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算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我有些饿了，你这寺中斋饭听说不错，能请我吃一顿吗？”
“王爷客气了，固所愿不敢请。”
“哈哈哈，那我就搅扰了。”
一番询问，薛无算也很纳闷。这法海的嘴很紧。可似乎并不知晓西天的算计。那这人在这一系列的劫难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还是说法海本身就是许仙和白素贞以及小青的“一劫”？会这么单纯吗？
饭后，薛无算继续赖着不走。而法海也不好开口把他往外赶。甚至不敢离开薛无算的身边。对薛无算这个目的不明的神秘存在，法海可不敢掉以轻心。
站在大雄宝殿门口，遥看山中寺院群落，薛无算似乎很感慨，笑道：“这寺院宏伟啊。不但建得够大，而且风景还如此怡人。当真是块宝地。
对了，听说这寺院是后来你当上主持之后重新扩建而成，是不是？本君很好奇你一个和尚从哪儿布施来这么多钱搞这么大的一个场面。”
这个问题法海倒是没有怎么犹豫，说道：“这也是运气，乃是当朝相国梁王爷出资帮忙修建的。”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位梁王爷为人不怎么样，贪赃枉法已成常态。而且好像最近是中了什么法术已经躺在床上等死了。既然他对你这金山寺有恩，你为何不去救他？是因为寺院修好便嫌弃他的人品吗？”
法海心中翻涌了一下。薛无算的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可不中听，意思是在嘲讽他过河拆桥。
“梁王爷的人品贫僧不太了解，但能为金山寺做出如此大的善举贫僧自然是感激万分的。而且梁王爷的情况贫僧也是去看了，中的确是妖法，但却难不住贫僧。所以，如今梁王已经康泰了。”
“堂堂王爷被妖物所伤，这还了得。法海，你可查到是哪路妖孽如此大胆？”薛无算神色一凝，身上越发阴森。
惊得边上法海都下意识的往边上躲了躲。心道：逍遥王爷好强的煞气和血腥气！又是如何修炼得来的？
“贫僧自然寻到了它们的跟脚，乃是一青一白两只蛇妖所为。”
“蛇妖？嘿嘿，说说它们现在何处，我正好闲来无事，便去剐了它们，留下蛇胆最好泡酒。”
法海先是一愣，看着薛无算投来的目光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薛无算故作疑惑，问道：“和尚，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想说？可以什么难处？”
法海沉默良久才道：“王爷容禀，贫僧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一青一白两只蛇妖中的白蛇妖便是贫僧心中唯一剩下的执念了。所以，除妖之事还望王爷高抬贵手交由贫僧料理吧。”
薛无算笑道：“说说，你一个快要人极境圆满的佛教修士，跟一个蛇妖能有什么因果，还结成了执念？”
第418章 前世因，如今果
佛家讲究因果，因就是由来，而果就是演变的现实状态。这里面还涉及到飘渺的命运。
可因果由佛家提出来，但真正在乎的也就法海这类修为境界不太高的修士。因为命运和因果都是可以改变的，就如同那一人二妖那般。大能者动动手，一切都会变成可肆意操纵的棋子。
法海的修为还远达不到逆天改命或者操纵别人命运的程度。所以，他很在乎因果，也希望通过了却因果来斩断自己心中最后的执念，从此达到“皆空”的心理境界，这样才能让他停滞不前的修为继续迈进，最后渡劫入西天。
“王爷，贫僧一千六百年前开始修行。历经磨难，才终于悟得佛法，窥看门径。或许也是天意。贫僧万万没想到纠缠贫僧千余年的执念会在贫僧前一世便种下了。”
法海徐徐道来，似乎也是陷入了回忆。
一个高僧，能如此袒露心扉自然不是正常现象，边上薛无算暗中施展的手段才是主要诱因。不过法海的自叙的确让薛无算心中的疑惑有了一个明晰的答案。
法海的前世乃是一个捕蛇人，他和白素贞以及许仙的前世因由便是如此来的。捕蛇人自然要杀蛇，而当时白素贞才开灵智哪里躲得了，便被抓住。巧的是正好遇到放牛娃许仙路过，救下了白蛇，却也埋下了祸端。
当时的放牛娃许仙和捕蛇人法海都没想到，逃走的那条蛇会记下这一段恩怨，并且上千年不曾忘却。
许仙后来转世去了。而法海转了一世之后就走上的修行的道路。虽然经历诸多磨难，但大体上还算是顺风顺水。甚至因为天资和勤奋得到了西天一位菩萨的赏识，收入了门下。这样一来法海更是心中雀跃，明白自己这是已经提前拿到了进入西天的门票。
可前世的因果总是会来的。
有一日，山中清修的法海突然感觉一股浩瀚的力量出现在自己的洞府内，遂停下修炼睁眼一看，居然是一位天将。
这天将说了，说天庭有感法海的勤奋修行，觉得他是个人才，特赐下六颗仙丹，每一颗能让法海获得一百年的精纯法力，希望他能早日修得圆满，替天庭行走世间降妖除魔匡扶正义。
而法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西天都赏识他的天赋，天庭也来拉拢他这很正常。而且仙丹可是实在货，凡间根本炼制不了，很是难得。六颗就能让他少六百年的苦修，这是多大的便宜啊？所以法海千恩万谢的就收了下来，送走了这位天将。
可当法海重新回到山洞里准备享受自己的仙丹时却发现洞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头已经化成人形的蛇妖。
法海发现那头蛇妖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才得来的仙丹全都进了对方的腹中。这一变故直接把法海气炸了肺。
想要报仇，奈何那蛇妖的修为要比自己高出一线，吃了他的仙丹之后虽说还未完全消化，可法力也有不少长进。这样一来他如何奈何得了对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吃干抹净扬长而去。
而这蛇妖临走前也是点名了自己是来报仇的。偷了法海的仙丹就是为的这个。而这个仇，法海已经修为到此境界也能追溯前因，于是这才明白这妖乃是他前世差点弄死的那条白蛇。
六百年啊！本来可以提前六百年修到圆满，现在却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得而复失的感觉，加上缘由居然是来自自己的前世。这就让法海的心里一下承受不住了。怒火滔天，当场就发誓一定要寻到那白蛇报此大仇。于是执念就此种下。
法海说完，薛无算这才依稀的想起以前看连续剧的时候的一些碎片。这是一个插曲，他基本上已经不记得了。
明白了前因后果，薛无算也是暗中咋舌。心道：如此看来这法海已经算是宅心仁厚了。白素贞这货也是自找的劫难，夺人机缘，这跟杀人父母的区别不大。何况当时法海就一普通修士，六百年的时间可不算少，算得上天大的机缘了。眼看着被夺走，不发疯才怪。
“和尚，你的执念就交给你自己去斩断便是，我就不插手了。不过我有个疑问。你确定当初是天庭的天将给你送来的仙丹，而不是西天的某位罗汉？”
法海微微一愣，点头道：“这种事贫僧怎会记错。虽然仙丹被夺，但贫僧还是感念天庭对贫僧的这一份大恩，不敢忘怀。”
“那你以后要是成就圆满是准备入天庭还是西天？”
“贫僧修的是佛法，自然要去西天的。天庭掌控俗世，贫僧得感大恩，往后多多行走世间多做善举便是报了此恩。怎么，王爷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薛无算哈哈笑着连连摆手。心里却是有了定论。
从法海的回忆来看，天庭和西天曾经都在拉拢他。西天的动作快些，派一个菩萨收了法海当徒弟。而天庭动作慢些，奖励的是六颗难得的仙丹。这里面法海认为是自己的天赋异禀值得两方势力拉拢。可真是如此吗？
狗屁！
法海自以为是，薛无算却不会这么想。世间修士千千万，有天赋没天赋最后都需要在天劫之下才能印证。天劫之前谁管你修炼得快还是慢？而且就薛无算的理解，对凡人来说，修行得越快未必就是好事。因为你修行太快很容易就导致你的心境跟不上。一旦天劫临头，勾动心魔，那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所以法海认为的是他天赋超群才受到两方势力的拉拢，这种说法极其可笑。不过薛无算自然不会帮他点明。这和尚身上的牵扯看来正如之前所料，不小呢。
两个大势力早在上千年前便齐齐对法海投出橄榄枝，这里面必有争夺的意思。只是顾忌颜面没有撕破脸皮硬抢，而是各自出一招，让法海自己决断。而结果便是法海选择了西天，天庭白白拿出六颗仙丹，到头来却喂了蛇。
再有，白素贞当年偷法海仙丹的时机也实在巧合。早不来晚不来，刚好卡在仙丹到手，法海去送行天将这个节骨眼上。里面没文章才怪。
这一系列的脉络慢慢在薛无算的心里被理顺。一个时间跨度近两千年，涉及面囊括了天庭、西天、凡间的巨大棋盘也在他心里构建了起来。
沉思良久，薛无算也不得不朝西天大能说一声“佩服”。论起手黑、不要脸、阴狠、贼性，天庭在西天面前当真的完全比不上的。
告别了法海，薛无算闪身就回了阴阳街。盘膝而坐，心思沉静，他需要好好的想想这盘棋，是不是能从中谋到更多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