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上千人的安危,你等还真敢睡!真被人半夜砍了脑袋,便让你睡个够!”
暗哨揉揉眼睛,看了眼自家的首领,嘴里嘟囔道:
“李头儿,晚上是真没睡,不是俺自辩,就这荒原上的蚊虫,个个指头大小,你倒是想睡,能睡的着么?这不天色已亮,蚊虫退去,哥几个才小小的打了个盹而已!
这特么的一晚上,尽跟这虫子作战了!”
李子腾一笑,随口道:“哦?那么战况如何呢?”
那暗哨撇撇嘴,爬起来活动了下腰腿,悻悻道:
“它没吃饱,我没睡着!”
木兰天没亮便起来,给劳累了一晚,今天仍然要面对残酷战斗的战士们熬粥做饼,营地里不缺吃食,荤的素的应有尽有,也不缺人手,部落里的女人个个天未亮便起,蒸饼熬食,肉香扑鼻,谁都清楚,现在的小投入,才能保证往后的大安全。
昨日半天的战斗,部落里已有数十的死伤,基本上都是箭矢之伤,马贼没有硬冲,木柵还在,阻碍没倒,习惯于马上作战的马贼是不怎么愿意下马步战的。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部落里众志成城,斗志旺盛,不虞物质;另外已有几个骑手冲出重围,再加上前期李子腾派出的哨探没回营地的,想来已前往附近的部落报信。
荒原上对待马贼的态度是一致的,深恶痛绝,再加上有二皮在外联络,援兵是肯定有的,早晚而已。
坏消息则是营地外的马贼一夜来又有了增加,现在看去,已是接近千五的规模,这样的人数,再加上担心各部落援军的到来,今日的战斗注定会惨烈异常,而且,马贼也绝不会只停留在抛索套柵的阶段,直接面对面,已成必然。
不足六百人,防御一个小小的营地,理论上是足够的,前提是对方不会不计损伤!在荒原部落间的战斗中,很少会出现那种不顾死伤的舍命攻击,人口是部落生存的保证,尤其是强壮的丁口,所以一战下来损失个二,三成已是极限,再多,便是胜,也是惨胜,如何应对往后荒原的严苛?
懒散的马贼们在日头升起老高时才用毕吃食,然后整队,准备进攻;李子腾敏锐的发现在队伍中,步骑各半,这意味着这一次的进攻马贼不会流于形式,而是真真正正的要刺刀见红,
一连串的命令传下去,数百张弓箭举起,冷森的矛尖闪动着寒光,在荒原,马贼的残暴无人不知,投降是没意义的,除了殊死一搏,别无他法,尤其是男人们!
木兰没有去到近处打气观战,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去了,徒增混乱而已;她留在了临时搭建的医护所,这还是先生教给她的东西,和几名老医官一起照料受伤的战士。
战斗极其激烈,医护所距离木柵也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怒吼声,惨叫声,咒骂声,马嘶声,几只箭矢越过木柵,钉在了医护所的木门外,谁也没有抬头,不是冷静,而是只有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才能忘却眼前的恐惧。
伤员越来越多,很快的,木兰就忙的没有时间去关注木柵外的胜负,她把一切,都交给了神明。
肖老也在一旁帮手,他没有参加这种凡人间的战斗,而是忠实的守护在木兰身旁,等待最后的时刻,或者一切如旧,或者带木兰飞走。
修士对参与人类凡人间的大杀戮有极强的抗拒抵触,而且,肖老也从来不是那种斗战的修士,他只是个散修,功法垃圾,法器垃圾,秘术垃圾,更没有近身的能力,最主要的是他的性格,缺少担当变通,只会死守在木兰身边,其实在这种场合,他作为修士只需要暗中施法杀死几个马贼头头就可以了。
但不是所有修士,都是李绩!
呐喊声中,有大群的人群从医护所外呼啸而过,木兰扫眼一看,心中一热,都是木兰部落的荒民,上至白须的老者,下至十余岁的少年,膀大腰圆的健妇,各各手持长矛,义无反顾的向木柵方向集中。
这里是荒原,是生活条件艰难的不毛之地,荒民们可能会少见识,少判断,可能也会奸诈狡猾,可荒原上却从来也没有端不起长矛的人,无论男女。
他们都是战士,老人是曾经的战士,少年是未来的战士,女人在男人死后也是替补的战士,他们从来都不怕流血,想抢他们的财富,除非在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和上次小三死时所有的部落族人都站在对立面上不同,这一次,所有的部落族人都坚定的站在木兰一边,并不惜以生命来卫护!
先生说的真准啊!木兰心中感叹。先生说,要想真正的拉拢人心,五分靠利益,三分靠感情,二分靠信仰!
此时此刻,有人要动他们的利益,结果便是必然,不死不休!
送来的伤员不断,以前送来的都是战士,他们懂得忍耐,在治疗时耐的住痛,承受得起这份痛苦;现在送来的却是以部落族人为主了,他们毕竟没有抗惯长矛,久经战斗,所以,或痛哭,或迷茫,或发狂!
木兰正给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包扎,这少年腿上中了一箭,又被长矛刺中腰腹,鲜血满身,木兰和另一位老医官正清洗他的伤口,却冷不防神志有些恍惚的少年手中还藏有一把匕首,隐约间,以为身边搬动他身体的是敌人,匕首下意识的乱挥间,划在了木兰的手臂上。
那是一把沾有马粪的匕首,在荒原,武器上沾有类似的秽物很容易致命,这是常识。
肖老在一旁帮助清理缠布,看到这一切时,再想反应已为时过晚,急忙跑过来查验木兰的伤情,还好,只是一条不深的划痕而已。
肖老迅速的给木兰止血,包扎,并严令她绝不可继续护理伤员,最后,从怀中取出一瓶,倒出粒玉色的丹丸给木兰服下。
这是肖老身上最珍贵的丹药,凡人的些许小伤,用这个有些过于浪费了,但他不知道的是,
木兰是绝灵之体!
第705章 人杰
血河道对逆天山门大阵的总攻,在破坏阵枢的二日后,感觉到大阵攻击法阵有所恢复,天河断然下令展开最后的总攻。
天河是个决断之人,一旦下定决心,便放手去做,再不犹豫。
血河道阴虚洞元婴真人二十九名,尽皆到此!
每个门派,都有各自的秘密,是什么原因,让这些辈份高过天河的老元婴们能听从天河之命,来此参加一次可能注定回不去的大战,是对血河道的忠诚?还是有其他不得已的苦衷?谁也不知道。
这些修士,个个大袍罩身,连头到脚,不泄露一丝的真相,只他们身侧透出的那股冷到骨髓的严寒,便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血河道此时聚集在逆天宗山门大阵外的元婴,已是七十一名,已经远远超过了逆天的全部三十三名,这样的威势压力下,蛊盟也出动了二十三名元婴,对逆天宗形成了压倒性的力量对比。
时机已经成熟!
全力以赴,不留余地,便是魔门的风格。
九十四名元婴,被分成了六部,除开血河中准备二十名以防有逆天修士脱逃,剩下的七十四名均分五部,每部各十五人,各带大批金丹,东南西北中,同时攻击大阵。
对山门大阵的攻击,方法有很多种,集合全部力量攻其一点,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但若大数十名集中在一起,又不现实。
每个人的功法不同,属性不同,五行有差异,掺杂在一起,互相挚肘,反而事倍功半,所以这所谓的五部,其实是按五行所属来区分的,要的,就是五行统-一,比如东面,是十四名金系修士的组合,他们的攻击术法就有加成倍增的效果,
要破大阵,一味的蛮干是不成的,大阵有地底灵脉做支撑,混沌天幕之阵又是传自三清的顶尖阵法,便是真君在此,也得费一番手脚,何况元婴乎?
血河道蛊盟的破阵之法也大有来头,是毗蛊上人所献,叫作逆五行涤荡术,便是由五批修士,分处大阵周围,各处修士并不完全同时攻击,而是比如由金系修士开始攻击,一番震荡撼动之后,紧接着由火系修士那一批接手,火克金,是为逆五行,火系修士完成攻击后停下,再由水系修士们接力,如此轮转,再土系,再木系,最后转回一圈,回到金系修士攻击。
这样的方式,大阵防御永远处于一种剧烈的波动之中,随着五行不断转换,波动越来越剧烈,直到大阵无法承受这种加成的负荷波动,崩溃消散。
方法很笨,但贵在扎实,只要一直这么轮转下去,迟早会把大阵荡散了架,防御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阻止,原本大阵中还有两个攻击法阵,其用意就是在这样的轮换过程中给攻击者造成惨重的伤亡,通常是朝着某一系的攻击者狠揍,最终靠击散五行中的某一环来解决问题。
但现在,两个攻击法阵在逆天有意无意之下减了大部分威力,所以单靠大阵自身,是无法完成完美防御的,这就需要逆天修士冲出大阵直接攻击某一系的血河修士,
那二十名旁观的血河蛊盟后备,就是为防逆天修士出阵的!
一环扣一环,大规模团战,可不是乱轰轰的一窝蜂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