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台阶下,被众禁宫护卫们的虎视眈眈,随时要扑过来一般。
旁边一个俊雅的小太监细声讲解面君之礼,有哪些忌讳,免得失了礼被治罪。
片刻后,悠长醇厚的声音响起:“宣李澄空进殿!”
李澄空抱拳谢过小太监,能在光明殿的太监,再年轻也是前途无量的。
纵使自己成为宗师,也远远达不到这小太监的地位。
李澄空缓步进入光明殿内,躬身抱拳:“李澄空见过陛下。”
“嗯?”独孤渊按着龙案,目光忽然一凝。
陆璋原本要斥责,一个无品的太监怎能不跪拜皇上。
大臣们见君可不跪,有品级的太监们可不跪,可无品级的太监就要跪拜的。
到嘴边的话忽然凝住,他皱了皱眉头,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这是宗师了?
独孤渊轻笑:“秦天南看来没夸大其辞,李澄空,你确实是奇才。”
“谢陛下夸奖。”李澄空恭敬的抱拳。
他心下暗叹。
这便见到皇帝了,实在太快,一切来得太急太突然,好像做梦般不真切。
这皇帝倒是生得一幅好相貌,难怪独孤漱溟如此美貌。
随即目光微垂,收敛心思,继续做恭敬状。
这念头在这个世界便大逆不道了,很危险。
屏风后有四个宗师,气势隐隐压制自己,随时会扑过来一般,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别妄动。
也似乎在警告自己这境界对皇帝毫无威胁,别妄自尊大。
李澄空通过一瞥,一直在脑海里回放分析。
看皇帝这神情,没怎么在意,纵使自己如此年轻便是宗师。
这皇帝好深的城府!
独孤渊扬声道:“溟儿,进来吧。”
独孤漱溟轻盈飘进来,一袭雪白罗衫点尘不染,远黛的眉毛轻蹙不展。
李澄空抬头看一眼她,发觉她憔悴,削瘦了一圈。
“闲话休提,李澄空,你马上随溟儿去吧,”独孤渊沉声道:“治好了玉妃,朕必有重赏!”
李澄空一脸恭敬:“是,陛下。”
独孤漱溟急急道:“快!快!”
李澄空随独孤漱溟离开光明殿。
“一个宗师。”独孤渊看着李澄空离开的背影,冲陆璋笑笑:“还真是奇才。”
陆璋缓道:“恐怕是最年轻的宗师了吧?恭喜陛下,得此英才,乃陛下之幸,我大月之幸!”
“一个宗师罢了。”独孤渊道:“且看他能不能治好玉妃吧。”
陆璋道:“如此武学奇才,可让他进知机监,将来做金甲太监,护佑皇上安危!”
独孤渊摇摇头:“陆璋,你呀……”
知机监在开国之初是重监,不逊色现在的司礼监,现在却仅是养老的清闲之地,不掌权柄。
自己的金甲太监皆在此监。
金甲太监的地位是尊崇,可并无权柄,更是枯燥无聊,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屏风之后如泥胎般。
如果是老家伙们,对世事厌倦了,耐得住寂寞还好,清闲而尊荣。
而李澄空年纪轻轻便成宗师,心气必然极高,怎能耐得住这般寂寞?
让他进知机监,恐怕比杀了他更难受。
陆璋忙道:“天下诸事,有什么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的?”
“行啦。”独孤渊摆手。
陆璋忙躬身退下。
他暗自叹息。
论起对皇上的了解与影响,自己差汪若愚太远,任重而道远!
李澄空沉默的随着独孤漱溟而行。
独孤漱溟忽然在明玉宫前停住,转身。
李澄空平静迎上她眼波。
明媚阳光下,她如一尊白玉美女雕像,散发温润光泽。
“李澄空,我知道你恨我。”
“殿下严重了。”李澄空脸上缓缓绽出一丝微笑,一点一点慢慢躬身,抱拳做恭谨状。
“换了是我,也会一样。”独孤漱溟深深盯着他:“可我是我,我娘是我娘,她温柔待人,从不责罚打骂,却要受如此折磨,上天何其不公!”
李澄空恭敬的道:“殿下,还是先看看玉妃娘娘吧,我才疏学浅,未必能有助益。”
他身为宗师,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可以自称我,称在下,称李某,而不必小人、奴婢、微臣这般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