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面目变的狰狞,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了暴发身体最大的潜力,以此求得最强烈的天谴,他是个偏激之人,谈不上正义,也不是邪恶之人,却最受不得激,眼看两个对头情义深重,共赴难关,心中却无缘由的升起一股戻气,便是死,也要拉这两人垫背!
远处的李绩却是撇撇嘴,就他的眼光心性,看到的可不仅仅是什么地久天长,还有危急时刻把老友推出去顶缸的理论可能;这次鹰扬山土著修士之间的战斗虽然有趣,但诸般漏洞疏忽,也是让人无语,换作他来杀银翼,虽然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诸般布置,但绝不会落到现在这般进退失据的境地,以他的出手,飞剑一出,银翼哪还有机会启动法阵?哪有可能顺利施展风神眼的夺丹密术?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他!
也只有鹤顶这样所谓自持身份的,又是满嘴大义,又是体现仁慈,发招也是捡那视觉效果惊人却缓慢无比的蚬龙元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翻两瞪眼的天谴第三击落下,和前面两击的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正主银翼首当其冲,他还是离开师门太早,对如何冲击金丹缺少了很多经验性的东西,只凭自己数十年的琢磨和摸索,终究还是差了很多,第三击的威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防御被一击而穿,神魂碎散,丹田爆裂,那将将成形的金丹直接被劈成了空洞虚无,便是有风神眼帮助下的金丹修士回匮,也是虚不受补,回天无望,唯一能支持他神魂暂时清醒的,便是风神眼的存在,和内心中一口不屈之气……
鹤顶和成寿合力一处,雷霆天谴自然也合而为一,却是水桶粗的一道紫色雷霆,两人皆知生死便在眼前,所有底牌全出,甚至不惜自燃生命潜力抵抗,
雷霆稍一受阻,随即继续向下,成寿此时已精疲力尽,刚想嘱咐好友一句,却发现自己身体被不受控制的推向雷霆,同时一枚大药被人从后拍入丹田,
大药激发,澎湃的灵机和他的丹田一起爆裂,有效的阻挡了天谴的部分威力,成寿临死之前,都未喊出对自己这位生平好友的失望,人心如此,奈何奈何?
雷霆余威贯入鹤顶道人身体,假身护符替儡一一湮灭,可以说,鹤顶数百年积攒的护身之宝在今天一日丧尽,但总算,性命还在!
银翼看到此节,目疵欲裂,空有一腔杀人欲,却无半分缚鸡力,此时的他,神魂破散中,眼中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还是死死盯住仇人,不肯移开一丝,
鹤顶道人完全没有了来时仙风道骨的风范,伤重透支让他也变的面目狰狞,但结果虽然惨烈,他毕竟活了下来,而且最终也将得到自己的战利品--风神眼!
在银翼开始变的模糊的眼中,这个平生大仇,大张着嘴肆无忌惮的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的白费心机……但马上,天空中再起一道雷霆,虽然威力小了一些,但仍然犀利无比,瞬间击中还在庆祝险死还生,毫无防御能力的鹤顶,把他彻底变成了一段焦碳,
然后银翼模糊看到,仿佛有仙人降下,脚踏祥云,手持雷霆,
“你是风神显灵么?抱歉,我辜负了你……”
这是银翼最后的意识。
黄雀李绩站在这片惨烈的天戮杀场,心中有些感慨,不过反应却和感慨没有半点关系,神识快速扫过鹰扬山方圆数十里范围,他必须保证这里没有第二个知情者,这是他冒名顶替的关键。
如何打扫战场是个麻烦,最终,他取走了几人的纳戒,除阴翼外其他尸体不动,他不是清高之人,银翼也不是,无论是哪种身份,杀了人不取纳戒,终归让人怀疑。
银翼的纳戒也被他收入囊中,他并不太在意风神眼,这东西有些邪门,他可不愿和这样的外物沾染上任何的关系;那只银色面具,在银翼死后从其脸上脱落下来,这是修真界很高明的遮掩面具,可不是凡俗那种一根皮筋扎固的垃圾玩具,其材质特殊,修士戴上后稍运法力便能与修士皮肤无缝相接,不影响六识。
拣起它,李绩心中一动,这张银色面具中流转着某种极特殊的风系灵机,稍一探查,李绩随即明白了问题所在,风神眼的原形是什么?他不知道!但银翼道人一定通过了某种方式,把风神眼封印在了银色面具之中,这种携带方式很新奇,也有利于随时使用,
银翼道人确实是个有心计的家伙,也很有想象力,可惜,仇恨蒙蔽了他的理智。
第627章 部落之殇
确定再无遗漏后,李绩迅速离开鹰扬山,什么时候以银翼道人的身份出现,看情况而定,理论上,修士初结金丹,需要找个安静所在稳固,所以,不着急,先看看红水城各方势力反应再说。
不到半日,红水城暗流涌动,冯家族长,红水城修为最高的金丹,和其族中客卿一起身死鹰扬山,这预示着红水城修真格局将产生大变动,但形势向哪个方向发展,谁也说不清楚。
一日后,大概的消息传遍全城,银翼道人,这个被红水城修行界遗忘已久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但没有人前往杜氏家族报复,一方面是五十年前杜十郎就被赶出家族,全城通告,另一方面,在面对一个很可能已结成金丹,又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人物时,没人会轻举妄动,以至引来某人完全不按理出牌的报复。
修真界很现实,现实到每个活在阳光下的修士,在有所动作前都要考虑清楚后果,当然,那些行走在阴暗光影后的修士除外。
作为逆天宗的加盟势力,理论上,鹤顶和成寿之死需要报请逆天本宗,求得上谕法旨,才可定得往后的安排;但让人尴尬的是,其实红水杜家也是逆天一脉,祈外风云门同样为逆天一脉,所以银翼就是个不折不扣,根红苗正的逆天弟子,
这次鹰扬山事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窝里斗,是私人恩怨,逆天宗怎么摆平这件事,真的很不好说,为一个死去的金丹,去为难另一个活着的金丹,这不是流亡之地修士的行事风格,这里,更流行丛林法则。
李绩在城中等了几天,没等来逆天宗的来人,反而等来了一丝身外灵机的共振波动,那是他送给木兰的项链被激发防御才有的波动。
………………
木兰抱着小三已经冰冷的身体,泪水已经流干,旁边是满脸是血的二皮,如一头乳虎,凶神恶刹的欲择人而噬;女人抱着小四,把他紧紧的卫护在自己怀中,如护犊的母-鸡。
小三是自己失足落水而亡的,他今年七岁了,已经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劳作,比如,象木兰三年前一样的挑水;虽然木兰二皮已经尽可能多的做好家中的杂务,但长大些的他们有长大的孩子做的事,象背水这样的小事对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在木兰部落太普遍。
问题在于,背水的地方并不偏僻,这是个部落里背水洗衣的聚集地,白日里永远也有人群集中在这里,操持着各种需要水的活计。
小三失足落水,看到的人不少,可是没人救!
再往后便顺理成章了,闻讯跑来的二皮木兰,一个救人,一个抓住旁边大人孩子,劈头盖脸的就开揍,虽然他在同龄人中算的上最强壮,可终究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在面对成-年男性时,仍然是被虐的份,于是,被反应过来的大人孩子一顿胖揍,捎带着连木兰都挨了几记耳刮。
等女人带着小四赶来时,取水之地已经聚集了众多的荒民,他们是朴实的,同样也是狡猾的,他们是具有同情心的,同样也是冷漠嫉妒的,当人类作为一个集体要掩盖自己的无义时,他们往往会选择倒打一耙,反咬一口,
于是,扑天盖地的指责,喷溅的唾沫仿佛要淹没这一大三小一家四口,什么二皮打架斗狠,木兰捡拾他人不要的衣物,小三小四随意在取水口撒尿,女人小气有好东西不知道与邻里分享,就连死去的王保都被贯以冲动好斗主动引发与飞鹰部落的纠纷,各种鸡毛蒜皮,所有部落人都在做的事,按在这一家子身上便是恶行,便天理难容……
李绩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这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他有意纵容;但荒民们看到他时,可就不那么义愤填膺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身体悬空,御风而行的武圣,刹那间,河水边陷入死寂。
木兰哭泣着一头扑入他的怀抱,“先生……”
李绩揉了揉她的长发,“你现在,可愿意离开这个地方了?”
木兰绝然点头,“愿意,还请先生带木兰一家离开此地!”
李绩心中长出一口气,近四年时间,终于让这倔强的小姑娘甘心情愿的离开,真正不容易,至于这一家中的另外几口,他问都没问,木兰是走是留,他需要顺从她的心意,可其他人却完全没必要如此麻烦,愿走最好,不愿走他有的是手段让他们乖乖听话。
又看向满脸是血的二皮,“二皮,你有二个选择,一个是先生帮你打回来,一个是等你再长大些,练好我教你的本事,自己打回来!你选哪个?”
二皮一拧脖子,目露凶光,“谢谢先生,二皮却想自己报仇!”
李绩点点头,“好!有志气!不过你的仇自己报,你妹妹和三弟的仇却等不得……”
眼神变冷,扫向众荒民,“方才谁打的木兰?自己站出来,我不连累你全家!”
荒民们完全失去了方才的勇气,谁也不敢站出来,谁也不敢说话,二皮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不理会母亲让他消停些的暗示,大声道:
“先生,我看的清楚,是胡老二打了妹妹两记耳光,赵秃子踹了一脚……可弟弟,弟弟是自己失足掉进水里的,他们,他们都不肯伸手拉一把……”
胡老二是部落泼皮,好吃懒做,赵秃子则是个青年人,和二长老有些亲戚关系,李绩神色不变,却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扔到二皮面前,
“既然没人救,那原因一定在长老身上,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大长老既然如此管束下面,小三这笔账怕是只能算到你身上了,二皮,去,一人身上扎一刀!”
在李绩看来,适当的培养二皮的武勇,有助于这个家庭未来的生存,当然,只是凡人意义上的武勇,而不是入道修真,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愿意教的木兰,九世都没有修真的体质,其他人,他顾不上。
每人捅一剑,让二皮见见血,让荒民们心中恐惧,如此而已罢了,他也没想真的动手杀人,修真手段尽量不用在凡人身上,这是他的原则。
第628章 神物
“好勒!”
一贯粗鲁的二皮浑没考虑对手会反抗这一节,在他心里,先生的话就是最大,先生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需要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