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床边的小窗往外推了推, 感觉到一些阻力, 一个用劲,扯下许多伽蓝花的藤蔓。
现在这个季节, 伽蓝花早就已经开完了。
外面还剩下最末一波夏花开得绚烂多姿。
山谷里似乎还是老样子, 植物繁茂, 知识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 长得乱七八糟的,各种藤蔓杂草爬满了每一寸空间。
他先把门前屋后清理了一下。
屋前是河滩, 没什么好清理的, 只长一种细小的野草, 就当做是草坪了。
屋后的罗天竹长得很慢, 完全没有他以前见到的那些一夜之间能长老长一截的竹子的样子, 现在还是几根手指粗细三寸来高的小竹笋。
要不是这竹子太少,这样的小嫩笋其实还挺好吃的。
他在东侧倒是种了一些果树,现在都已经挂果,有一部分已经能吃了。
周围还有一些蔓生的石头果,和几种他不认识的果子。
他把成熟的果子一一采摘下来,先分门别类收好,准备晚一点再加工。
去往灵田的小径,已经全都被杂草覆盖,他不得不慢慢清理。
清理到一半,突然后背一寒,他根本想都不想,直接蹿上树,还没来得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危险,就觉得一阵立足不稳,伴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呀~”,胸径足有一人合抱的大树,脆得像是一截莴笋,直接断裂。
他赶紧腾挪到另外的树上,顺便放出纸鹤跳了上去,刚想飞走,就感觉到一股恶寒,立刻放弃纸鹤,踩着浓密的树枝,一路逃窜。
果然,纸鹤在一瞬间就被一根漆黑的尖角,顶了两个窟窿,落地变成碎纸。
席子默回头一看,惊出一脑门冷汗。这要是他还坐在纸鹤上面,那……看着就觉得屁股疼。
尖叫的主人,大黄羊看到席子默跑得飞快,把蹄子往草地上跺了跺,发出高亢悠扬的叫声:“咩~~~”
随即,周围的高草和灌木中,顶出一只只尖锐的羊角。羊叫声此起彼伏。
“卧槽!”席子默看得头皮发麻,转身就往大湖的方向狂奔。
他不敢下地,踩着树枝,拉扯着藤蔓,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一只猴子。如果不是他修为好歹算是多了两层,完全不够羊啃的。
说起来,怎么大湖那么远?
还是说他在跑路,所以觉得路格外长吗?
好不容易看到开阔的湖面,他想也不想,直接像一颗炮弹一样,飞投到大湖中间。
“噗通!”
作为跳河经验丰富的人士,他甚至来得及给自己加一层灵气罩,以抵御高空跳水带来的冲击力,落水之后,一口水都没呛到,拿出纸船放在湖面上。
等他在纸船里坐稳,一抬头就看到追击到岸边的羊群。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除了领头的几只羊之外,只能看到后面密密麻麻,高高竖起的羊角。
“怎么有这么多羊?”
山谷里的羊,最早应该就是跑丢的一小群,数量只有五六只而已。后来多了一点,也一直只有十几只,有没有二十只都是个问题。
现在这一眼看过去,得有一百?
不对,有几只花色好像不太一样。
他还想再看清楚一点,领头的大黄羊却已经不耐烦了。
它用鼻子喷了两口气,突然高高跃起,踩着水面,真·水上漂地冲了过来。
席子默一见,哪里还有心思去研究羊的花色,嗷嗷大叫:“小葫芦,阿青,救命啊!”
这特么什么羊,竟然会飞!
山谷这地方不能待了!
小葫芦的救援还是很及时的。
席子默刚喊救命,葫芦藤已经卷着席子默拉到了小木屋里。
剩下大黄羊跳到纸船上,有些暴躁又有些新奇地来回转圈。
纸船确实是纸做的,毕竟原材料是某种经过特殊处理的灵草,具有一定的防水功能,单纯在水面上飘着,并不会沉,只是空间有限。
大黄羊一只羊站在纸船上,还有些局促。
它刚才追席子默大概是一时意气,现在才发现自己在水面上,过了一会儿,抬起蹄子往水面上踩了踩。
席子默扒在窗口盯着,一只手在缠绕在他腰间的须须上来回搓:“完了呀完了呀,大破羊学会飞了,我以后跳湖也逃不了了呀。”
暴涨了两层修为,内心膨胀到一直在找机会要怼天怼地的小炼气,内心方得一匹。
炼气七层有什么用啊,连一只羊都打不过!
不就是一年吃两只羊吗?至于这么记恨他吗?
大破羊完全没有身为美食的觉悟啊!
胡青人躺在里面的小床上,须须缠着席子默,还用叶子拍拍他脑袋,安慰:“不怕,有我呢。”
“你又不会时时刻刻陪着我。”他也不要随身带什么保镖。
以前在山谷里的时候,他自己忙自己的,小葫芦也没一直跟在他身边。
“我的神识与你同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席子默看着外面的大黄羊,已经撒开蹄子在湖面上来回奔跑,觉得哪里都不放心。
他突然回头看看里屋的小床,只能看到伸出来的葫芦须须,走进去想坐到床边,看到自己的一身湿,还是先换了个衣服。
现在天气热,反正也是在山谷里,他就换了简单的背心短裤,然后坐到床边,去扯胡青的被子:“裹那么严实,不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