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义不说我还都不知道呢。”
陆长歌凑近了偷偷说:“这家伙也是最近一周突击学的。”
“啊?”
尹书记先是惊讶,然后也是无奈的发笑,她也是知道的,程永义一直就是这么个明骚的性格。
走着走着,陆长歌的电话响了,他落后两步接听。
电话那头上来就很官方,应该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请问,是陆…长(zang)歌先生嘛?”
声音有点本地的平翘不分口音,而且还把他的名字念错。
“是我,是陆长(chang)歌。请问哪位?”
“喔唷,不好意思,因为这个字多音字得啦。那个,我是杏山镇拆迁办公室这里啊,你那个针织厂涉及到拆迁,你啊知道的啦?我们已经按照程序张贴了拆迁公示,相关信息都写在上面了。你有没有看过?”
陆长歌脚步停了下来。
这个电话他等了很久了。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时间点,本以为都出来过节,至少得等到1月份呢,现在看来,政府那边还是按照工作日时间在上班。
“我知道拆迁的事,现在是要做什么吗?”他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知道啊,蛮好蛮好,那你人在江州不啦?像你这样的厂子啊,拆迁之前要做个评估,需要你开门让我们进去啊,就是量量面积啊,看看房屋是什么结构之类的,也很简单。”
“我人在江州,但元旦你们应该不上班吧,等节后随时联系我,我过去开门。”
“好的呀,那你就是同意拆迁的了,我就这么记了哇。”
陆长歌说:“你代表政府,那不就是征收拆迁嘛,又不是协议拆迁,我不同意有用嘛?”
拆迁分为两种,一种是征收拆迁,这是政府搞的,一种是协议拆迁,开发商去搞就是这一类。
政府主导的拆迁,一般很少有拆不掉的。
那边乐呵了一声,“你挺懂行的呀。不过我们具体干工作的,一般都要按上面先摸排被拆迁人意愿的。”
“没事,你记为同意吧。”
其实他也可以摆出不乐意拆的架势,当钉子户,然后去多要一点钱。
有概率,
但没必要。
和基层人员更不必谈这些,因为他们也是牛马,没什么决策的权力与胆量。
只要注意政策,吃满政策,一般都差不了多少。
反正在江州是这样,但960万平方公里太大了,其他地区什么情况他也无从得知。
挂了电话以后,陆长歌做了个深呼吸,虽说他的股票也在涨,他前世存款也超过了八十万,但股票和存款所代表的财富增长都历经了一个长时间段。
可现在他是一把头拿到这么多钱,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开心吗?
开心,开心的拳头都握紧了。
可能没有少年人的亢奋,但是越是生活经验丰富,他越能从社会层面理解这笔财富带给他的实际意义。
不过,陆长歌也感觉这种突然的财富暴增,会有种很‘空’的感觉,不够实在。
就是前一秒他可能只是不愁吃不愁喝,但这一秒,八十万拆迁款即将到账?
真的吗?他真有这么多钱吗?
少了个变化的过程,因此显得不太真实。
尹安言看他停下脚步,就退后过来问:“怎么不走了?”
“没事,没事。”他拍拍自己的脸,表情应该还算正常,“快走吧,我们别跟丢了。”
后面的行程是先游览一遍古城门,然后到一家叫‘赵氏门楼’的偏僻饭馆吃饭,这是程永义推荐的,他说绝对正宗,非常好吃。
他说的不错,因为陆长歌也知道这家饭馆。
饭馆老板姓赵,总共呢就四个包厢,没有散桌,由老赵和他的媳妇儿一起经营,也没有其他帮手。
平均消费属于高的。
其实选这里吃饭有些超过正常大学生的消费水平,但程永义就有点……怎么说呢,他不是坏,就是有意无意的会带点优越。
秦俊早先就和陆长歌吐槽了,说什么‘到时候看吧,这小子肯定要说他多长时间会来一次什么的’。
反正就是消费得起的意思。
陆长歌是无所谓的,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孩儿,都会想找存在感,每个人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当然,太过分那肯定不行。
他还记得后来要到这家饭馆吃饭都得提前预定。
原因自然就是好吃、正宗而且还健康。
因为量不多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可以慢慢做,比如一些肉啊,需要小火慢慢熬烂。二一个是食材都可以跟当地老农购买,很新鲜。
前世陆长歌一般也只在请领导的时候才舍得到这里来。
到了饭店,走进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年轻十几岁的老赵,他还没那么胖,但因为脸大,所以看起来已经不瘦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亲切。
一直冲他们微笑点头,说:“里面请,里面请。”
“赵老板,碧螺虾仁和樱桃肉先做着啊。”陆长歌差点脱口而出就要喊老赵,还好他出口之前动了一下脑子。
“有的,有的。老板放心。”老赵也热情应和着。
到了包厢之后,程永义果然就开始说这里怎么好,为什么贵,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得秦俊一阵翻白眼,李鸣也是颇为无奈。
到后来,连坐在他边上的尹安言都小声说,“程永义话真多。”
陆长歌看他是有些得意忘形,可能今天人多,激起了这家伙的表现欲。但也不想想,秦俊那边还借钱谈恋爱呢,崔兰霞也坐在这儿,你非得说自己多有钱似的干嘛。
所以后来吃饭间隙的时候,他出来给正在歇着的老赵散了根烟,随口聊了两句。
然后把单买了。
第47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氏门楼躲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门口紧邻一条双向双车道的窄路。
老赵抽空站在外面抽了一根陆长歌给的烟,烟头的红圈忽明忽暗,仿佛在记录着时间一点一点向前。
他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但却是陆长歌在江州遇到的第一个‘前世旧人’。
他们简单聊了一会儿,陆长歌问他:“你儿子现在是上中学吧?”
“诶,对的,高二了。”老赵声音软绵绵的,说话也一直笑眯眯,“我看你们也不大,都是大学生吧?元旦出来玩的。”
“嗯呐,我们江理工的。”
“蛮好,我儿子要能考上江理工,做梦都笑醒了。”
陆长歌和他打趣,“他哪止江理工,你得他定点更高的目标。”
反正是好听话,老赵也是客气的接了。
实际上,他儿子后来好像出国了,偶尔回来几次。他们老两口也挺会生活,这家店想开的时候开开,想休息的时候就关门出去玩了,非常潇洒。
回去付完钱以后,陆长歌对他说:“赵老板,菜很好吃。我留你个电话,下次来之前先和你预定。”
“没问题,你可以提前点菜,到这边不用等的。”
“那更好了。”
老赵最后再冲他点头,“不好意思,收钱了啊。”
“哪里,应该的。”
老赵那句话一般都是在乡村、熟人之间才会讲的,在后来的年头是越来越少听到了。
恰好这时候秦俊也出来了,这小子最关心他,看他出来好一会儿,所以出来瞧瞧。
正好撞见这一幕之后他问:“你咋把单都买完了?”
“我先表示一下,接下来和我无关了,不操后面的心,多好。”
秦俊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也没多在意,只问道:“多少钱?”
“八百六。”
“嘶。确实蛮贵的。”
还好了,毕竟是2006年,而且有十四个人。十来年后,他但凡带五六个人来一趟都得上两千。如果再算上酒,那就更没边了。
“这单买得好,我这就回去让老程少说点废话。”
陆长歌懒得管,毕竟程永义有的时候说话是有点儿欠揍。
等到老秦回桌说出来,程永义就拍着大腿说,“老陆,你这事做的不对啊,我们都以为你上卫生间了。咋偷偷摸摸把单买了?不成,不成,我把钱给你。”
李鸣在边上把他要掏兜的手按下来,说:“今晚又不是只吃饭,后面有你表现的机会。”
“就是,喝酒,喝酒。咱们出来玩,开心为主,你别老惦记钱的事。”秦俊也暗中戳了他一下。
程永义感觉自己没付到这钱,所以浑身不自在,就辩解说:“不是我惦记,关键这地儿我挑的。你说这……”
陆长歌说:“这事儿简单,你要真想表示,下回咱们再来一趟不就行了?”
他这么说,其他人跟着帮腔,程永义也就答应下来,还强调不准有人缺席,说得很真诚。
陆长歌知道他是玩真的,不是那种说着下次下次,但只吹牛皮的人。
他们毕竟相处差不多一个学期了,程永义确实大方,这大伙儿都感受得到,唯一的问题就是爱表现。
反正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但尹安言也过来偷偷问了句:“是不是很贵?”
“没事的。”陆长歌在桌下冲她摆摆手。
她会这么问,估计在座的都会是同样的想法,毕竟程永义的渲染在前,任谁都会觉得这顿不便宜。
他们吃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正好去放花灯,这个也要钱的,15块钱一人。
这次大家还是没给程永义机会,自个儿买自个儿的。
江州是江南水乡,到处都是小河道穿城而过,以前家家户户门前的石墩都有阶梯,可以直接下去到河边,今天放水上花灯就在这里。
他们来的晚了,已经很多人放好了,小小的河道上飘了大几十个花灯,花灯连成了线,在水面倒映之下又是一条线,交相辉映之下,有种静谧浪漫的美好。
情侣们自然是成群结对一起放,陆长歌一次买了两个莲花形状的,中间是矮圆柱形的蜡烛,下面是纸船,其实还蛮漂亮的。
“放之前要祈福的。”他对尹安言说。
她听后点点头,“好。这里有些挤,我们到边上那个台阶吧。”
陆长歌转头一看,边上的那处地点也没宽敞多少啊。好在他不是个愣头青,尹书记这么说肯定是有理由的,说不定就是嫌另外12个人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