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被薛无算扇了一巴掌的僵族壮汉叫：达坎。一个据说在僵族里很响亮的名字，用人类的语言来看，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战锤。
达坎并没有对薛无算扇了他而有什么怨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僵族现在还有的只是苟延残喘，面子？先保住族群能活下去再说吧。
据达坎所说，这座城本来是不在地下的，甚至根本就不在这片沙漠当中而是在一片山清水秀的钟灵之地。是被大法力者挪移过来并且当成监狱沉入地下的。
薛无算听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挪移如此一座大城，并且沉入地下千多米。要是没有借助什么厉害的法器的话，这份修为最起码也是人仙境。
当然，就达坎还描述了自己族群以前的强大来看，人仙境的修士估计也很难一边抵抗僵族的攻击一边将这座寂灭之城沉入这里。
如此就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就是收拾僵族的修士境界在人仙境之上，地仙、真仙，或者更高境界。第二种可能，出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一群修为最低都是人仙境的修士才能办到。
而按照薛无算从这方世界留存下来的古籍中的了解，鼎盛时期，这里也是分凡间和高等区域的。跟《白蛇传》世界里的区别划分一样。高层次的修士不会在阳间逗留，也不被允许。所以，一旦超过了人极境登入“仙”的境界就会离开凡间。
那么就有意思了。强大的超越人仙境或者大批人仙境的修士一起朝僵族出手，那必定就不会是凡间修士门派有能力办到的。必定是上层势力。或许天界之类的存在？
时间太过久远，讲述起来非常的沉长。达坎讲了一个大概，想要了解更多，达坎说可以把族里的一些记载翻出来给薛无算看。
至于一路上那些被周慧茹当成遗迹的空空屋舍，达坎的回答是：以前都是族人的居所。泯灭了，所以空置着。
僵族不老不病，被关在这里也会死掉？
自然会死掉。即便没有魂魄，属于天地间特异的生灵，但只要是生灵总归要摄取能量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吧？又不是石头，放在地上，一万年都能不变。
僵族也有自己的修行体系。区别于修道，它们修的是自己的肉身。因为他们没有魂魄，除了肉身，修不了别的。这让他们摸索出了一条符合自己种族特点的修行之路。可即便有了路，没能量供给，还修个屁？等死而已。
聊了几句之后，就到了一处类似大殿一样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现在聚集的居住地了。你要看的东西我让族人给你取。”达坎找来一张偌大的凳子坐下。示意薛无算和周慧茹自便。
看看身后搬来的凳子，薛无算也觉得好笑，却也没拒绝，搂着周慧茹，轻轻一跳就做了上去。一张凳子，他们两当沙发坐都够大了。
不多时，两个僵族抬着一口三米见方的巨大箱子走了过来。靠近了才发现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本书，三米见方，金属铸造的书！
“这些就是我们先祖留下的所有讯息。阁下可以自行查阅。不过，之后希望你们也可以回答几个我的问题。可以吗？”达坎瓮声瓮气的说道。这是他想到的一个交换条件。当然，能不能成得看运气。对方不同意，他也没有半点法子。打不过啊。
薛无算笑着点了点头。这交易听起来不错。也不见他动作，那本巨大的金属书籍就凌空飞起到了他的跟前，然后开始翻动，一页一页，不多时便重新合上。
不要以为薛无算翻看的快就觉得书籍上的内容少，相反，里面的内容极为庞杂。并不单单记载了僵族目前的处境从何而来，还记载了僵族诞生之初到现在的几乎每一个重大的节点。
薛无算一下就明白这部书对于僵族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了。而如此重要的东西达坎可以直接拿出来给他这位外来者随意翻看，本身代表的就是无奈以及一种隐晦的祈求。祈求什么？薛无算能够猜到。
世事无常啊。即便薛无算这般心如铁石的存在，在完整的了解了僵族的过往之后也不禁为之一声叹息。可怜且可悲。
“达坎，现在说吧，你想要问什么？”薛无算将心神从书籍里的沧海桑田中抽离出来，看向坐在边上绷着脸，却眼神极为忐忑的达坎说道。
薛无算的话音落下，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五大三粗的现任僵族首领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他总算有机会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了。
“阁下，您不是天界的仙人吧？”
只一句，薛无算便明白了。笑着摇头。
“您不是天界的仙人，那您是如何越过外面的天界守军打开囚困大阵进到这里来的呢？”
薛无算笑道：“天界早已覆灭，世上再无仙人。我说过，我是来游玩的。进入这里自然也是机缘巧合罢了。嗯，这些事情说起来很麻烦，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放开你肉身的所有防御，我会将一些讯息印入你的大脑里，一切你便能明白。”
肉身的大脑比起命魂更加脆弱，大体量的抽取或灌注记忆都需要非常小心。一个不慎就是灵智消散的下场。必须要达坎的全力配合。
达坎也是无惧，丝毫犹豫都没有，立马便如薛无算所言直接放开了自己肉身的所有防御。配合着薛无算打过来的一缕讯息，用自己的大脑主动接收。
这些讯息是薛无算自己整理出来的关于那场天人五衰以及后来位面等级下跌，天地元气稀薄，再到如今世界新的形态。并没有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他喜欢诚信的交易，达坎没糊弄他，他自然不会乱来。
“天人五衰？！大能者尽灭？天地元气稀薄？修士几乎绝迹？唯独地府还在，其余福地洞天全都消亡了？！阁下，这，这，这些都是真的？”
第522章 自由和自由
薛无算看着一脸惊骇不可置信的达坎，耳边全是周围围过来的僵族人齐齐的吸气声。环视之下，所有僵族都跟木头一样整个愣住了。
他们被囚禁在此地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年。因为锁灵阵，能量稀薄的可怜，导致族人一个个被活活饿死。剩下的，全是修为低下，靠着对能量的需求量更少，才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现在突然有个闯入者告诉他们：外面早就变了天了，仙佛尽灭，天地元气稀薄，修士几乎绝迹，一切都变了。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他们这一群被囚禁在此处，却明显已经被所有人早早遗忘的可怜虫。
薛无算自然明白这些僵族人为何会如此。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里闪动的可不光是不可置信，还有恍然。
因为根据僵族的记载。当初天界大军下凡大举清剿僵族，来了十五名地仙，三百名人仙，还有一名真仙。大战之后，僵族败退回到自己的主城，寂灭之城。而后天界大军追杀而至，全族高手皆被诛杀于城内。整个僵族成了瓮中鳖，被大法力沉入地下。
没有当即被灭族，是因为天界承诺，只要归顺天界，便可网开一面放僵族出来。也就是说天界希望收一群厉害的打手为自己效力。但天界为何选中僵族已经无法考证了。
可僵族才被灭了这么多的高手，族群里的血气已经被点燃，加上本性，怎么可能服软？于是就在这地牢中沉寂了无数的岁月。直到族群眼看日益稀少，存下的都是些修为低微的族人，再无昔日雄风。
要不先服软？认个怂，把族群的延续先保存下来再想其它？
当第一个僵族人提出这个想法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族群的生存比颜面来得重要太多。
所以，也不知道是那一代的族长了，敲响了矗立在阵法牢笼边上的一口大钟。这口钟是天界当年留在此处的，坚不可摧才得以保存下来。说是只要僵族愿意归顺，敲响此钟天界的接引使者就会下来，会给僵族新生。
可等僵族的人敲响了这口天界留下的大钟之后却发现跟本没有等到那所谓的“接引使者”。
这一等，又是好几代的僵族领袖郁郁而终。
时间是残酷的。牢笼中，没有希望，只剩下绝望。这比任何酷刑都来得犀利。
僵族人由天地生，却被抛弃。或者本就是一种艰难且苦痛的刑罚，却又挣扎着繁衍。如今繁衍都没了希望。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原来不是天界反悔了，而是天界早在他们僵族先祖妥协之前就自己把自己玩儿死了。灭了。一个都没有剩下。
被玩儿了这么一出，剩下的僵族人总算是看到了希望。甚至冷静下来之后飞快的就想到了自己这些残存的僵族人唯一的出路，便是眼前这位神秘的强者。
对方既然可以无视外面的禁锢锁灵大阵进到寂灭城中，那说不定也可以打破阵法，或者开启阵法出口放他们出去。
薛无算老神在在的就是在等，等这些濒危物种开口。
不多时，达坎在他的族人灼热的眼神里，再次开口。一如薛无算所料，绝望中突然出现的曙光，僵族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阁下，既然天界已灭，可能助我僵族脱此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