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跑了过来,在屋檐下伸腿踩在砖头上,来回刮鞋底的泥。
“阳哥,听说你昨天赚了二十万,挖出脸盆大的羊脂玉,真的假的?”
哈孜克是本地人,长相微胖,性格憨憨的,跟苏阳的关系很不错,除东赖西懒之外,哈孜克就是北憨。
“卧槽,你从哪个活爹嘴里听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我这不是来跟你打听打听吗,万一是真的呢。”
“尼玛,这真是越传越离谱,要是真的二十万,老子连夜就去买小楼了。”
这时,苏老娘端着碗来到堂屋里,“哈孜来了啊,没吃饭的话,来碗疙瘩汤吧。”
“不了婶,我在家吃过了。”
不大会,苏老娘拿一包饼干给哈孜克,他也很少吃这种零食,家里还有个惧内的大哥,还有个势利的嫂子。现在他们还没有分家,几口子人住在一起多少有本难念的经。
哈孜克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递给苏阳一根,这憨憨平时也没工作,只能抽两块钱一包的大前门。
“阳哥,我跟你去采玉咋样?我力气大,挖到挡路的石头,我直接给你挪开。”
“算了吧,饥一顿饱一顿的,也不稳定。这不,本来今天还想下坑的,可这突然就飘雪了,估计进了腊月就冻土了,也没法挖了。”
“哎呀,我爸说了,和田的油路疙瘩多,和田的小子不趴窝,和田的天气预报瞎胡说....甭信这天气预报。”
苏阳来到屋里,端着疙瘩汤倒上点醋,搅拌几筷子就喝了起来。
面疙瘩像是小鱼一样,在碗里打出溜滑,咬在嘴里十分筋道。
哈孜克在门外冲苏阳使了个眼色,苏阳端着碗来到门口,问道:“咋啦?”
“阳哥,这疙瘩汤有什么好喝的,啃鸡腿多香啊!”
“打住,要吃吃你家鸡哈!”
“自家鸡吃着不香,村东头李婆子家的鸡,要不逮上一只尝尝。”
“你特娘的坑我呢,上次摸她家一只鸡,堵在我家门口骂了半个点,狮子大开口要我家五十!”
李婆子是典型的那种农村妇女,小肚鸡肠,种地都硬要往路上多占两拢。上次要不是苏阳家的西瓜秧爬到了她家地里几公分,她直接拿铁锹沿着地缝给铲了,苏阳气不过,这才偷摸了她家一只鸡。
哈孜克立刻立刻严肃起来,“还有这种事?晚上我去把他家柴火垛点了,给你出口气。”
“你是真刑啊!”
“对了,我刚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还听到那鸡婆子造你谣。”
“说啥了?”
“她说你被林家丫头甩了,嫌你好吃懒做,说你家里穷给不起彩礼,你家钱都让你败坏了....”哈孜克抽着烟,捏着嗓子,学着李婆子的腔调。
苏阳听着,一仰脸把疙瘩汤喝干净,碗底朝天,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疙瘩汤了。
“由他去吧,别人咋说自己也掉不了一块肉。”
哈孜克一旁愣住了,“咋啦哥,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人,你要是害怕我就去买两瓶敌敌畏,掺点猪饲料,把她家的鸡给祭了。”
“你给我打住,你这是要把我往局子里送啊!”
“放心阳哥,没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你特娘的,逮到你还能问不出我?”
“嘿嘿...”哈孜克摸摸头,“阳哥,你今天要是不下坑,咱俩去河筒子里捞点鱼咋样?”
苏阳忽然想起,和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上游水量减少,水位下降,河里的鱼正多,碰巧的话能捞上几只,鲜鱼在镇上的大巴扎一公斤能卖五块钱!
“反正闲着也没事,去河筒子看看。”
苏阳转身放下碗筷,“爸妈,我去抓鱼去了。”
“你俩可得当心点,别往河沿子溜...”
“知道了。”
苏阳来到家里的杂货棚下面,从里面拾掇出一个破网兜,一根铁条弯成圈,旧窗纱缝制的,结实耐用。
和田地处半高原,含氧量本身就比下面低,加上阴天下雨的,河里的鱼憋的难受,都冒出水面吐泡泡。
村子后面有一条喀什河的支流,没有名字,有人叫清水河,有人叫河筒子,河边长满了芦苇子,很多人都来这里采蒲草棒,一匝长,晒干了点上,可以熏蚊子,来年夏天的时候用。
他们扛着网兜来到河筒子,还没开始捞鱼,雪花就飘大了,落在身上白了一片。
刚靠近岸边,就听到芦苇丛里发出“扑腾”的声音。
“阳哥,有厚唇子!”哈孜克激动的跑了过去。
厚唇子是和田独有的一种鱼,顾名思义,嘴唇子厚,长的跟翘嘴差不多,体型较小,可以油炸炖鱼汤,每年入冬的时候还有人下乡来收,卖给药铺当中药材。
哈孜克拎着网兜子就扑了过去,在里面一搅拌,鱼都被吓跑了,网兜子卡在芦苇丛里,拽了半天才拽上来。
“哈孜,你那脑子不用就捐了,长在头上看着都累。”
这里的鱼虽然多,但是很不好逮,要么就得把芦苇子给削了,可村子里不让,这年头芦苇子可是好东西,枯了可以编席子,盖房子的时候当防水,蒲草棒子还能卖钱,起码也是一个收入。
村子有个老头,就靠着编席卖蒲草棒子,把家里的巴郎子供成了大学生。
为了几条鱼,就断村子里的财路,这多容易招人恨。
主要还是那鱼,比人都精,知道你不敢削芦苇子,它就藏在那里面,你拿它也没办法。只有深冬腊月,河筒子冻上结实的冰,到冰面上凿出冰冻,用抄网下去捞。
“阳哥,那咋办?”
“现在的鱼都在岸边,藏在芦苇地下,把网兜子先塞进去,里面放点馒头,等鱼慢慢游进去,再抽出来!”
第13章 河里出货了
苏阳想起地笼子的玩法,先放笼子再取货。
哈孜克抓着网兜子往芦苇丛里塞过去,往下摁了几公分,往里扔了几块馕,人就撤到了一边。
两个人就地捡了一些干柴,在河沿上烤起了火,苏阳抽出兜里的雪莲,抽了一根,剩下的都扔给了哈孜克。
这小子也是三十好几没成家,家里人也不待见他,连带他的几亩地,让他爹分给了他大哥赛里木,嘱咐大哥以后多照应着他。
这种大嫂持家的情况,不出意外的话,一般都要伸手撵人了,哈孜克现在去一趟大哥家里蹭个饭,就被大嫂挤怼出来。
还怪可怜的。
没过多久,网兜里就有了动静。
苏阳探头过去,已经有几条厚唇子漂在网兜上面,只要速度够快,保证一个跑不了。
苏阳轻轻抓住了竹竿,一咬牙,迅速抬起网兜,从芦苇荡里抽出来。
“噗噗噗....”
几声水花扑腾了一阵,惊的周围的呱呱鸡乱飞,鱼装进网兜里,可惜兜子太浅,从里面还蹦出去几条大的,生生可惜坏了。
“阳哥厉害,看看有几条!”哈孜克抓着网兜倒在地上,“一二...三...四,四条厚唇子,阳哥!”
厚唇子在地上乱蹦,哈孜克伸手摁住,一锤头子给砸晕,用一根芦苇绳子穿过鱼鳃,从鱼嘴里取出来,串成了一串。
苏阳又将网兜放在芦苇丛里面,继续烤火。
“阳哥,今天咱们要发财了,刚才那四条厚唇子,大的得有两公斤,小的也有三四两,能卖十几块钱!”
苏阳得意的笑笑,打趣道:“可别让别人知道咱们逮鱼的法子,不然鱼都被别人捞光了。”
“放心吧阳哥,我大哥我都不说。”
半个小时后,苏阳再次伸手抬网,这次运气好,足足有五条,还都是个大的。
“哈哈哈....这次的多!”哈孜克使出连环拳将它们打晕串起来,夹起来共有九条厚唇子,还有几条鲢子,一共约摸着有十五公斤,拿到巴扎上能卖五十块钱。
现在他们身上也湿了不少,袖筒子里都是水,加上这雪花,离开火堆就冻死个人。
俗话说“鱼是火”,捉的时候不觉得冷,一停下来全身就跟割肉一样。
哈孜克有点上头,还想再来两网。苏阳看着他全身湿漉漉的,万一冻出个好歹,他家那老头子再找自己麻烦。
“好了哈孜,咱们该回去了。”
哈孜克一望三回头的,拎着一串子鱼,往后背上一扛,跟戴花环似的,得意的往村里走去。
“哈孜,等会别去大巴扎了,你就拿着放在大明超市门口,比巴扎上便宜一块,来往的邻居看到了,就会来买了,省的来回倒腾,还下着雪。”
哈孜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行阳哥,等卖了钱咱们七三分,你七我三,这条大的不卖,阳哥你拿着给我婶炖了,补补身子。”
哈孜克从里面挑出一个最大个的,递给苏阳。
苏阳接过鱼,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鱼我就留下了,但是这卖鱼的钱我就不要了,你留着自己花,别让你哥知道。”
“不行阳哥,这逮鱼的法子是你想的,鱼也是你捞的,我也没出什么力,咋能都要呢?”
苏阳拍了拍自己腰包,“咋啦,看不起你阳哥了,你忘了昨天我赚了两千呢,赶紧的别废话了!”
就在这时,苏阳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
苏阳愣了一下,环视一周,这地方就在村后头,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河沿儿,怎么看都不像产玉的地方。
“走啊阳哥,你怎么发起呆了。”
“别动,我觉得这地方风水不错,八成有什么玉石。”
哈孜克愣了愣,笑了出来,“阳哥,你就别哄我了,这地方我经常来撒尿,屁都没有。”
苏阳没有理会,在附近走了几步,随着提示音的接近,苏阳最终锁定了一个三米的大概范围。
弯腰捡了一个棍,用脚踩断,一头尖,随即在地上扒拉起来。
这是砂石地,上面都是淤泥沉土,用棍撅了半天也没撅出个坑来。弄的双手都是泥巴,指甲盖都弄折了。
又冷又疼。
可系统不会哄人玩吧。
苏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清水河子是从喀什河里分出来的,就算是从昆仑山上冲下来的石头,也不可能冲到这里来。
而在乔木村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有几座大山,入冬前家家都去山里拾柴,可也没听说山上出过货。
也就前几年,村里老猎户家的二冬子在山上拾过一块石头,后面很多人进山捡,连第二块都没碰到过。
没办法,山太大了。
如果有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从前面山上滚下来的山料,顺着河筒子流到这来,慢慢落在河沿上。
这山料不比河料,价格也没那么高,但是唯一的好处就是个头大,矿脉上经常采出几吨重的大石头,能卖不少钱。
“阳哥,咱赶紧回去吧,冻死个人嘞。”哈孜克抖着膀子,冻的直跺脚,说话的时候都飘寒气。
“哈孜,你回家换身衣服,顺便去我家把我的铲子拿过来,快去!”
“阳哥,你确定这地方真有玉石?”
“八成有!”
哈孜克小脸通红,抹了一把鼻子,“阳哥说有肯定有,要不村里人都说你是大师!我这就回去取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