭遇了怎样的麻烦，才会把自己整的这么惨？”
洛寰的身体状态极不乐观，表面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其实剩下的寿元已不足三个月时间，若是冒险渡劫，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等于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而且这种情况，连仪天君都没办法解决，原本洛寰的家族都已经在开始为她准备后事了，是秦沐凌的出现，才让仪天君看到了希望。
洛寰抿唇一笑：“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外出游历时偶遇了九灵元清门的几个弟子，因不满他们的言语调戏，一来二去的就动了手，虽然宰掉两个，伤了两个，不过我自己也受了重伤，回到宗门后闭关多年，始终不曾恢复。”
“是这样么。”
秦沐凌心下释然，云梦天宫的女弟子里多有绝色，眼前这位洛寰也是，加上宗门势力影响大不如前，在外面自然免不了被人觊觎，这种事情的发生就顺理成章了。
……
“掌教，你今后的压力可不小呢，”
一子落下，仪天君轻轻叹道，眼角余光扫过已经走远的秦沐凌和洛寰。
牧盈华语气淡然：“当初接过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别想清静了，弄不好身死道消都是完全可能的，可我还是没有迟疑。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
仪天君的意思，牧盈华自然是心知肚明，作为“家道中落”的至尊道统，云梦天宫这个家确实不好当，自打击败多位强势竞争者、接任掌教大位以来，自己经受的磨难委屈之多、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
宵衣旰食、兢兢业业，到了现在宗门总算是止住下滑颓势，整体实力还有所恢复，比起几位无所作为的前任，牧盈华这位掌教的表现已经算是万年以来最出色的一位了。
仪天君眸光幽深：“当年你的师尊还在世时，我就很看好你，这么多年下来，你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所以就算你的某些决定看上去不怎么符合情理，我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秦沐凌是你的机缘，也是整个云梦天宫的机缘，只是大机缘必定伴随大因果，大是非，将来宗门或许会因他而一飞冲天、重现昔日的辉煌鼎盛气象，更有可能分崩离析、彻底沉沦！你对此要有心理准备！”
牧盈华浅浅一笑，嫩葱般的玉指点了点棋盘：“这些道理我懂，你们也都懂，如果真不认同我的想法，你们完全可以提前阻止我的。但是现在，你们不都是站在我这边了吗？”
“云梦天宫衰落已久，如果不下猛药，不用雷霆手段，迟早要被周围的豺狼虎豹瓜分吞食掉，与其如此，那为什么不趁着还有机会时、倾尽全力放手一搏呢？”
仪天君沉默半晌，神色无奈地笑笑：“是啊，反正都已经这样子了，还去想那么多做什么？这样吧，等洛寰渡劫成功后，就让她一直跟着秦沐凌好了，多一个羽化境的高手在身边陪着，他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牧盈华神色微变：“这可不在事先议定的范围内。”
仪天君语气温和而不失坚决：“你把自己的四个亲传弟子全都安排给他了，我就安排一个，这不过分吧？”
牧盈华寸步不让：“你安排了一个，那她们呢？到时候一个个都想着有样学样，把秦沐凌当成什么了？此例决不能开！”
“掌教你这样护食，我们很为难呐！”
仪天君叹了口气：“要不，就来一场宗门内的比斗试炼吧？但凡是名列前茅的弟子，以后都有资格追随他，成为他的追随者之一，如何？这是我们能够让步的极限了。”
牧盈华蹙眉权衡一阵，慢慢地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雾幻秘境将于半年之内开启，不如……把这事放在后面进行吧！”
仪天君眸光微凝，语气严肃起来：“你想让秦沐凌进去试试？”
牧盈华笑道：“当然，他既是有大气数的人，在里面的表现想必不会让我们太失望，能拿回多少机缘暂且不说，如果可以给那些老家伙们一个深刻教训，就再好不过了！”
仪天君沉思片刻，勉强松口：“那就这样吧，等到洛寰渡劫成功，稳固修为之后，就搬到他那里去住，你可不许让雅澜欺负她。”
牧盈华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心里却寻思着如何圆满解决此事，秦沐凌将来的道侣人选，谁来说话都不好使。那些小丫头不知轻重分寸，根本把握不住，还是得自己亲自来操持这件事才行。
三日之后。
洛寰的渡劫过程还算顺利，有着秦沐凌护持，哪怕她是以重伤之躯冒险冲关，依旧是有惊无险地成功了。仙气盈体，凝聚出仙道法则的身躯很快就修复了所有暗伤隐患，并且再也不受寿元枯竭的困扰。
接下来，秦沐凌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节奏，每天去药园里修炼，完事后回师尊的洞府中休息，让她指点自己的修为。这个时候的祁雅澜和洛寰都在闭关，倒是没有谁来打扰了。
随着半年之期将近，牧盈华也不再隐瞒，将雾幻秘境的情况尽数告知。
第57章 进入秘境
清阳峰，为云梦天宫的库房宝地之一，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处。
方圆不过十余丈的秘阁中，穹顶上嵌着数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空间，靠墙的位置简单地摆放着两排桌案，上面看似随意地陈列着一些法器，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多余的摆设。
但就是这样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哪怕秦沐凌和祁雅澜拿着掌教的令符，都经过了严格的勘验才被允许入内。
“……小师弟，这些就是可以带入雾幻秘境的法器，你可以随意挑选合用的带走。”
祁雅澜含笑解说着，一袭华贵的玄黑裙裳，云鬓高挽，香滑雪腻的肌肤嫩得仿佛一把能够掐出水来，倾世丽色令人望之心神俱醉。自从体内衍生凝聚出仙道法则以后，身躯日夜受仙气滋养浸润，变得愈发完美无瑕。
过去的半年时间里，祁雅澜一直在闭关潜修，有着时间加速法阵的助力，到现在她的道躯转化已接近大成，下一步就可以开始神魂层面的蜕变升华了。
秦沐凌逐件察探，发现这些法器都是其貌不扬，不仅外观普普通通，上面的灵力波动也不明显。乍一看起来，仿佛就是那种最低阶的大路货，只有刚入门的杂役弟子才会用，连外门弟子都懒得多看一眼的。
当然了，长老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些东西能够被收藏得如此严密，肯定有其不凡之处。
秦沐凌思忖一阵，问着：“雾幻秘境中的力量法则，和外面是否差异很大？”
祁雅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白就好，这些法器只有在秘境中才会发挥出应有的威能，在外面就不好使了。”
构成这些法器本体的材料、以及上面承载的阵纹符篆等，都只适用于秘境。
相较于外界的各阶法宝，它们的炼制成本尤其夸张，不仅合适的材料稀少罕见，上面镌刻的法阵符篆乃至承载的法则之力，都是自秘境中击杀那些可怕凶物后得来，并非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云梦天宫有着超级道统的底蕴，这么多万年过去，除了已经分配给那些高层长老、以及重要核心弟子的法器，库房里能够存下来的多余法器也就这寥寥数十件，可想而知它们是何等珍贵难得。
所以，如果不是特别受高层重视的精英人物，根本不会有资格进入这里。那些寻常的核心弟子乃至长老们，都是两手空空地进秘境，之后都得自己想办法弄趁手的兵器，混的好混不好全看个人命数。
“师尊吩咐过，小师弟你能够选两件，”
祁雅澜略带羡慕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将它们的所有权也拿下，但是要扣除相应数量的宗门功勋，你觉得如何？”
当初大师姐雪冰璇和她进来时，也只被允许挑选一件，而且仅具备使用权，所有权依旧是属于宗门的。秦沐凌得到的特殊待遇、的确是连那些核心长老都比不上了。
秦沐凌想了想：“这个先不忙着考虑吧？总得去秘境中看过了再说，或许我运气好些，能够在里面找到更好的也说不定。”
“嗯，是这个道理。”
祁雅澜点点头，纵然这种特殊法器再难得，不过以小师弟的逆天运数，并非不可能实现。
秦沐凌一件件看过去，时间不长，就将所有法器都拿起来过了一遍手，最终选定了一柄长剑，一件半身软甲。
长剑的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份量颇为沉重，不过以秦沐凌现在的体质，挥舞起来并不如何费力。
那软甲看起来就更简陋了，好像就是寻常的藤条编制而成，手艺尚算不错，淡不可察的灵力波动，放在外面丝毫不引人注意。
“就这两件吧。”
秦沐凌拿定了主意，刚才在接触到它们时，识海中的青莲虚影隐隐有光芒亮起，能够让起反应的物件，想必会有几分不简单。
祁雅澜拿过来看了看，不曾发现什么异常，便没有提出异议。
雾幻秘境的来历，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就连那些超级道统、至尊神朝中活得最久的老不死们，都没法弄清楚的存续历史，似乎早在太古仙道文明的鼎盛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曾经有大能猜测，雾幻秘境应该是传说中的仙界、或者某个更庞大世界本体崩落下来的部分碎片，因此才有着种种神奇与不可思议的地方，那里的大道法则与太虚星空有很多共通之处，却又在细微处不尽相同。
雾幻秘境就是一整块广袤浩瀚的大陆，究竟有多大根本没人知晓，曾有某些老古董不止一次、偷偷结伴进去探察过，带回来不少惊人的机缘，损失同样不小，但始终未能摸清这个神秘世界的边际所在。
因此某些超级道统的高层大胆断言，雾幻秘境的广袤程度应该不逊色于太虚星空多少，否则何以这么多万年过去、都没有谁能抵达秘境的边缘地域呢？
不过所有的修士在进入雾幻秘境时，都会出现在某个相对固定的区域范围内，而且是里面比较原始初级的区域，尽管其范围也很大，但还不至于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因此那些大宗门、大势力的高层，通常都会组织精锐力量成批次地进入秘境，然后在里面尽快汇合到一块，凭借人多势众的优势，再去探索秘境寻找机缘，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因着大道法则的微妙差异，太虚星空中的绝大多数法器、法宝与丹药符篆都没法带进去，就连修士都只能以神魂进入其中，肉-身依旧会留在原地。
这个时候，通常也是修士最为脆弱的时候，必须得有修为够强、且值得信任的高手在旁边护法，以免肉-身遭遇意外袭击被毁，或是被夺舍。
而且进入秘境的名额也是有定数的，散修很难有机会，越是强大的势力、通过各种途径争取到的名额就越多。譬如一家超级道统，能够拿到的名额基本不会少于三千人，上不封顶。
云梦天宫因着实力衰落的缘故，目前拥有的固定名额仅三百出头，绝大部分都已被安排，而且提前几天就已进入。秦沐凌的名额还是牧盈华动用掌教权柄拿到的。
回到御道峰后，两人再次去洞府中面见掌教牧盈华。
“秦师弟，我已经准备好了。”
洞府入口，洛寰早已等候在此，见到秦沐凌过来，微笑着开口招呼道。
祁雅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狐媚子显然是精心打扮过，黛眉弯弯，五官精致而清纯，玉腿修长笔直，深青裙裳下的身姿曲线婀娜动人，行走间小蛮腰如蛇一般款款摆动。
当初牧盈华答应仪天君恳求，让秦沐凌帮助洛寰渡劫的事，祁雅澜直到出关后才知晓，更可气的是这狐媚子占了小师弟一次便宜还不够，居然就这样直接贴了上来，赖着不走了！
由于师尊已经松口，祁雅澜纵然不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骂这狐媚子寡廉鲜耻，忒不要脸。
秦沐凌点点头，温言道：“那就一起去觐见师尊吧。”
尽管让她过来是牧盈华的意思，不过站在秦沐凌的立场上，能够有一位羽化境的高手当追随者兼打手，当然是不错的，尤其是秘境中凶险层出不穷，有她在也能多一份安全保障。
洛寰柔柔地笑着，跟在秦沐凌身后走进了洞府，对于祁雅澜冰冷的眼神视而不见。
灵雾氤氲，霞光璀璨的洞府深处，牧盈华端坐宽大的云床上，身姿挺拔，威严凛然，面容五官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看到老师的真面目？
秦沐凌心底忽地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不过没敢说出口，据闻就连大师姐雪冰璇都不曾见过师尊的真实模样，自己更不必提，或许只有将来修为超过师尊时才可以考虑了。
牧盈华眼见三人走进来，在云床前行礼，眸光在秦沐凌身上停留了一瞬，这才开口说着：
“既然都已准备妥当，那就出发吧，沐凌是第一次进秘境，你们二人要设法尽快与他会合，然后保护好他的安全。”
“谨遵老师/掌教吩咐。”
祁雅澜、洛寰两女齐声应道。
牧盈华微微颔首，又对秦沐凌道：“你的大师姐、四师姐正在赶回宗门总坛的路上，等她们进去后，你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记住进去后别随意乱闯，尤其是那些比较危险的地域，有什么打算、最好是等师姐们找到你之后再付诸行动。”
秦沐凌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牧盈华又叮嘱了一番，玉手轻挥间，整座洞府瞬间亮了起来，地面、墙壁上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阵纹，随着磅礴的灵气奔涌翻腾，空间里的威压直线上升。
祁雅澜拉着秦沐凌在法阵中央区域席地而坐，接着洛寰也走了过来坐下，屏息凝神，默运心法。
十余个呼吸之后，一道三丈高的圆形光门在半空中浮现，缥缈灵动、苍茫神秘的气息自里面散逸出来。
秦沐凌肉-身端坐不动，精气神却透体而出，不由自主地被吸进了那道光门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