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兵兵今来《黄金甲》组局探班。】
小姑娘湿发垂落扫过屏幕的刹那,恰巧遮住信息中的兵兵两字。
她眼眶瞬时有些发热,手机举起,梳妆镜中映出她因紧张而放大的瞳孔。
看着匿名短信中有如利剑般洞穿心脏的字符,刘伊妃突然翻到青年导演的号码,手指在绿色的拨号键上犹疑了很久。
自己该打这个电话吗?
应该在车里、还是在车底的的灵魂拷问,又一次侵袭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根神经,似乎才刚刚修复好了几个月。
关键是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立场?
小刘自己都向刘晓丽坦承,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下,路老板所谓的追求只是公关手段而已。
说得再无情和现实一些,是对自己表现出的忠贞不屈的回报。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即便打通了电话,到底应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和态度去求证?
可除夕那几天他对自己的予取予求和关怀备至,也不至于都是虚假的伪装吧?
这种情愫的真伪,当事人之间自然是最能体会的。
刘伊妃甚至有些退缩了,她不敢打这个电话,她想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土里,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
他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你不是最了解他的人吗?为什么现在反倒接受不了?
和他又没有确定关系,干什么还要拿这些早就确定了的事实来内耗和自伤呢?
小姑娘狠狠心按住了红色按键,企图长按关机。
金属键上,她的拇指在用力按压下泛白。
镜面倒影中自己脖颈迸起的淡青血管,像极了剧本里张纯如发现史料矛盾时,在耶鲁图书馆拍的那张工作照脖颈的弧度。
痛苦不已的小姑娘埋头哽咽,双肩有些簌簌。
手机发烫的键盘,印上了手指的纹路,像盖了枚屈辱的私章。
关机就能隔绝这种胡思乱想的折磨吗?
问也不敢问,逃也无处逃。
小刘趴在书桌上黯然神伤,眼前的剧本页面很快被洇湿,她看见剧本中青年导演写的一句旁白:
和幸存者的交谈结束,张纯如的眼神好像冻结了的玄武湖。
那自己的泪腺现在就是刚刚解冻的玄武湖。
甚至连以前都不如了,以前的自己不还几次三番地面刺他吗?
只不过这段时间的温存像是蛛网一般困住了她,让她沉溺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假象中,不敢刺破那一层面纱。
得到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她害怕再一次决裂就是诀别。
突然,企鹅经典的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刘伊妃猛得直起上半身来,视频请求的提示音惊醒了她沉醉在伤心中的子弹时间,也撞碎了满室的寂静。
竟然是来自她黯然神伤的那个男人的弹窗!
她一刻犹豫也没有地接通,企鹅跨国服务器的几秒延迟让小刘度日如年。
小姑娘这一边的信号似乎最先接入,路老板有些凌乱的头发先填满了屏幕,背后是背景单调的宾馆房间。
横店这边的网络条件较差,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处在对方的屏幕中心了。
路老板对着只显示了自己头像的画面凑近,看着刚刚刮胡刀不小心留下的伤口。
刘伊妃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镜头晃动间,他撞进了屏幕的泛青的下眼睑。
笔记本的摄像头似乎被路老板拉远,更多的背景元素入境。
桌上插满像剑冢一样插满了烟灰缸的烟蒂、咖啡杯和搅拌棒、堆满了书桌的纸稿。。。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充满暧昧元素的媾和夜,更像是工作狂熬干了的不知道第几个通宵?
画面稍微定格了一下,似乎那头的画面也接通了,路老板突然有些瞳孔地震地定格在屏幕中间!
小刘这是化身了自己的专属福利姬?
企鹅视频的画面上,刘伊妃的浴袍因为突如其来的坐直身体滑落了一截,只堪堪披挂在肩头。
她恍然不觉领口豁开的那道月牙状缺口,浴袍严丝合缝地卡在起伏处,配上一片嫩白,像是初春雪线将融未融的边界。
还有胸前那颗近在咫尺的小痣,在镜头前随着呼吸起伏。
少女那一片雪腻的弧度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让路老板这只老饕有些挪不开眼。
湿发黏腻住的那颗黑红色的小痣,就这么轻点在胸前,仿若雪地中孤零零的红浆果。
发丝残留的水渍滑落,在她胸前的雪原上犁出晶亮的沟壑。
“小刘。。。你。。。没事吧?”
路老板犹豫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眼,出声提示她。
刘伊妃微皱着眉头,面容娇憨,隐隐约约从麦克风中听到喉结的滚动声。
“啊!”
小姑娘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突然发出幼猫炸毛般的惊喘,迅速盖上了笔记本电脑。
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刚刚屏幕中青年导演的那张脸狠狠地磕在书桌上!
她赶紧全副武装起来,只不过少女胴体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刚刚已经被洗衣机纵览无余了。
再接通视频,路老板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小刘啊,你学坏了啊?跟我来这一招是吧?”
“来你个头啊!色鬼!”
刘伊妃简直无法再直视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初浴后的肌肤在屏幕里泛起釉色,似乎是想起刚刚的暧昧,瓷白色的俏脸上迅速氤氲出一层淡粉。
路老板继续调戏她:“手机故意关机,逼我给你打视频,然后。。。”
“放屁!我手机。。。我手机是没电了!”
不知道是不是路老板刚刚着魔一样的眼神给了她底气,还是他主动视频的行为显得自然无遮掩,小刘气咻咻地质问:“你在哪里!在干嘛!?”
路老板懵逼:“我在《黄金甲》剧组啊,你不是知道吗?”
“合着昨天博客里,给我和杰仑、巩莉合照点赞的不是你?”
小刘拿一双丹凤眼斜睨着视频中的男人,心中的犹疑稍解,却仍强忍着没有直接就核心问题问出口。
她也怕。
既怕他骗自己,又怕他不骗自己。
刚刚那一刻的绝望苦涩,她真是一丝一毫也不想品尝了。
不过这不耽误小刘恃宠而骄地旁敲侧击:“你下巴怎么破了个口子?”
青年导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这口气怎么有些按图索骥,或者先大胆假设、再更大胆地求证的意思?
你不如直接问刚刚是不是跟女人鬼混了更直接一些。
路老板心里哂笑,这个内心骄傲的小姑娘在生日宴上低了一次头,看来现在就算是把银牙咬碎,都不肯再主动提有些敏感问题了。
青年导演无奈:“男人刮胡子破个口子很正常,少见多怪。”
“哦。”刘伊妃面无表情,显然心情不是太好:“找我什么事?有屁快放!”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邮件了,奈飞和百事达的收购。”
小刘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面露欣喜期待之色:“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路老板看着她方案里各类详尽的数据,甚至有些不属于上市公司披露义务之内的范畴,显然是通过她在那个劳什子商学院的人脉达成的。
“你的观点,百事达是濒死的巨头,奈飞是崛起的新秀,建议入股百事达后,提前布局流媒体业务对抗奈飞是吧?”
刘伊妃认真脸:“对啊!”
“百事达现在的市值不到5亿美元,比2002年的峰值跌了92%还多,负债近9亿美元,预计纯收购成本不会超过20亿美元。”
“而奈飞现在市值14亿多美元,虽然负债极少,但奈飞的哈斯廷斯持有10倍投票权的B类股,你除非完全控股奈飞,否则他会听你一个中国人指手画脚吗?”
百事达和奈飞作为美国前二的DVD租赁巨头,在2006年的竞争态势达到了白热化。
奈飞走的是线上订阅,线下不设门店,9.99美元/月的不限量邮寄,每次1张碟,看完会有邮政人员上门收碟,客户可以继续下单。
哈斯廷斯的这一招直接摧毁了重资产的百事达,后者大多数租赁业务场景还是线下。
但百事达的总裁安条克也给出了凌厉的反击,他推出了Total Access计划,即用户可以门店归还,再线上配送。
由于百事达在全美有4500家门店,几乎每个社区都有它们的身影。
这招一出,相对于奈飞的邮寄服务,似乎又多了几分优势。
类似后世的网络购物,百事达我可以下楼就租碟回家观影,但奈飞需要等待邮寄。
但百事达由于重资产运营,它对客户的逾期费用收取较高,达到了每天2美元,而单碟的租赁也不过4美元左右。
这是致命缺陷,却因为数量庞大的门店和运营成本不得不收取。
基于这样的竞争背景,小刘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百事达的安条克已经开始推行这种全方位租赁的模式,我认为百事达的估值会有反弹,现在是你入股的良机。”
“至于入股和控股的方式,以及后续怎么布局你所说的流媒体去对抗奈飞,我脑子里还没有太多的概念,需要继续搜集资料和案例。”
路老板耐心地听完的她的阐述,基本逻辑是对的。
只不过由于对自己的人脉资源还不够了解,除了25亿的现金外不知道还有哪些武器可用。
“你的基本思路没太大问题,不过思维还是太片面,缺乏对全局的通盘考虑。”
小刘有些不服气:“我同你之间存在信息差,你好多事情都对我遮遮掩掩,叫我怎么通盘考虑?”
“不要找理由,我就问你一个致命问题,如你所说20亿美元不到的资金收购百事达,质押股权或者利用剩下的5亿去维系门店运营和做流媒体的转型。”
“百事达在全美有4500家门店,全球有7500家门店,你凭什么认为联邦的外国投资委员会能开绿灯?”
“推特的问题已经同你讲过了,国家之间意识形态领域的渗透和反渗透是一直存在的,如果你是Bush,会这么轻易地放任一个中国人掌握这样敏感的资产?”
“你应该理解,这样数量级的触达全美居住社区的门店,如果真的用来实现某些正智目的,将会多么可怕。”
“再一个,既然决定了以后要往流媒体转型,那你口中百事达数量规模庞大的门店就不再是优势,而是累赘!”
“美国的劳工法条相当严峻,大规模裁员尤其地麻烦,如果按你所述直接开启收购,外国投资委员毫无疑问会给你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你能否承诺收购后一定期限内,保持百事达现有员工的岗位数量在一定程度不下滑?你怎么回答?”
刘伊妃皱了皱琼鼻,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问题。
承诺不裁员,就要扛着这个累赘负重前行,艰难地和奈飞抢夺未来的流媒体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