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是一面黑曜石屏风。黑曜石乃是这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之一,即便是第七境的体修,都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而用黑曜石做成屏风,即便放眼天下,也是稀少无比。
屏风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战字,笔风苍劲有力,可以看出写下这个字的人在书法一道之上,必然有不浅的功底。
但若是细细看去变化发现,这个巨大的战字,居然是由一个个拳印组成,那写出这个字的人,实力就让人不得不遐想连篇了。
在地面上铺着一张金丝为线,连接块块玉石的席子,上面躺着一个年轻人。只是年轻人此时脸色发灰,嘴唇之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血色。在他的胸膛之上,有一个两寸长,四指宽的伤口。
伤口从前胸直通后背,边缘处已经被烧成黑色的焦炭。伤口所在的位置正是心脉所处之地,只要对此稍有了解之人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伤势,必然已经夺走了他身上的性命。
在正中威严男子的两侧,坐着两排白须白发的老人,不管是这些老人,还是坐在首位的那个中年男子,身上的气势都是深不可测。
一个穿着一身盔甲的男子大步走到正中,单膝触地,低头对着首位的中年男子说道:“家主,我收到少主魂玉破碎的消息之后。便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但是并没有见到凶手。只是现场十分凌乱,还有大量的打斗痕迹,或许在少主身亡之前,经历过一次激烈的斗争。”
“他不是去了剿魔队吗?那剿魔队里其他的几个小家伙人呢?”中年男子尽可能的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但是在语气之中四溢的杀机和怒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回家主,在现场没有见到剿魔队的其他人,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少主和剿魔队的人分开,这才遭遇到不测。”那盔甲男子有些紧张的说道,整个战家都知道,坐在首位上的那个男子脾气暴躁,若是稍有不慎惹得他发怒,下场难以想象。
但是男子并没有发怒,只是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继续去排查这件事情,特别是排查一下海儿进入剿魔队之后都去过什么地方,还有剿魔队其他几个人的下落。或许,这是魔族所做的也不一定。”
“是。”那身穿盔甲的男子如蒙大赦一般答应道,然后推了下去。
大厅之中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能够清楚的听到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有些急躁的呼吸声。许久,他突然大喊道:“沧田!!!”
“我在。”一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站在正中,却是没有丝毫放低身份的举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和最上方的男子对视着,脸色也格外的平静。
“沧田,你是沧字辈最聪明的人,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回禀家主…”
“叫我叔父。”
“是,回禀叔父,据我所知,剿魔队成立之后,沧海表哥和沧浪表哥就一直在四处收集各种功法,其中不乏一些是大宗门的功法,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所以这些大宗门都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沧海表哥实力不强,很难保证是不是其中有人对表哥出手,目的就是为了报仇。”
“我知道了。”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沉思片刻之后又高声说道:“传出消息,就说海儿是遇到了魔族,和魔族交战之后不敌身亡。”
“是。”战沧田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中年男子又叫住了战沧田,说道:“继续派人去找凶手,找到之后,直接带回战家。必要的时候,可以去请占星阁的人。”
“是。”战沧田又答应了一声,这才离开了大厅。
待战沧田离开之后,坐在正中的男子才轻声说道:“诸位长老,对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两排数十个白发老人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若是动手的人同为隐世九族,那又该怎么做?”对于这些长老的做派,中年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又问道。
“战家这些年一直沉寂,不管是隐世九族,还是其他的隐世宗门,还有外界的各大势力,多已经忘了我们的威名。本来以为战家这一代出了沧田和沧海沧浪三人,只需再蛰伏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振起,但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出现了这种事情…”声音从中年男子左手边的第一个老人所在之处传出,但是老人的嘴唇并没有丝毫动静。
“可你不要忘了,战家出了你战无心之外,还有一个一直在等待的战无命,以及…”
“好,我知道了。”中年男子打断了长老的话语,紧接着说道:“海儿做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风声,怪我当时没有多加提醒。现在还有浪儿,定然不能让他再出事了。”
中年男子说完,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大厅之外,是一片宽广的庄园,其中亭台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光是一眼看去,便会觉得,这座庄园即便是比起庆国的皇宫,也相差无几。
一处假山旁的草坪上,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躺在上面,嘴里叼着一根草根,正在小憩。察觉到中年男子走出来,草坪上的男子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眼之后,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虽然和他对视了一眼,但是就如同没有看到这个人一般,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直直的向前走去。
假山下的池塘之中,一条浑身金色的鲤鱼跳出水面,在它的嘴角两旁居然还长着两根胡须,胡须少说也有存许长,而在世人口中,这般景象所代表着的,则是化龙之象。
天空之中传来阵阵鹤唳,在那里,一群群的白鹤不断的盘旋,飞舞。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前梁城事发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前梁城事发
时至庆国历九月九日,按照庆国的历法,今天乃是重阳节。
所谓重阳,九九登高,亲友还乡。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庆国的国民要登高望远,赏菊饮酒,在外游历的游子们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也会选择回到家乡和亲人 团聚。
庆国南部的一处名叫前梁城中的街道上,因为各地在崇阳镇这一天的风俗都有所不同,作为庆国最靠近边境的几座城市之一,这里在过重阳节的时候和京城大有不同。
在京城之中,每到重阳节,人们都是喝米酒,包米粽来庆祝。但是在前梁城中,这个习俗却是变成了插茱萸,饮凉茶。
在街道上,小贩们推着装满凉茶的车,这凉茶以各种草药熬制,能够清热去火,因为南方天气炎热气候干燥,所以凉茶在这里十分盛行。
家家户户中,辈分最大或者是年纪最大的人,都会将几个月之前就摘下来,现在已经晒干的茱萸分发给家中子弟,这种名叫茱萸的植物不算草药,但也不是普通杂草,它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这种香气是其他东西上都没有的。
前梁城中人来人往,其乐融融。
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这个本应该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却是有一个门户格外冷清。门户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匾额,写着金刀镖局四个字。这本来是城中最大的一个镖局,但是一个多月之前,整个镖局中的所有人全部失踪,幸存的只剩下一个在外面行镖的镖头,也是这家镖局的主人。
镖头名叫蒋金刀,是个随和的老头,虽然他市场会给周围的孩童吹嘘一些他当年在江湖中的丰功伟绩,但若是孩童不愿意听,他反倒会买些糖果来诱惑他们。从这个老人的身上,人们看不到一点江湖恶霸身上应该有的杀伐之气。
但是从一个月前的那档子事发生之后,人们就再没有见过这么个人。
今天是重阳节,街道上人来人往,城中只要是知道蒋金刀此人的路过此地,都难免会多看几眼这个地方。可即便是街头和蒋金刀最熟悉,时常会和这个下错了棋就悔棋的臭棋篓子下棋的孙大爷,也没有前去敲门慰问。
这样的事情不算是小事,一家妻儿老小全部消失,这样的打击不管对谁来说,都不可为不大。
时间一点点的来到了正午时分,金刀镖局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一个消瘦苍老的老头从门后走了出来,坐在被两个巨大石狮子夹在中间的台阶上,一动不动。
“金刀?好些日子不见了,今天重阳,要不要来嫂子家里坐坐?大斌子从北方带来了那里特产的米酒,我家老杨喝过了都说得劲,我一个老婆子不会喝酒,你去跟他一起尝尝?”见到蒋金刀出现,住在金刀镖局隔壁开布摊的大娘走了过去,对他说道。
但是当他一走进看清楚蒋金刀的模样,却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蒋金刀蓬头垢面,或许是因为消瘦,所以脸颊两边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原本壮硕的老镖头此时,身上的皮肉松弛,少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特别是他的那一对眼睛…
大娘活到这个岁数,见过的死人也不少,而蒋金刀的那一对眼睛浑浊无神,大娘见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死人的眼睛。
被蒋金刀的外表吓了一大跳,大娘急忙上前用手探了探蒋金刀的鼻息,发现一切正常之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没有再说话,金刀镖局的人出事,整个前梁城的人都听到了风声。这件事情来的实在是太过于诡异,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金刀镖局的人是怎么消失的。
所以大娘这般精明的人,自然也不会去揭开蒋金刀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