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来临,在这个没有工业时代电力供应的世界,如果月色被云层遮掩,那出得部落,没了篝火的照耀,那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没人注意到,一条黑影悄然闪逝在夜空之中,鹰扬山,李绩是有些兴趣的,在红水河东修士的地盘,他不好随便出手,不过若在河西荒郊野外,倒是没什么顾忌,一个修士,境界不明,独占鹰扬山,有什么原因目的?反正也闲来无事,倒要去探个究竟。
木兰部落距离飞鹰部落有数百里,鹰扬山还在飞鹰部落居留地之后,不过对李绩而言,这不过是一刻的飞行时间而已,虽然对地形不是很熟悉,但李绩还是一眼找到了这座飞鹰部落的神山,从侧面来看,便如一扇雄鹰的翅膀,离着老远,就能感觉到鹰扬山方向传来的暴燥的风系灵机。
李绩敛息滑翔,仿佛一只夜晚出来觅食的孤鹰,无声无息,恍若幽灵,这是他的拿手好戏,一般境界不高于他的修士都很难发现在高空逼近的他。
目标很显眼,或者说这个修士根本没考虑到有外人接近的可能,在荒原周边范围,他就是无敌的存在,除了红水城中有限的几名金丹修士,其他人还没放在他的眼里。
他在鹰扬山风眼处吐纳呼吸,磅礴的风系灵机正合他的属性,这是上天赐与他的福地。
天风浩荡,自西北刮来,回旋蓄势,穿峰荡云,今夜周边云层厚重,只有鹰扬山上的天空,仿佛被狂风吹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透过空洞,能看到天外宇宙的万千星辰。
这人是在聚合势!是道门一脉一种偏门的冲丹之法,李绩一眼就看出,这人怕是把鹰扬山当成了他的结丹之地!
但他的聚合势还存在弱点,还不完善,按照李绩的判断,至少三个月,最多一年,这人才能真正开始冲丹;
又接近了些,李绩总算是看清了这名修士的容貌,身形修长,怪异的是,其面上竟然戴了个银色面具,银色面具勾勒传神,却在英俊中带着一丝冷森,厌世!
他没有继续向前,更没有打扰这位心动修士的修行,在观察良久之后,悄然抽身!
………………
“先生,你这就要走了么?”
二个月后,没有如往常那般的大群孩童汇聚帐前,在部落某些人刻意的渲染下,一些有关李绩的邪恶传言在悄然扩散,来这里读书的孩子们在家人的约束下越来越少,直到只有木兰二皮还执着的等在帐篷门口,看到的却是帐篷大开,先生正在里面收拾东西。
李绩笑笑,指着帐篷,“里面的东西,如果觉的用的上,就拿回家吧!”
两个孩子有些哽咽,在木兰部落中,他们一家是受先生恩惠最重的,也是极少数不相信先生会是别有企图的人家,但他们阻止不了大部分族人的怀疑和畏惧。
李绩掏出一串项链,黑沉沉的,既不华美,也不贵重,把它轻轻戴在木兰的颈中,又用她破旧的衣领盖上,
“答应我,任何时刻,都不要摘下它!”
木兰流着泪水点头,李绩又拉过二皮,轻声道,“我教你的打架法子,坚持练下去,就一定会成为木兰部落最厉害的勇士!”
“先生!”两个孩子泪眼婆娑。
李绩灿然回头,“相信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样的离别对孩子来说有些残忍,但荒原的孩子,早晚都要经历这一切,晚来不如早来。
李绩并不怪木兰部落的荒民,甚至也不怪那几个躲在幕后的指使者,人性如此,无法改变。
这是最好的结局,从得到,再失去,这样的变化能让木兰早些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什么是贪婪,什么是自私,什么是最可贵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甚至要感谢那几位自以为看的久远的长老的帮助,没有他们,木兰永远也踏不出走出荒原那一步。
以他的能力,有无数种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豆腐庄在这个世界的转生,但那样做的话,将永远在她心里留下伤痕,遗憾,后悔……帮助她的最大意义在于,让她独立做出自己的决定,虽然这样很麻烦,但李绩连流亡之地这样麻烦的地方都来了,又何惜这点凡俗障碍?
李绩走后,木兰一家才会真正经历人性的考验,左邻右舍的猜疑,部落高层的觑覦,同龄伙伴的排斥,生活的艰辛,相信下一次再见时,这个有主意的小姑娘当不会再拒绝他的提议了。
凡人世界,真的是很麻烦,早已熟悉用剑来说话的他,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却不得不制造分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原因仅仅是不想让木兰在未来后悔她的决定。
来到流亡之地三年多,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还是一头雾水,流亡之地的修真体系融入也遥遥无期,要加快速度了,早点把木兰的事处理清楚,给她安顿一个家,新的生活,他才能有足够充沛的时间去办自己的事。
修士们崇尚无牵无挂是有道理的,拖着个小油瓶束手束脚的,什么都做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经历也是种磨砺,可比去红尘打滚要有意义的多,一个修士的成-长,心境的磨砺,对世界的了解,也在这样一点一滴中成-熟,并最终支持修士更上一层楼。
这世上,又哪有应该,或者不应该的呢?心之所向,随遇而安罢了。
第622章 银翼
红水城的宅院,保持的还算洁净,不是管家有多努力,实在是李绩这个主人一,二个月就回来一趟,让他无法偷懒。
这个家伙管家做的清闲,在别处还有兼职,但李绩并不在乎,因为他的情报能力还算将就,虽比不得那些真正的修行中人,但在凡人中也算是很有门路的。
管家束手站在一旁侍立,李绩则仔细浏览了一下管家记录的红水城大事,尤其是有关修行界的。
流亡之地修真界很乱,虽然原则上有三个大势力控制,但成分复杂,来历驳散不明,相对于青空主世界来说,这里更象一处四处漏风的筛子,除了对青空主世界修士严防死守外,对其他异域的渗透基本持放任态度,
当然,流亡之地这么做也有其必然原因,毕竟,青空世界修行界实力强大,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而其他异域纯属偶然闯入,不构成系统性,持续性的威胁。
三大势力中,逆天宗主体是来自青空主世界三清道门,算是近亲;血河道,蛊盟则是广纳邪魔外道,众多异域修士在其中如鱼得水,各种奇功异术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已基本形成了体系,却是早已不把青空主世界放在眼中了。
和青空主世界不同,流亡之地的三大势力结构比较松散,远不如青空那样的严谨秩序,用李绩前世经验来看,三大势力分散各地的分支更象是一种加盟连锁店的性质,表面上听宣尊敬,不过是披张虎皮罢了,内里真正怎么打算,却只有天知道,毕竟,这里的修士成分太过复杂,没有悠久的历史传承,没有坚定的信仰,松松散散也就是必然。
红水城修真势力就是这么一个逆天宗旗下的加盟势力,也谈不上什么门派,不过是城中众多修真家族的一个联合体,背靠逆天好乘凉。
主事的是几个大家族的族长,几个金丹修士,红水城的大事基本上就由他们商议而定,就象一个长老会;李绩了解这些东西,断断续续花了三年,很拖沓没有效率,好处便是,管家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这位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是一个来自青空主世界的修士。
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李绩放下书简,也不好太过责怪管家,毕竟他不过是个凡人,没身处修真阶层,对修真之事便总感觉隔着一层,抓不到痒处。
管家是个察言观色的社会人,意识到主人的无动于衷就是不太满意的表现,为了这口轻松而又丰厚的差使,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努力回忆这段时间红水河可能和修士有关的事体,哪怕是针头线脑的破事儿,
“冯老爷家下旬嫁女,听说夫家是名很有前途的练气修士……韩家二爷前些时日从秦城回来,听说受伤不轻,和人争风吃醋被秦城本地人打的……吕家老幺资质不错,被逆天本宗看上,收为记名弟子,这些时日每天敲锣打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哦,对了,还有城南小族杜氏,有人在红水河西见过他家的杜十郎,看样子修为大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寻冯家的麻烦呢……”
李绩就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小人物的心思,可你也不能这样拿这些屁事来糊弄自家老爷吧?嫁女?受伤?入宗?跟他什么关系?难不成还得给这些人送礼表达存在感?
“道听途说的就不要讲了!那红水河西都是部落蛮人,又哪里有多少修士去那种地方?”
看主家表示怀疑,质疑自己的消息准确性,管家大急,诅咒发誓道:
“老爷不信?小的是亲耳所闻,断然不假,我与那杜氏远房外侄有旧,他亲口对我说的,他家十老爷,道号银翼道人的大修士,在外修道有成,这次怕是要寻冯家了结旧怨呢!”
“大修士?多大?有老爷我大么?不过他这道号倒是起的好,银翼,不错不错!老爷我道号铁翅,怎么感觉象是低了他一筹?“
管家干笑道:“嘿嘿,论修为当然是不如老爷您的,至于道号嘛,各有所长,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其实老爷有所不知,所谓银翼,不过是大家戏称而已,叫的久了,也就成了他的道号,这个杜家十郎,从小便有恶疾在身,那一张脸,便是鬼怪都要自愧不丑,所以才在脸上常年戴张银色面具,却不是他术法了得,真正凭本事挣的!”
银色面具?李绩心中一动,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在鹰扬山采气吐纳的修士,不过他脸上也不带异色,轻笑道: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过却不尽不实,修士有所成后,别说相貌姿容,便是身体形状都能改变,又怎会常年戴那东西,不难受么?”
管家哑口,却不肯承认自己见识不够,“您说的是,不过那杜家十郎却一直戴着那捞什子不肯取下,也不知是何缘故,可能戴久了,摘不下来了?”
李绩也不理他的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只做无意道:“这人和冯家有隙?我可听说红水冯家是城中一等一的大家族,冯家族长更是红水第一金丹,这杜家郎何德何能,敢与之争锋?”
在流亡之地,境界的划分又归于古制,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真君,没有象青空主世界那样划的仔细,所以象红水城冯家族长这样的金丹,也有可能也是灵寂修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