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千万人,吾往矣!说的就是这种境界吧。
李绩专心致致的当他的吃瓜群众,一点上去凑热闹的意思都没有;像这种情况,心有热血,脑有浆糊的人是会冲上去把臂同歌,共赴危难的吧?就像金老先生书中日-月-教的姓向的,在逃亡途中不是就得到了令小兄弟的帮助了么?
啧啧,多么感人,多么伟大,何等情操!可惜,他李绩脑中不是浆糊!
就他所知,在这人肆虐这方宇宙的百年中,已有超过十名阴神,数名元神阳神丧身在他手下,他可能代表了铁血,代表了求道之心,但肯定不代表正义……李绩把正义定位于当事人和无辜者的区别上。
在一个需要秩序,需要规则的修真界,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合适存在的,他们更倾向于破坏,摧毁旧架构……当然,此时的李乌鸦理所当然的把自己剔除在外。
严以律人,宽以待已,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他是出甘十九后的第三年遇见的游-行队伍,自然而然的混入队伍中,成为投机者的一员,还好,他的名声虽然凶恶,但还近限于靠近星漠的重华界一带空域,认识的人很少。
要想当个合格的宇红,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是需要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在星漠另一侧,他用了百年才成为青空红,再百年升级为左周红,再数百年才定型为一方宇宙的宇红。
而在这里,割鹿候通过最提振名望的方式-挑战,也足足花了百年,才具备了向老牌宇红幽浮子挑战的资格。
从性格上来看,他没有英雄的潜质,最喜欢做的,就是收起爪牙混在豺狗群中,耐心的等候属于自己的机会,或者,根本就不露出獠牙,
他的旅行方式骤然一变,从离群独行,变成现在的成群结队,也别有一番趣味。
趣味在于,狗子们并不安分,纠纷持续了一路,道统之间,门派之间,势力之间,私人恩怨,大家怀着同一个目的,又在同一个目的下互相捣鼓,
在这样的氛围下,李绩化身为一只安静的狗子,绝不参与进他们无聊的争斗中,即使偶尔有人撩拨,他也静若处-子,逆来顺受。
二年后,游行队伍接近浮游宫一年距离之内,让李绩遗憾的是,二年期间,都没有修士向割鹿候挑战,是明知不敌?还是只为看最后的精采?
他们马上要经过的地方,是一个叫廊桥七孔的天体异象,通过这里,就相当于从荒凉的塞外苦寒之地,来到锦秀繁华的中原,这里修真界域密布,有数十个之多,修真文明也高度发达,这里的修士,对像重华界这样的来客是看不起的,他们固执的认为自己才是这方宇宙修真界的精华。
浮游宫就在其中,是王冠上的明珠,是精神寄托!
廊桥里外,是两个修真世界,一个高贵,一个草莽,一个繁华,一个荒凉……
廊桥有七孔,其实就是七个同样的天体异象依次相串,就像是七枚放大了无数倍的中空的铜钱,玉玦,环而不周,
每个玉玦直径有数百万里之距,中间圆孔也有近百万里之大小,七个同样形制的玉玦类天体,相隔千万里,组在一起,便名为廊桥七孔,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进入中原修真繁华地带,不一定就必须经过廊桥,周围空间四通八达,从哪里不是进?但过廊桥七孔又几乎是每一个过往修士的选择,不为路径远近,而代表的是一种心气,仿佛经过了这里,整个人的心境就得到了升华。
割鹿候每次进出这方宇宙的修行中心,是不是走的廊桥七孔,谁也不知道,那时的他声名不够,为往来隐密,大约是不会走的。
但现在却是不同,身后跟着数百名吃瓜群众,挟势而来,当然就要走大道,走正道,否则之前的蓄势就没有了意义。
过廊桥七孔,直捣浮游宫,堂堂正正,势满而发,才是战斗的真谛。
廊桥第一孔,名天方孔,取意天圆地方之蕴。
第1312章 廊桥遗梦一
方天孔下,立有一人,高冠束顶,阔袍大袖,往那里一站,仿佛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得过。
中天道门大长老,珺洱阳神真君!
他是在这方宇宙声名广传的人物,割鹿候虽然挑战过八位阳神,那也只是这方宇宙中极少的一部分,单枪匹马,他挑不过来,而且,很多阳神大能他连递话的机会也没有,个人,终究不是集体,他能影响的也不过是个人的声誉得失,左右不了门派的兴衰走向。
在方天孔周围,同样聚集了大批数百名的修士,他们都来自中心地带,距离较近,很是方便,显然,这个珺洱真君并未隐瞒自己的行踪用意,哪怕面对曾经击败过八名阳神的异域凶人,在气势作派上也是半分不落下风。
“我观小友此行,不是约战,而是私仇,事至如今,不知老夫说的是也不是?”
割鹿候一纵胯下骑兽,墨玉狇犽往前一窜,已是靠近方天孔,滚滚神识传出,却不是仅只对珺洱,更是对所有在场的数百名大小修士,
“三千年前,这方宇宙还没有浮游宫!浮游宫所在的小行星上本是一支普通修真家族的驻地,此事,别人未必知晓,您德高望重,岁月悠久,想来也知我所言不假!
幽浮之罪一,夺人生发之地!便此原因,我欲与他了结,当否?”
周围围观群众发出一片喧哗声,三千年前的事,这里的元婴修士还没有出生,便是阴神真君也未必出世,只有寿长的元神真君和阳神,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不过幽浮子实力强凌宇内,一方是当世强人,一方是破落家族,如何取舍不言而喻。
修真家族,在界域内存身的是绝大多数,但如果家族内有真君存在,又不想局限于界内,便也有少数的家族会在宇宙深空中为自己寻一个建立仙宫的小星,也不是太过稀有之事,问题便在于,如果你这地方被人看中,是否有自保之力?
现在看来,真相揭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浮游宫的那片碟形基座,之前并不属于幽浮子,而是他夺自他人,鸟占雀巢;不过在宇宙之中,谁又能说这地方就是我的,你不能拿走?又没有地契,更没有主持星体分配的机构,还是个实力的问题。
所以,割鹿候的理由,可以成立,但又不让人信服;幽浮子可能私德有亏,但放在修真界中,谁又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既有罪一,必有其二,小友何不说个畅快?单论浮游宫,不能使人信服!”珺洱不为所动,像这些龌龊事,是遮掩不住的,强行出手打断,反而会让人觉的心中有鬼;就不如让其畅言,再寻其中之漏。
割鹿候哈哈大笑,“彼有七罪,一孔一罪!你挡在这里充和事佬,有这资格么?”
他言语干脆,动作更直接,身体纵起的同时,已是一拳挥出,刹那之间,珺洱所立的方天玉玦处,连庞大的天体都在隐隐震动,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本源,无视距离,拳出临身!
法修和体修斗战,方法甚多,究其本质,无非是一拖二磨三控制,但对割鹿候这样诸法不侵的,就很被动,因为控不住,所以便要接受他的恐怖力量攻击,
体修斗战,一在身体,二在神通,但这割鹿候却仿佛完全放弃了神通,把毕生所学全部凝聚在力量之中,打法确实简单粗暴,但如果你扛不住他的力量冲击,这最简单的,便也是最致命的。
之前这方宇宙的所有阳神真君在和割鹿候面对时,便是受困于这种窘境,他们的道境认知不能阻挡这至纯至净的力量本质,诸般花巧用不出来,只能疲于应付,越打越被动,越打越失去信心,最后现世频繁被斩后,连过去未来的破绽都露了出来。
珺洱阳神的应对,却与之前所有阳神不同,他是纵法对攻!
大割裂,大坠星,焚阳秘罩……连续三个单体禁法把法修的攻击发挥的淋漓尽至,却丝毫不顾临身的力量轰击,只凭道术,道器,道体硬扛,因为他知道,一旦挪开,便失了先机,可能会拖的时间更长些,但法术上的威力却发挥不出来,也试不出这体修的耐法极限,
如此硬凿,看的旁观者大为惊讶,都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名经验丰富的阳神真君,会用如此笨拙呆板的手法应对,就是金丹法修对阵体修,也不会这么的没头没脑,主次不分!
结果也是明摆着的,三次对轰之后,珺洱被击成渣渣,而割鹿候则是分毫不伤!
但阳神之体,又岂是只斩现世就能毁灭的?珺洱重生依旧,面色丝毫不变,甚至连斗战方式都没变化,接着子午牵机,霜刃天夺,小摘星,继续术法对攻!
数息之后,再次被击成灰灰,如此循环反复,其间割鹿候也曾尝试攻击珺洱的过去未来,奈何珺洱把自己的根脚藏的滴水不露,却是屡出无功……
百息之后,珺洱已被轰杀十数次,连周围观战的修士们都面露不忍,他才在一次重生后不再回返,而是遥遥致意,
“割鹿候现世无敌,老道不是对手,既无颜阻你,这便去也!”
现场静寂无声,观战的数百修士,绝大部分都是远闻其名,却未真正看到过他的出手,今日一见,这割鹿候果然名不虚传,见面更盛闻名!
但也有极少数清醒的,他们怀疑的是珺洱阳神的战斗方式,更像是送菜,而不是生死决斗,究其原因,却无人能猜到!
这其中也包括李绩在内!他倒不是觉的珺洱的战斗方式有什么错误,事实上,同样的情况他自己也经历过,想当初和赵厨子斗战,便是互相对攻,丝毫不忌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