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
“是的路导，是一家叫永遇乐影视文化艺术公司的企业。”
孙雯雯道：“据大宇的工作人员透露，他们在2001年就买了改编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立项，我在圈内也打听了，确实没有风声传出来。”
“先去接触吧，尽最大可能拿下。”
“好的路导。”
路宽挂掉电话心里暗暗腹诽，怪不得后世糖人的仙剑版权官司无穷无尽，原来也是买的二手货。
后世糖人是和益通文化、永遇乐影视文化艺术有限公司签订的合约，约定三方联合投资并合作拍摄电视连续剧《仙剑奇侠传》。
其中剧本是由糖人撰写并拥有著作权，其他两方只有署名权。
但是糖人只拥有《仙剑》在大陆地区以外的版权及收益，几方约定了七年后即2010年后，糖人有权从两方手中回购大陆地区版权。
纷繁复杂的合同约定只能证明一点，这个后世名不见经传的永遇乐公司是个难缠的主，只有等孙雯雯接触过后再谈。
近几天的拍摄都很顺利，剧中人物许欢的表演层次不多，周杰仑基本拿捏了不同的心理状态下人物的行动链条，几乎再没有那天那样的重大卡顿。
冯远争在和路宽讨论着庄重的人物心理，他本来很通畅的人物思路遇阻，尤其是在剧本留白的地方。
他需要听取编剧及导演路宽的指导意见，否则很有可能背离原本的思想内核。
“导演，你觉得这个庄重到底是为了激励许欢，还是想毁了许欢？”
在后世的原作剧本中，编剧曾经在剧本里写出这样一句话：老师弗莱彻是计划好的吗？
这句话出现在老师诱骗主角演出，又没有给他乐谱之后。
导演本人对这个问题也是开放性的，不排除是想让演员自己去探索可能性。
后世这位老师弗莱彻的扮演者获得了第87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配。
路宽觉得以冯远争的实力完全可以靠着这个角色的演绎去冲击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和男配，他不想就这么告诉他答案。
“冯老师，我给你讲个故事，庄重小时候的故事。”路宽循循善诱道。
“庄重小时候因为热爱音乐，被他的父亲偷偷地从学校里接走，去看一名爵士鼓大师A的表演。”
“这位大师就是剧中许欢的偶像，也是庄重一直给弟子们灌毒鸡汤的主人公。”
冯远争点点头，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描述。
“庄重酷爱这位爵士鼓手A，有一次在现场表演中，鼓手犯了错，乐队的老大直接飞起一个镲片砸向他！”
“就像剧中的庄重一样？”冯远争问道。
“很多人都会这么以为，但事实却有很大不同。”
“那位鼓手A之所以被砸，只是因为他彼时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被乐队其他人排斥，被老大施暴没有任何原因，这不是一个鸡汤，他不是为了激励鼓手，只是为了施暴。”
冯远争神情凝重起来，在这部电影中，庄重对学校描述的可不是这样。
他告诉大家即使贵为大师的鼓手A，也要被严师体罚，何况是你们这些水平低微的渣滓。
换言之，庄重对许欢施暴不是模仿前人的教学方法，而是他的教学方法在模仿前人施暴！
仅此而已！
困扰他的难题终于解开，冯远争翻了翻自己在剧本上留下的心得，对照着路宽的“彩蛋章”，眼前一片明悟。
“路导，这个角色写的很了不起。”
冯远争进组这么久第一次被路宽的才华所折服。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位实力派演员不吝表达自己的赞赏。
这是对艺术的认可和肯定，与年龄大小、资历深浅没有任何关系。
路宽笑道：“客气了冯老师，我在挑选演员的时候考虑了王学圻老师，陈道名老师，还有您。”
“最后为什么选择我？”冯远争疑惑道。
路宽正色道：“恕我直言，这两位现在表演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丝匠气，王学圻老师还是一贯的冷脸形象示人，没有在角色上有大的突破。”
“而陈道名老师帝王将相演得太多，他来演庄重，极有可能塑造成一个严师这样的正面形象，这和电影最后的开放性结局是不符的。”
路宽见冯远争听得入神，接着解释道：“这个角色绝非是单纯的严师或者暴徒。”
“最后一场他邀请许欢演出却故意给错乐谱，如果许欢能演出来，他会欣慰自己又创造出一位爵士鼓大师。”
“如果许欢没有演出来，职业生涯就此被他毁灭，甚至像上一个学生一样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他也只会嘲讽着寻找下一个学生作为试验品。”
冯远争微微点头。
虽然这部电影的对手戏没有那么过瘾，但是能在路宽这样水平的导演手底演绎这样一个精彩绝伦的角色，他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路导，以后有这样的角色一定要想到我，我不要钱都能演！”
冯远争这个自命清高的也拍起了马屁。
这是一位戏痴，当年外国教授梅尔辛苦苦挽留他留在东德，为继承和发扬格洛托夫斯基学派出力。
留下来就是唾手可得的地位和优厚待遇，但他为了自己的演员梦还是毅然回国。
“导演，有人找。”
片场助理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路宽让宁皓先组织拍摄工作，走到摄影棚外面，难道又是探班的？
这段时间因为周杰仑在这里封闭拍戏的原因，记者、粉丝来往不断。
一些和剧组以及导演、演员熟悉的经纪人们纷纷带着旗下艺人过来探班，蹭一下曝光率，也属于行业常态了。
怎么是她？路宽皱起眉头，感觉来者不善。
刘倍带了个胖胖的女助理和一个面色稚嫩的少年走了过来。
第81章 张若云学艺
“路导，幸会啊，又见面了。”
刘倍率先伸手，很是客气地跟他打了招呼。
路宽放下心中的疑虑，见招拆招便是了。
很绅士地轻轻搭了搭这位中年美妇的手指：“刘老师来探班啊？”
刘倍早年间也是位英姿飒爽的北平大妞，大大方方说明了来意：“路导，能不能借用您几分钟时间。”
路宽示意她继续，没想到刘倍语出惊人：“路导，受我们家那口子嘱托来找您，想看看这孩子能不能在您这儿拿个角色。”
这话就说得不太客气了，《爆裂鼓手》剧组开工已经快两周了。
即使你想托关系往剧组里塞人，也没有人家开拍这么久才来的吧？
而且这人和人之间交往，本来也没有那么突兀的，两人只不过是在梦周俱乐部见过一次面，您就真的好意思直接杀上门来开这尊口？
路宽脾气是属驴的，说变就变。
张天硕牛不牛逼，路老板说他今年有灾那等不到明年去！
见刘倍这么不讲规矩，他脸色也冷下来：“刘老师，拍摄任务紧，你们可以先在这儿等等。”
说完转身就走，一丝情面不留。
一旁的胖助理诧异地看了路宽一眼，她是听说过这位青年导演的一些奇闻轶事，但没想这个不客气。
她今年刚考上中传，担任学校的影视艺术学院学生会主席，毛遂自荐来声名赫赫的王金花这里实习。（注1）
“刘老师，这。。。”
胖助理留着短发，眼镜片厚地几乎要遮住眼睛。
刘倍笑道：“思维，没事，你老板说的对，这位年纪不大，心气儿还真不低。”
张若云似懂非懂地看了眼后妈，有些生气道：“你太没礼貌了吧？哪有这样说话的，换我也不乐意了。”
害！他还没跟自己的偶像说句话呢，眼看后妈就把人家给得罪了，这叫什么事儿！
刘倍撇了眼才高一就已经要比自己高的继子，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还不为了你跑这一趟，倒霉孩子。”
“刘老师，我们回去吗？”
杨思维今天是被领导王金花派来助阵的，她是个刚来实习的大一学生，但是人机灵、有眼色，也懂行。
这事儿又不是公事，不适合让其他人跟着，因此特意派来跟着刘倍出出主意。
刘倍笑道：“回去？回去干嘛，咱今天跟他磕。”
说罢带着儿子和助理出了大楼到央音的咖啡厅里坐定，耐心地等起来。
上午拍摄很顺利，路宽心情不错，跟杰仑、冯远争一起吃过盒饭，下了戏准备眯一会儿，刚出大楼就看到上午那仨人在楼道口等着自己。
刘倍直当上午的龃龉不存在，仍旧和善笑道：“路导，等你好久了，我在附近的饭店定了座儿，一块儿吃点儿吧？”
路宽倒是有些服气她唾面自干的本领，自己那脸都要挂地上了，这怎么还搞得跟礼贤下士似的，还赖上自己了？
脸上长着青春痘的范闲热切地看着自己，这个胖胖的女助理也似乎有些面熟的样子，路宽心知今天躲是躲不掉了。
“走吧！”
刘倍订的地儿是央音外包的铂润饭店。
属于每个大学里都有的那种稍微上点档次又不咋地，你要招待人还不想走远吧还只有到这儿那个类型。
几人在包间里坐定，刘倍很会来事儿地把菜单递给路宽：“路导，您点菜吧，我们都行。”
前据而后恭，这是必有所图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路宽面色也缓和了些：“刘女士，你们点吧，我在剧组吃过了。”
把菜单放在桌子上转了过去，他双臂抱胸直言道：“刘女士，有话直说就行。”
刘倍心里叹了口气，她也不是故意对这位青年导演心存轻视，只是习惯性地背靠着张剑和京圈的势力做些试探，不至于太早露出自己的底牌。
“路导，我知道您的问界文化在找永遇乐买改编权的事儿。”
刘倍直接实话实说。
她通过前台知道那天去俱乐部是走的田状状的会籍。
他第一次到场馆就跟着田状状和张剑会过面，那天的反应也不像是不知道自己和张剑关系的。
如果她一句话能把路宽试探出虚实来，让他闻弦歌而知雅意，主动向自己和背后的京圈众人靠拢，也就不用再费这么多心思，还拿出永遇乐做交易。
这些习惯混圈子和以势压人、诈唬人的老油子们心太脏。
她哪里知道路老板心比他们脏的多，而且你们玩人的手段，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了如指掌。
还是王金花眼睛很毒，来之前就告诫刘倍，这位青年导演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虽然路宽真正和现在主流娱乐圈中人接触还不多，但是他的传闻已经在江湖甚嚣尘上了。
这主要还是得益于英煌的“抬爱”，张天硕的“自我牺牲”。
以及博客的现象级流量，让2002年这个时间节点的舆论信息交换更加迅捷。
路宽心里一惊，他前几天指示孙雯雯去打听改编权的事，今天早晨才接到她的汇报，得知了永遇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