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头万绪在心中掠过,最终秦源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完全搞清楚再说。
只有先确定是不是庆王,再确定他们到底如何行动,才能去审视其中的操作空间,看看能不能达成多方兼顾的目标。
虽然,特么的他自己想想也不大可能,可总归还是要试试的吧?谁让他脚踩那么多条船,这就是修罗场啊!
收了思绪,秦源又立即做出骇人听闻的表情来,说道,“大人,此事当真是震撼离奇,属下万难想象。只是……属下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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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操作要变化一下
“这便是本官现在要跟你说的事了!”
黄通判起身,走到秦源跟前,又道,“近日,我们发现在京城某处的圣学会秘密联络点,比往常更加繁忙,因而怀疑与灌顶有关。下午我们抓了一个常驻在那的圣学会弟子,本想打听些情报,不想他拧地很,当场服毒自杀了。所以……”
顿了顿,黄通判压低声音道,“我们想让你假扮此人,来接收圣学会的情报。那人也是外门墨修,身形也与你相仿,而且他们平常是戴着面具联络,故而由你冒充最为合适。”
这时,赵档头说道,“我们还有他们联络用的半符信物,所以你不用担心暴露。”
秦源皱了皱眉,问,“但是声音呢?声音不像啊,而且要是聊起家常,我答不出来怎么办?”
黄通判微微一笑,拍了拍秦源的肩,说道,“小秦子,听说你勇悍无比,却不想你还是心思细腻之人,难怪赵档头如此欣赏你。放心,这点我们已经想到了!”
说着,只见他从手里拿出了一包药粉。
“此药可损伤嗓子,吃完后在三日内说话声音会嘶哑不堪,你可解释说因练功导致。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解释声音为何不同,而且还能少说话,避免暴露。”
秦源皱了皱眉,心想这种手段,人家但凡机警点就会立即开展盘问,到时候不露馅才怪。
这时,只听赵大档头又说道,“小秦子,到时候我们就埋伏在周围,只要你一拿到情报,我们便会冲进去抓了接头之人。另外,我们会给你个专用的传音石,万一你觉得要暴露了,就立马告诉我们,我们也会马上冲进去。”
黄通判点点头,“没错,凡事不必太过勉强,如果觉得骗不下去,即刻通知我们便是。”
秦源又想,这特么的万一对方要是个高手,看出不对劲即刻出手,等你们这帮人赶到还来得及?
还没事?
要知道自己才四品,而且只有隐守、墨甲、代死木身、地雷、毒药等有限的几个保命手段而已!
要是遇到三品大宗师,逃命的概率最多九成八,要是二品的话,弄不好九成都不到了。
想到这里,秦源就叹了口气。
哎,为了保护三位老婆,我不得不以身涉险去当诱饵,随时可能被大宗师一掌击毙,我好惨啊!
扑棱,出来一个小小的星光,还是银色的。
我擦……这是什么意思,打发要饭的呢?
这时,只听黄通判又道,“小秦子,此去确实危险重重,如若怕了,你可不去的。”
“怕了?”秦源呵呵一笑,顿时一脸彪悍,“大人莫不是瞧不起属下?属下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想当初在三品妖域都没皱一下眉头,这点你可问赵档头!”
赵档头立马点头道,“是也,小秦子乃我甲字科一员猛将,脾气与我相仿……黄大人请勿介意,他说话便是这样,略显暴躁、略显暴躁呵呵。”
黄通判哈哈一笑,“无妨!这般性子,本通判反倒是欢喜得紧!小秦子,若此次任务得手,连同你上次的功劳,我必亲自去司正大人那,保你一个青影使做做!”
青影使,算是影探中的中层管理干部了,可配三个手下,接触的都是较为机要的案子,如若能成,倒是更方便调查“鹊桥计划”了。
不过,即便没有这个许诺,他也一定会去的。
毕竟,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来规划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现在,他除了要保自己,还想保敏妃、苏秦秦和钟瑾仪。
只是,他始终觉得就算这次能成,最多也只能骗一次,光一次情报应该无法得知“鹊桥计划”详情。
要想勾搭到大情报,还得再骚一点才行。
……
夜,残月如勾。
京城西南,某废弃的库房之中。
秦源站在屋内,四周是一堆破旧的木箱,地上散落着一些稻草,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浓重的霉味。
在离他大约一里外的某栋民宅之内,清正司的高手云集一堂。
这次除了甲字科的人,连通判大人也亲自出马了。
“听说儒家的大宗师余行言已经入京了,这次会不会是他亲自过来?他要是过来的话,小秦子这次凶多吉少啊!”独眼强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宗镇一瞪眼,“闭嘴!余行言怎会亲自现身?再说了,小秦子这么机灵,能有什么事?”
苏若依紧了紧手中的剑,冷声道,“大档头,小秦子只是七品罢了,若对方是个五品、四品的,他也很危险。”
她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本以为还可以晚上与小秦子一起去逛逛夜市呢,却不想通判大人竟然派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
“不会的,不会的……”赵宗镇口中喃喃,“这小子聪明,一发现不对他就会通知我们,再说有通判大人在怕什么。”
虽是这么说着,却还是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心。
娘的,被他们越说越怕,小秦子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这时,苏若依又道,“不妨这样,我扮做路人去那边转转,万一有事也好提前策应。”
赵大档头想了想,说道,“你去何用?要去……我去吧,我扮成个流民便是。我有破衣烂衫,就在纳石中。”
“那我扮流民之女!”苏若依跟着道。
却听黄通判道,“都不许去!圣学会狡诈异常,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不会再出现了。”
仓库里,秦源坐在一个木箱上,忐忑不安地等着圣学会的人出现。
刚吃下那毁嗓子的药,现在嗓子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个黑影从窗户跳了进来。
那人戴着铜面具,身形高大,气息均匀,秦源一看他就知道是个高手。
没有说话,那人走到秦源跟前,直接拿出一个月牙形的吊坠,递了过来。
秦源一愣,但随即也拿出黄通判给自己的月牙形吊坠,将两者拼到了一起。
严丝合缝,宛若一体。
那人呵呵一笑,终于开口了,“你就是我赵师弟的高徒沈浪三?”
秦源微微一笑,摘下了面具,然后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不是,我是清正司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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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家互相帮忙
大儒余言行,世人皆谓“一支断笔尽风流,大成草书第一甲”,被誉为儒家之中最有希望以书破境,达到“儒家半圣”境的人物。
半圣,在儒家已有五百三十年未见,在百家亦有四百七十年未见了,余言行能让人有此期待,可见天赋之强。
时年三十八岁的他,已在三品大宗师的巅峰,又是圣学会江南分坛的坛主,下辖三府二郡总一万一千余圣学会弟子。
余言行一生风流、文骚璀璨,但显然今天他意外地邂逅了一位,比他更骚的人。
无需勾引,无需撒币,更无需威逼利诱,这位诱饵小老弟,竟然就这么坦白了。
如此主动风骚的操作,让余言行都不由一愣。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他这般做所图为何?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到底是图他老还是图他不洗澡,秦源确是需要好好解释一下,方能让人信服。
秦源抬头看着余言行冰冷的面罩,眉头微微凝结,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有些慌乱,略微语无伦次地说道。
“这位义士,你说的沈义士可能已经死了。他们、他们说我和沈义士都是外门墨修,又身形相仿,所以、所以便要我来骗你的情报,等骗到之后,他们还要杀你呢!”
这般神色,这般语气,看着便是个憨厚老实又热血心肠之人,参考模板是黄日华版《天龙八部》中的虚竹。
虚竹是秦老艺术家见过的最具欺骗性的角色,没有之一。
这货能做到在少林寺藏了四个美女,被发现后还能让观众觉得他好委屈,在冰窖睡了西夏公主,还能反过来表现出他被凌辱了的样子。
正经人谁特么能演到这地步?
但秦老表演艺术家表示没太大压力,毕竟表演就是他的生命,表演不好不是挖煤就可以了,而是会死。
秦源说完后,余言行眼中依旧带着浓重的困惑。
虽然隔行如隔山,书法艺术家余言行没怎么看懂表演艺术家秦源演的是哪出,但觉得此中必有故事。
于是问道,“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秦源当即又道,“我是墨修,与圣学会同属百家,同气连枝,而且我爹与圣学会又有渊源,要我坑害你们,我于心不忍!”
“你是墨修……师承何人?”
“不知道,只是小时有个怪老头总来找我,说我、说我资质奇佳,因而教了我些本事。”
说着,秦源便放出了阿三。
余言行看到纸人,面具背后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滞。
此纸人之术,唯墨家弃徒墨青秋一人掌握……此人,当是墨青秋的高徒了。
墨青秋虽为墨家弃徒,但世人皆知事出有因,因而并不以此而贬低其人品道德,甚至因为那件事,江湖上反倒是对他更为敬重。
余言行心中惊异,却是不动声色,又问,“你还说令尊与圣学会有渊源,敢问令尊是?”
“家父秦三泰,义士可能没听过,原正县三泰修馆的总教头罢了。”
“秦三泰?”
余言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记忆中是有这么个人物,只是仿若很久远了,一时记不起来。
此时,秦源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玉扣拿了出来,递给余言行。
眼眶一红,语气微噎地说道,“家父在去世前,曾给在下这个玉扣,说是圣学会中某位好朋友的贴身之物。那位朋友在京城帽家胡同十八号,家父曾说日后我们有难可去找他……可找了数次也无果,不知道义士知道那人么?”
余言行拿起玉扣瞧了一眼,登时脸色微微一变。
此玉扣他怎会不认得,那是他师兄赵长青的贴身之物,而他师兄……早在七年前,为了救他早已去世。
余言行不愿意回忆尘封在心中那至暗的一页,但他此时已全然想起,当年师兄是跟他提过一嘴,有个叫“秦三泰”的人,曾救过他一命。
再看此憨直少年之时,他的眼神便浮起了淡淡的温情。
秦三泰救了师兄,便是救了他余言行,若此事为真,他自当要报此恩情。
以德报德,本就是圣人之训,儒家大义。
“此玉扣藏你身上不安全,我先代你保管。”将玉扣收入袖中,余言行又道,“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秦源,是后宫的一个太监,他们都叫我小秦子。”
“小秦子?”
余言行心下又微微一诧,心想原来这就是那位小秦子?
秦源是眼下后宫的红人,圣学会楚宴修又与他多有交集,余言行自是听说过后宫有这档人物。
不光听过,而且他还知道,那位药老的得意弟子对他评价还颇高。
余言行自十五岁起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自不是容易诓骗之人,倘若此刻秦源露出一丝小小的破绽,也定然逃不过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