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用着急。
我在外头原发了财,因想着他才回来的,心也算是真了。
你们若不信,只管瞧。
说着,打怀里掏出一匣子金珠首饰来。
他妈妈看见了便心软了,说:。
你既有心,为什么总不言语?他外甥道:。
大凡女人都是水性杨花,我若说有钱,他便是贪图银钱了。
如今他只为人,就是难得的。
我把金珠给你们,我去买棺盛殓他。
那司棋的母亲接了东西,也不顾女孩儿了,便由着外甥去。
那里知道他外甥叫人抬了两口棺材来。
司棋的母亲看见诧异,说:。
怎么棺材要两口?他外甥笑道:。
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才好。
司棋的母亲见他外甥又不哭,只当是他心疼的傻了。
岂知他忙着把司棋收拾了,也不啼哭,眼错不见,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也就抹死了。
司棋的母亲懊悔起来,倒哭得了不得。
如今坊上知道了,要报官。
他急了,央我来求奶奶说个人情,他再过来给奶奶磕头。
“凤姐听了,诧异道!”那有这样傻丫头,偏偏的就碰见这个傻小子!怪不得那一天翻出那些东西来,他行睦锩皇氯怂频默敢只是这么个烈性孩子。
论起来,我也没这么大工夫管他这些闲事,但只你才说的叫人听着怪可怜见儿的。
也罢了,你回去告诉他,我和你二爷说,打发旺儿给他撕掳就是了。
“凤姐打发那人去了,才过贾母这边来。
不提。
且说贾政这日正与詹光下大棋,通局的输赢也差不多,单为着一只角儿死活未分,在那里打劫。
门上的小厮进来回道:“外面冯大爷要见老爷!”贾政道:“请进来!”小厮出去请了,冯紫英走进门来。
贾政即忙迎着。
冯紫英进来,在书房中坐下,见是下棋,便道:“只管下棋,我来观局!”詹光笑道:“晚生的棋是不堪瞧的!”冯紫英道:“好说,请下罢!”贾政道:“有什么事么?”冯紫英道:“没有什么话。
老伯只管下棋,我也学几着儿!”贾政向詹光道:“冯大爷是我们相好的,既没事,我们索性下完了这一局再说话儿。
冯大爷在旁边瞧着!”冯紫英道:“下采不下采?”詹光道:“下采的!”冯紫英道:“下采的是不好多嘴的!”贾政道:“多嘴也不妨,横竖他输了十来两银子,终久是不拿出来的。
往后只好罚他做东便了!”詹光笑道:“这倒使得!”冯紫英道:“老伯和詹公对下么?”贾政笑道:“从前对下,他输了,如今让他两个子儿,他又输了。
时常还要悔几着,不叫他悔他就急了!”詹光也笑道:“没有的事!”贾政道:“你试试瞧!”大家一面说笑,一面下完了。
做起棋来,詹光还了棋头,输了七个子儿。
冯紫英道:“这盘终吃亏在打劫里头。
老伯劫少,就便宜了!”贾政对冯紫英道:“有罪,有罪。
咱们说话儿罢!”冯紫英道:“小侄与老伯久不见面,一来会会,二来因广西的同知进来引见,带了四种洋货,可以做得贡的。
一件是围屏,有二十四扇子,都是紫檀雕刻的。
中间虽说不是玉,却是绝好的硝子石,石上镂出山水人物楼台花鸟等物。
一扇上有五六十个人,都是宫妆的女子,名为<<汉宫春晓>>。
人的眉目口鼻以及出手衣褶,刻得又清楚又细腻。
点缀布置都是好的。
我想尊府大观园中正厅上却可用得着。
还有一个钟表,有三尺多高,也是一个小童儿拿着时辰牌,到了什么时候他就报什么时辰。
里头也有些人在那里打十番的。
这是两件重笨的,却还没有拿来。
现在我带在这里两件却有些意思儿!”就在身边拿出一个锦匣子,见几重白锦裹着,揭开了锦子,第一层是一个玻璃盒子,里头金托子大红绉绸托底,上放着一颗桂圆大的珠子,光华耀目。
冯紫英道:“据说这就叫做母珠!”因叫拿一个盘儿来。
詹光即忙端过一个黑漆茶盘,道:“使得么?”冯紫英道:“使得!”便又向怀里掏出一个白绢包儿,将包儿里的珠子都倒在盘子里散着,把那颗母珠搁在中间,将盘置于桌上。
看见那些小珠子儿滴溜滴溜滚到大珠身边来,一回儿把这颗大珠子抬高了,别处的小珠子一颗也不剩,都粘在大珠上。
詹光道:“这也奇怪!”贾政道:“这是有的,所以叫做母珠,原是珠之母!”那冯紫英又回头看着他跟来的小厮道:“那个匣子呢?”那小厮赶忙捧过一个花梨木匣子来。
大家打开看时,原来匣内衬着虎纹锦,锦上叠着一束蓝纱。
詹光道:“这是什么东西?”冯紫英道:“这叫做鲛绡帐!”在匣子里拿出来时,叠得长不满五寸,厚不上半寸,冯紫英一层一层的打开,打到十来层,已经桌上铺不下了。
冯紫英道:“你看里头还有两折,必得高屋里去才张得下。
这就是鲛丝所织,暑热天气张在堂屋里头,苍蝇蚊子一个不能进来,又轻又亮!”贾政道:“不用全打开,怕叠起来倒费事!”詹光便与冯紫英一层一层折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