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再重来 第50节

  “我一听到你电话,心都提溜起来了。那个周纯金呢?”

  “他在派出所,被拘留了。”

  “好!就该这样治他!”说完陈蓉才注意到边上的陆长歌,“你应该就是舒雅提过的陆先生。”

  “叫我长歌就好。”

  “你好,你好,我叫陈蓉。舒雅,这陆先生还挺帅的嘞。”

  “你别不正经了,人家新年才十九岁。”左舒雅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

  “十九岁,敢和周纯金硬斗,有胆气。”

  左舒雅道:“他的光辉战绩回头我慢慢和你说。现在有一个事比较关键,就是那个周纯金在最后的时候说,陆总厂房的拆迁款拨付被叫停了?”

  “这事我坐下来说吧。”

  三人都往沙发边走,她们坐一起,陆长歌自己坐那个独坐。

  “其实也就昨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讲。”她又面向陆长歌,“帅哥,你那个厂房的拆迁评估已经完成,但赔偿款拨付还真被叫停了,理由是产权存在纠纷。”

  还真是周纯金说的产权纠纷,左舒雅略微担心的看了一眼他,心里替他紧张起来。

第62章 吃人才可以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赔偿款正常拨付吗?”陆长歌倒是没慌。

  如果说之前代表武斗,现在代表文斗,那么周纯金胜算更小,因为这个领域,他更擅长。

  “这事儿刚出,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想可以从产权这个方面入手,跟领导汇报清楚这里没有纠纷,然后我再去走流程看看。”

  “那得周纯金出面。”左舒雅马上就想到了,“就是因为他去镇政府闹了才有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他来和我谈赔偿,我就提这个条件。”

  陆长歌摸了摸下巴,皱起眉头问:“任何事总有一个开端,叫停拆迁款赔偿是哪个领导的指示?”

  这个陈蓉知道,“是我们分管这一块的谢副镇长,但他是不是和镇长汇报过,由镇长授意,这我不能确定。”

  “我听说周纯金和谢副镇长没有特殊关系。确定么,他们不是亲戚吧?”

  “哪是亲戚啊,就是一个地方的,大家互相之间认识,但特殊关系肯定没有。周纯金这个人喜欢吹牛、又好赌,人见人嫌,领导估计一是担心里面真有什么产权问题,二是怕他来烦,所以才临时叫停。”

  “换句话说,谢副镇长其实没什么理由为了周纯金而奔走。”

  “可以这么说。”

  “事情很明了了,归根结底就是周纯金搞的啊。”左舒雅恨恨的说。

  “不是,不是,你们不要被周纯金搞乱了思路。厂房有没有产权纠纷你们两个都很清楚,稍微想一想,这个理由能成立吗?”

  当然不能。

  可人家就是拿这个说事,那这里就有猫腻。

  陈蓉不理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吧,这样,我问你们两个问题,”陆长歌伸出食指,摆出一的手势,

  “第一,陈姐你是搞拆迁的,难道你们会因为哪个人随便的一句话,就套上产权纠纷的帽子吗?正儿八经的纠纷,是不是要有相关部门正式介入才叫纠纷?比如说在打官司。否则纠纷多了去了。”

  陈蓉没有否认,“然后呢?”

  “然后,就算我们假定,你领导认为这里确实存在纠纷。可评估都已经完成了,评估报告里所有的必备材料都有,随便一查就知道证件齐全,没有纠纷。”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周纯金这个人既然和谢副镇长没有什么特殊关系,那么他根本就无关紧要。现在拆迁款被叫停,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因为他去闹了,但目的不太可能是为了他。周纯金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我分不到,那你也拿不到‘

  这句话有问题,你们仔细想一下,如果周纯金拿不到、我也拿不到,那么谁拿得到?”

  这么一问,左舒雅愣住了。

  答案,快呼之欲出了。

  这,这是裁判员亲自下场!

  “不太可能,不太可能。”陈蓉连连摇头,“这种事太夸张了。而且谢副镇长他都不认识你,如果他真的要那样……总得先和你联系吧。虽说你讲的那两点是有些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是你想多了。”

  陆长歌抿着嘴唇不说话,他在观察陈蓉的表情,她…多多少少有点并不惊讶于自己的分析。

  正常的反应,应该像左舒雅那样吧?

  其实就算没有这个细节,对于工作了十几年的他而言,一般碰到这种事情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因为不相信的情况下,大多数是他碰了一鼻子灰。

  “既然不能确定。那就麻烦陈姐帮忙将我那个厂子的评估材料递过去汇报一次,我们等等看。”

  左舒雅问:“怎么样蓉蓉,有困难吗?”

  “困难…倒不困难,我找个汇报其他工作的机会,顺带提一嘴就可以了。但我人微言轻,如果真的想办成,可以找找看有没有熟人。”

  这个陆长歌没表态。

  左舒雅说:“蓉蓉你先汇报看看吧。我们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就是你。”

  “行吧,这事儿现在先这样,还有那周纯金怎么办?”陈蓉问。

  左舒雅想了想,先问道:“他现在说愿意给我赔偿。你对他比较了解,你觉得呢?”

  “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可以谈个赔偿的条件,双方各退一步,他现在在里面肯定吓得不轻,出来后必定不敢再找麻烦。然而话又说回来,这种人你非逼着他吃牢饭,你知道他会做什么来?”

  “你现在不逼他,就能确保他不走极端吗?”陆长歌问。

  “他还有老人孩子,日子能过的情况下,我觉得不会。”

  “都别说了,这个我自己想想吧?”左舒雅道。

  行,这事儿主要还是看她。

  “那就等他找的人来了再说。我看差不多五点了,为了我的事,两位都费心了,要么今天我做东?要吃什么随便点。”

  “你这么说,我反倒不好意思呢。”陈蓉道。

  左舒雅也劝道:“没事的,你就跟我我们一起吧。”

  “行,我先上个卫生间。舒雅,你陪我一下。”

  这事儿陆长歌蹭不到戏份,只能在外面等。

  

  等到了里面,陈蓉把门一所,马上就小声说:“舒雅,这小帅哥你从哪儿找来的,他这脑袋蛮灵光的啊。”

  “你说,你们领导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吗?”

  陈蓉脸色微变,很快用笑容掩饰,“我就怕他说对了。他真的大一啊?”

  “习惯就好。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不像个学生。”

  陈蓉咂着嘴巴,“这个好。现在这年头么,有点成就的男人等着硬,硬着等的年轻人又太稚嫩,你可以结合两者优点。”

  “你疯了!这门的隔声可没那么好!”左舒雅听到之后,万分惊羞,吓得直接捂她的嘴巴。

  外面,陆长歌站在阳台上毫无目的的望着外面,他发现可以从两栋居民楼之间看到马路,马路对面就是江理工的学校围墙。

  今天天气很好,马路边种着的不知名小树刚刚生出嫩芽,枯枝丫下有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儿。

  因为距离远,陆长歌只能依稀分辨出摆摊的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她一直在忙碌,而靠着她的是一个小孩儿趴在凳子上写作业。

  可能是因为蹲久了,小姑娘起来两次,锤了捶腿之后才继续。

  天气太冷,他远远得看小女孩儿像是团成了一个球。

  “在看什么呢?”左舒雅和陈蓉都出来了。

  陆长歌没有马上回她,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就是如果没有自己重生这回事,这个周纯金确实可以拿到自己的拆迁款。

  “你们相信吃什么补什么这句话吗?”

  “相信啊。”左舒雅笑了笑,她没太认真,随口说的。

  “如果吃什么补什么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吃得苦中苦,就不可能成为人上人。”陆长歌转过头来,暗含深意的讲:“吃人才可以。”

  这个问题也不能深思,事实是,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争夺,包括那个叫停拨款的人。

  事情已经到这个程度,他不需要太过矫揉造作,唯有抗争向前。

  陆长歌断定,陈蓉的领导绝不可能是为了周纯金伸张,而只是拿这个事情作为借口来卡和要。而要说为什么他这么有自信?

  因为他真的太清楚,太清楚了,当这些人做起事情来没什么理由的时候,那其实就只有一个理由。

  至于周纯金自己,他一直以为他能分到什么,那也只是他以为罢了,最终等待他的要么是赔一笔钱,要么是被拘役。

第63章 人情社会

  晚上的时候,陈蓉又告诉他不少关于那位姓谢的领导的信息。

  此人叫谢振旗,四十岁出头,本地人,是个大专生,考虑到以前的学历价值,这还是不错的,可以称之为文化人,过往一直在杏山镇工作,而提拔当副镇长也有几个年头了。

  平时的风格么,她说不出来,好像不算特别鲜明,也没什么特点,就是自然而然的镶嵌在他们那个集体里。

  人其实是一种腰包鼓了、天然就想伪装得光鲜亮丽的动物。

  陆长歌多多少少都接触过这类乡镇领导,他们是文化人,至少相比于周纯金不野蛮。所以只要对上他的路数,其实还是好搞定的。

  这件事现在也就成了人的事,所谓人情社会,最后都是人的事。

  陆长歌问陈蓉,怎么才能见到她这个领导。

  这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真要去的话,你和我先说一声,我确认他在办公室,然后我领你过去。”

  陆长歌不动声色,但其实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这样回答,要么是她和谢振旗关系一般,要么就是她不是真心想帮忙。

  请记住一句话,上班时间见到领导不是本事,下班见到才是。

  所以问题来了,要通过陈蓉找那个领导吗?

  陆长歌一边吃着饭,一边在考虑,原则上,他不太倾向于这个选择,除非下来能确认她和谢振旗有很好的私人关系。

  仅仅工作关系是不行的,领导不会喜欢自己不熟悉的下属了解太多关于自己的事。

  这就是很多年轻人进了某个单位,什么话也说不上,但长辈不理解的原因。他们觉得你们都在一个地方上班,打个招呼能有多难?

  实际上,大部分年轻人和领导唯一的接触,就是开会时候给人家倒水而已。

  左舒雅还是建议先等等,她觉得陈蓉汇报了确实不存在产权纠纷这个事实以后,或许会有转机。

  其实也行,反正多一个人尝试总归是好的,陆长歌先把这个事情答应下来。

  可这样一来,陈蓉也觉得肩上压力大,她又提醒一句说:“你自己或家里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说句心里话,你是舒雅的朋友,我肯定帮,但我就是跑腿的,全部大包大揽,我怕到最后耽误你的事儿。”

  陆长歌很懂事,“陈姐,你这话就见外了,你能搭把手我已经很感谢了,事情成与不成,我都只会记得你帮过我,哪会儿有什么耽误的念头,听你这话,我都如坐针毡了,可千万别这么讲了。”

  左舒雅斜眼轻轻凝视了他一眼,她以前从没听过他这样讲话。这很像在酒场上来来去去好几年的人才讲得出来的。

  陈蓉则很受用,捂着嘴笑道:“唉哟,我们陆长歌弟弟说话就是好听。”

  “什么陆长歌弟弟,好奇怪的叫法,你控制点儿自己啊。”左舒雅轻轻推了下她,佯作不满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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