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我语出惊人,“教主,我已被革出承恩寺,如今是野游僧!小僧心慕大乘教义,还请教主念在小僧虔心向道,手下小僧吧!”
唐楼还想拒绝,却听慧我说道,“教主,小僧来此,也是老祖推荐而来,老祖说大乘教义虽然初创,却拥有勃勃生机,未来将成为佛们一枝独秀。”
唐楼听了,默默点头,“既然如此,你先跟着我。”
这样,唐楼一行的人数,增加到八人。
他们从迎佛城离开后,三宝大声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
唐楼手指南方,哈哈大笑,“我听说,在遥远的南方,有一群信奉大乘教义的信徒,深入瘴疠之地,救治山民,开辟荒地,我们去那里,立大乘祖庭。”
大吴国的南方,从来都是阴湿潮热之地,山林众多,地形崎岖,更有无数山林野族世代居住,抵抗朝廷派驻征税。
那些长年不见天日的山谷、丛林间,枯枝烂叶、鸟兽死尸、毒花毒草堆积**,最后化作浓烈的瘴气,不管是飞鸟走兽,还是虎豹豺狼,沾之则死、触之即亡。
原之地,有凡事贬责的官员,大都被木枷锁了,被押送到南方。
而许多手头沾血的亡命之徒,为躲王法惩治,也都潜逃到南方,那里官府力量薄弱,根本无力追捕。
山野之地,是隐士高人频繁出没之处,南方的高山丛林间,许多诡异的传说流传,外人贸然闯入,绝对是十死无生。
天长日久下,南方成天下最凶险的地方,行人绝迹、商贩绕道。
大吴国的朝廷,对南方的态度,概括起来是两个字,鸡肋。
保留南方边境,是政治意义重大,关系到国土的完整,但具体到民生、经济和兵事方面,南方是一个大包袱,每年的税收微薄近乎没有,还要调拨大量钱粮赋税赈济。
唐楼听说过,当初他在大觉镇外,解散了数万人的教团后,大部分信徒都流散四方,化作大乘教派的火种。
但也有一群信徒,跋山涉水进入南方,要用大乘经义,度化这片人间恶土。
“我听说,南方之地,如同毒瘤,强如大吴朝廷,都解决不了这个大难题,但我大乘教派偏偏不信邪,你们愿意和我同去,将那片恶土,变che:n-g人间净土吗?”唐楼对着众弟子说道。
“弟子愿意!”六位弟子齐声喝道,慧我也跟在其后。
不知不觉,大乘教派的第一个大誓愿发下。
唐楼一行人跨省越州,穿过大半国土,总算到了南方。
这一路走来,唐楼名声越发响亮,迎佛城辩难斗法一事,已经通过商贩行人传遍天下,树立大乘教主的赫赫威名。
唐楼走到一处,路途阻塞,百姓们倾尽所有,愿意供奉大乘高僧,达官贵人也都扫撒铺陈,欢迎各位大乘高僧下榻。
唐楼对所有邀请一一退却,每到一地,都登台讲经,却不接受任何财物钱粮的布施供奉。
越是这样,唐楼的名声越发鼎盛,世人都道,檀寻之后,世间又多了位活佛。
唐楼带领弟子们,走过大吴国近半疆土,心头越发沉重起来。
此时大吴国,看似巅峰盛世,实则隐藏无数隐患。
各地兴建寺庙,耗费无数土地金银,僧人们不交税、不服役,占用大量资源却没有实际贡献。
百姓们在向官府交粮纳税之余,还要交一种隐形的税,那是信仰税。
贫民百姓,平时省吃俭用,攒下香油铜钱,都投入寺庙的功德箱,豪门大族行善积德,却不赈济灾民,救助贫困,反而将大把钱粮金银,捐献到寺庙,打造成一尊尊高大铜佛,将寺内和尚吃的脑满肠肥。
于是,贫者更贫,富人更富,唐楼经常看到一幕怪异景象,一处村庄,随地可见饿殍遍地,下一处城镇,高门大院的h0u'me:n,奴仆将肉骨菜饭倒入下水道。
六位弟子,还有新加入的慧我,见到眼前的一幕幕苦厄,双手合十,口“罪过”之声不断。
“檀寻法师,你是世唯一涅?佛,你的天眼通能看穿三千红尘,你的天耳通能听到众生疾苦,可这世间种种,你的神通能为之吗?”
唐楼看着前方,界牌竖立在荒废的田间,面站着两只漆黑的乌鸦,四周静悄悄的,一派荒芜的景象。
“天下是九大寺的,可南方却属于我大乘教派。”唐楼转身,看着六大弟子。
“三宝,书和尚,花僧,黑和尚,释忘忧,聋哑和尚。你们是我大乘教派的一代弟子,是否愿意追随我,在南方立我祖庭,并从现在开始立志,将来要把大乘教义传遍天下,救万民于水火。”
“弟子愿意!”
六位弟子依次跪下,慧我犹豫片刻,也跟着跪拜下去。
初生的大乘教派,随着唐楼一行人进入南方,开始崛起之路。
第七百五十九章 新君
大吴国盛德三十七年,也是老皇帝驾崩的倒数第十年,被后世之人称为大乘元年。
这一年,唐楼带着七位门徒,进入南方的山林。
这一年,大乘教主和七圣僧,共同发下大誓愿,在南方立祖庭,要以大乘经义拯救天下。
此时此刻,对南方的百姓来说,不过是人生最普通的一天,农夫下田劳作,妇人在家织布,小孩们抓着树枝,绕着篱笆大闹。
七个外形迥异的和尚,穿过浓厚的雾气,进入南方的地界,与界碑擦身而过,他们正式进入南方。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迎佛城内,被新任的承恩寺首座,还有其他八位首座知晓,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南方,是锁龙之地,纵然无名僧神通无敌,将祖庭选在那里,好一脚踏入泥潭,再也回不来了。”
九位首座,连同其他高僧弹冠相庆,仿佛先前迎佛城外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檀寻罢免承恩寺首座后,便带着三位弟子离开,承恩寺推举一位新首座,经历胆战心惊的几个月后,发现檀寻老祖不会复归。
短短半年后,九寺首座故态复萌,将檀寻的教诲抛之脑后,迎佛城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唐楼大闹迎佛城后,九大寺竖立共同的敌人,各地分寺人手聚集,提防唐楼和他们抢夺信徒寺庙。
最终,唐楼落子南方,那里可谓是天弃之地,不管是大吴朝廷,还是九大寺,都没能在南方扎根势力,将这片辽阔土地,让给野族罪民。
如今,初生的大乘教派,最佳选择是四处讲道,拉拢平民信徒壮大声势,然后增加高官贵人的影响力,寻求一块建寺传道的土地。
可是,唐楼的举动出人意表,竟放弃原膏腴之地,选择南方边角开局,无异于地狱难度。
“无名僧天纵才,可惜太过刚愎自傲,南方好进,出来却难,所谓大乘教派,已不成威胁。”
其他八寺的首座,看向新任的承恩寺首座,此人是前任首座的某位弟子,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如今却成了最大赢家。
“承恩寺,慧我也跟着进入南方,这下你可放心了。”
承恩寺首座双手合十,“慧我师弟求道得道,本座为他欢喜!”
虚伪!其他首座心里同时嘀咕道。
大乘教派的威胁已去,九大寺的格局渐稳,再度恢复以前的日常,对高官显贵的信徒迎来送往,不定期宣传教义,相互进行辩难斗法,在普罗大众当扩大影响力,争夺信徒。
这样,时间到了盛德四十六年,毕生信佛的老皇帝,渐渐走向生命终点。
大殿当,香雾缭绕,一尊尊盘坐不动的身影,密密麻麻分布在大殿各处,低声诵念的经,汇聚成博大的梵唱,为老皇帝祈福。
卧室内,老皇帝躺在床,气息灰败,太子伺候在床边,抓住老皇帝枯瘦的大手。
“皇儿,准备好了吗?”老皇帝喘息几下,费力说完这句话。
太子是年人,嘴唇边沿长着短短胡须,感到手大手在收紧,连忙凑到老皇帝耳边,大声叫道,“父皇,儿臣已经准备好了。”
老皇帝喘息的声音,如同钻进老鼠的风箱,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半天,双目无神望着头顶纱帐,“记住,我们的祖先,是超越时空的大罗金仙,大吴国无需依靠任何宗教,我们做皇帝的,对待一成教神官,还有佛门和尚,都只可利用、不能信任。”
太子重重点头,“父皇,您的忍辱负重,快要得到回报,神舟的力量开始复苏,你再坚持十年,不,哪怕只有五年三年,一定能看到我大吴国席卷天下的一幕。”
盛德二十年,唐楼来到这个世界。
也正在那一年,大吴国皇族最古老的秘密,隐藏着先祖力量的神舟开始苏醒。
皇帝太子二人,苦于佛教尾大不掉,已经严重影响国家的运转,便决定对佛门下手。
但是,如今的佛门势头正盛,九大寺截流国内大半钱粮金银,又有大量肉神佛坐镇,各地寺庙当,豢养大量不事生产、终日练兵的武僧,而且寺庙建造的如同堡垒,贮存大量钱粮,都是能割据作乱的隐患。
更别提九大寺的首座,身为天下百姓的信仰之首,若是他们振臂一呼,天下大半百姓官员都会争相拥护,算是推翻皇室也赴汤蹈火。
大吴国力量本居于弱势,朝廷体系更是被渗透得千疮百孔,如果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只能和佛门虚与委蛇。
老皇帝是坚定的实用主义,他信奉权力,却不信神佛,对他来说,只要拥有至高无的力量,他本身是神佛,何须向他人跪拜。
但是,面对声势鼎盛的佛门,老皇帝选择了屈服,不仅亲身带领皇室举家皈依,每年更是从国库拨出大量预算兴修佛寺,成为九寺众僧眼的贤君。
老皇帝伪装了半辈子,如今到弥留之际,终于在儿子面前吐露心声。
“皇儿,朕死后,你要以整个佛门,给我殉葬!”
太子听得老皇帝肃杀语气,抬头满眼都是杀气,“儿臣遵命!”
“好,现在大吴国的至尊陛下,便是你了。”说完,老皇帝头一歪,溘然长逝。
太子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然后全身颤抖许久,起身走出卧室。
“通告天下,父皇驾崩,本太子即日登基,改元建号。”
大殿内祈福的僧人们,听到殿外响起无数纷乱脚步声,声音带着杀气,正惊愕间,一声铁血的喝声传遍四方,“奉陛下令,驱逐宫内所有僧人,三刻之后,有继续停留者格杀勿论。”
僧人们骚动起来,有人还没反应,“陛下,哪个陛下?这可是乱命。”
宫内的高僧,是老皇帝先前从各地请来,每日供养丰厚,地位皇子公主更崇高。
但是现在,皇宫的侍卫们,下达的指令非常失礼,让高僧们眼怀疑,并非出自老皇帝,甚至是新皇帝的旨意。
须知太子平时,也是非常信佛,从出生起便茹素,没沾到半点荤腥,太子府内简朴自律,连最普通的富商家都太子奢华。
第七百六十章 毁灭
大殿内的高僧们,修行最高、德行最大之人,来自迎佛城的九大寺,地位仅在首座之下,是连接九大寺和朝廷的重要枢纽。
这几位高僧都是肉神佛境界,便是身处千军万马,也能毫发无伤杀出重围。
但是,今天的变故太严重了,
眼下时局敏感,老皇帝将逝、新君即将即位,大吴朝廷对佛门的态度,必须得到确认。
佛门之所以能在朝廷广为流传,便是当初皇帝大力扶持,行下效才能普及天下。
如果现在,新君即位后,要对佛门下手,那么在场的高僧们,不介意动用雷霆手段,说服新君改过向善。
大殿之外,无数披甲锐士列阵,矛尖闪烁寒光,对着大殿之内。
带头的将领紧张不已,额头布满汗珠。
“我们要见陛下,还请将军通告?”一声温润的声音传出。
将领平时负责宫门守卫,知道说话的僧人来自承恩寺,佛学造诣极深,德行当世无双。
若是在平时,将领也要尊称一声师,请他点拨几句佛经精义,可现在不行。
“各位师,陛下命我礼送各位离去,还请不要为难末将!”将领硬着头皮说道。
高僧们面面相觑,然后又一人问道,“敢问龙椅之,仍是盛德天子坐堂吗?”
“先帝驾崩,如今是新君即位,年号复虞!”
高僧们心道不好,对佛门无条件信任的老皇帝驾崩,新君即位后驱赶所有僧人,这无疑是不好的信号。
但是,在场高僧的智慧毅力,都是当世最强的几位,面临困境没有退缩,反而升起迎难而的勇气。
殿内众多高僧,为首六位肉神佛,剩下的罗汉菩萨不计其数,真要动粗杀出殿外,纵然外面的八千甲士都是精锐,也支撑不了半柱香。
“将领不用为难,我们去见见陛下,稍后再来!”
说罢,六尊肉神佛消失在大殿内,其余的罗汉菩萨们原地盘坐,双手合十。
六位肉神佛出现在皇帝朝的殿外,正要往下落,突然耳边听到一声雷霆炸响,“大胆秃驴,敢闯皇家重地!”
顷刻间,电光炸响,六尊肉神佛被潮水般雷霆淹没。
六位高僧发动神通,但眼前的雷霆,却让他们如同置身九天云外,直面最原始、最恐怖的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