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推杯换盏，吵吵闹闹，吃的汁水淋漓。
宁昊说起了这段时间的感受：
“我发现拍文艺片和拍商业片完全是不同的两个套路……”
“怎么不同？”众人洗耳恭听。
“比如这次的《石头》，拍完之后送审，定档，然后开始做宣传。
这段时间张辰带着我上综艺，接访谈，还有网络上的造势，这与我以前拍文艺片时完全不同。
我还记得我拍《香火》的时候，拍完了，剪完了，根本不宣传，也没有任何资源宣传，就是带着电影参展，各种各样的展，国内的，国外的……
你们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个电影节吗？”
不等周围人回答，他就自顾自的给出了答案：“700多个，哈哈，想象不到吧，居然有700多个。
当然，最出名的肯定是欧洲三大。
文艺片怎么赚钱，就是带着影片满世界的参加电影节，一边参加电影节一边卖版权。
700多个电影节，运气再差也能混几个吧，获奖了那都是有奖金拿的，虽然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啊。
而且不管大奖小奖，只要获奖了，你的电影版权就好卖许多。
我记得我那部《香火》，当时我就带着参加了许多电影节，其中包括欧洲三大和洛迦诺，当然，一无所获。
后来在东京FILMeX国际电影节上得了第一名，这个电影节你们肯定都没听过吧，我也没听过说，后来才知道这电影节是2000年才成立的，级别很低，他不把奖颁给我，估计也没有其他的候选者了，我们属于互相成就……”
宁昊的话立马引起一阵笑声，张辰注意到他们隔壁桌的一对年轻情侣，明明已经吃完了，却偏偏赖着不走，伸着脖子听他们这一桌聊天。
看那女生的样子，明显认出了他们，没准人家下午才刚刚看了《石头》也说不定。
看到张辰注意到她，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又招呼老板点了三十只小龙虾，也算是为八卦付费了。
宁昊继续分享：“别看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电影节，但获奖了就是获奖了，马上就会有人注意到你，然后他们会拿着资金来找你拍戏。
后来我就有点理解王小帅那批拍文艺片的导演为什么要那么拍电影了。
人家压根不考虑国内票房。
资金是国外的，电影也是拍给国外看的。”
“所以有时候总局封杀他们也不是无的放矢，你用的是国外资金，端的是外国人的饭碗，拍电影的时候怎么保证自己的屁股不是歪的……”
张辰在旁边补充，“所以我从不鼓励自己的师弟师妹拍艺术片起家，相比商业片，文艺片条路也未必就好走。”
宁昊深有同感的在旁边点头。
“我当时其实就是，为了拍《香火》，我自己往里面搭了不少钱，把我那几年拍广告挣得那点钱全搭进去了，但电影能不能获奖完全看评委的喜好，这个根本不可控……”
“混到最后，如果三大能混个奖多少还行，否则靠外面那些野鸡奖，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的。
即便获奖了，那点奖金也将将够支付每天飞来飞去参加电影节的费用，要知道，各地举办电影节的时候，当地的食宿都是很贵的，比如戛纳，举办金棕榈的时候，住宿费用是平时的30倍……”
一行人吃吃喝喝，中间时不时有认出他们的人过来打招呼。
簋街这个地方很有烟火气，大家开开心心的吃饭，碰到明星也不会过分纠缠，最多合个影就告辞，各自不影响。
第281章 碰瓷宣传
家里，许帆注意到冯小钢从进门后就有些闷闷不乐。
“老冯，你咋了，不高兴？”
“没事，不用管我，我自己想点事……”
冯小钢没有和许帆倾诉的欲望，自己一个人搬了把椅子到鱼缸前，一边看鱼一边想事。
养过鱼的人都知道，看鱼很上瘾的。
许多女人都不理解，就那么个破鱼缸，里面几条鱼，有什么好看的，养鱼佬有时候一看能看好几个小时。
冯小钢也是刚玩，什么都不懂，摸索着养。
他养的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常见的虎皮，孔雀，红绿灯，斑马什么的。
然后就悲催的发现虎皮在欺负孔雀，把孔雀最漂亮的尾巴咬的乱七八糟。
虎皮实在是太活泼了。
他么的，想起这个就来气，当初他还特意问过，卖鱼老板告诉他可以混养。
冯小钢意外的没管，他突然心有所感，这条虎皮就像是自己，那些孔雀就像是圈里那些不思进取的家伙。
他们注定被自己淘汰。
自己是吃肉的。
回来的时候，他特意去花鸟鱼虫市场买了几条三湖慈鲷，这鱼特别漂亮，而养鱼的新手，就喜欢漂亮的。
过水，等温度差不多了，冯小钢用剪刀剪破塑料袋，三湖慈鲷进入鱼缸。
本来鱼缸里的鱼就五颜六色，加上这几条三湖慈鲷就更漂亮了。
尤其是三湖慈鲷的速度特别快，显得很是活泼。
冯小钢坐在椅子上看着鱼缸里的鱼追逐嬉戏，原本郁闷的心情刚刚有所好转，然后他就发现那不是在嬉戏，而是三湖慈鲷在追着虎皮咬。
看到这一幕，冯小钢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虎皮的眼睛已经被三湖慈鲷咬掉了。
这鱼，太凶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三湖慈鲷是冷水鱼，而且是食肉的，好像不能和其他鱼一起混养。
三湖慈鲷还在追逐虎皮，虎皮东躲西藏，冯小钢正要动作，突然又是一愣。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今天看的电影，他心情不好全都是因为偷偷去看了《疯狂的石头》。
尽管早有预期，但看了成片还是被震撼到了。
《石头》拍的太好了，那一个个桥段，影片的节奏，每一处都非常合适。
尤其是演员的选择，每个角色都恰到好处，这不仅说明演员的眼光好，还有调教演员的能力。
张国利的儿子什么水平他很清楚，在这部戏里居然也表演的不错，那只能是导演的功劳。
宁昊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极大危机感，鱼缸里，三湖慈鲷还在追逐虎皮，那条虎皮此时看起来像极了自己。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
床上，张辰悠悠醒来，昨晚为了等首日票房，他们那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一点多，票房总算出来了。
《疯狂的石头》首日票房780万，这个成绩不差。
同期的竞争对手，《七剑》的首日票房是880万，刚好比《石头》多100万。
从数字上看，《石头》输了，但是从成本来说，《七剑》的成本是1.4亿，而《石头》只有800万，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宁昊激动的大哭，白天在影院里他就知道《石头》的票房不会差，但看到数字还是忍不住。
其实《石头》的首日票房还不如《黑2》高，但不一样，《黑2》是续集电影，天生自带流量。
《石头》却是他自己的电影，主角还全都是素人，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
几人要去庆祝，这中间尤以黄渤活跃，但张辰熬不了夜，就提前退了。
他每次通宵之后都要花好几天才能歇过来，实在是受不了。
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昨晚是不是又玩了通宵。
只一天时间，《石头》的口碑已经出来了。
铺天盖地的好评。
张辰翻看网络上的评论，他承认公司有做公关，但看的出来，好多都是自来水。
同时昨晚他们一行人在簋街吃饭等票房的新闻也被刊登了，原因是当时他们一高兴，就帮整个金簋小山城的食客们买单了。
当时很多食客过来恭喜，好多甚至都是刚看完《石头》过来吃饭的，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主创，那种气氛，再加上大家都喝了酒就聊开了，也不管认识不认识。
网络上，最先火起来的是电影里的那些金句：
我顶你个肺呀！
我这是牌子货，班尼路！
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他比大哥强吗？他比我强吗？
别摸我！
素质，注意你的素质！
小孩，来，给你爹地打个电话。
你先侮辱了我的人格，现在还来侮辱我的智商！
《石头》的风格很对年轻人的脾气，这些金句迅速在网络上走红，连带着《石头》被更多人知道。
媒体上对《石头》也是一片赞扬之声……
【一部低成本喜剧照亮了漆黑的华夏电影市场】
【改编自话剧的封神之作】
【华夏电影需要更多的宁昊】
【《疯狂的石头》是平民之作的胜利！】
【一部小成本电影告诉我们，喜剧并不需要装疯卖傻】
【《石头》告诉我们，剧本为什么叫一剧之本】
大量的媒体对《石头》都表现出大力推荐的态度，很多纸媒都将头版头条给了《疯狂的石头》。
难得的是，这次连影评人都对《石头》大加赞赏。
著名影评人周黎民就在自己的专栏里写道：
《疯狂的石头》是个好故事，让人拍案叫绝的好故事。
猜猜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不是堆砌的段子集，不是港岛的屎尿屁，而是黑色幽默典型的黑色幽默。
但与冯导的不同，在搞笑方面，宁昊显然比他的前辈冯小钢做的更好，笑点更密集，但却不显生硬，这方面，冯导真的应该好好向后辈学习学习~
再说结构：
目前已知的电影类型中，武侠片，警匪片，科幻片，恐怖片，所有类型的影片都是有固定套路的。
剧情如何发展，情感如何递进，人物如何设置，在哪个时间点应该引发第一个冲突，什么时候进行最终的大决战，这些都是固定套路，就像是命题作文一样。
好莱坞将它总结的更彻底，称之为‘三幕式’或‘三段式’。
但《疯狂的石头》不一样，他就像是一个武学天才，跳出了这种桎梏，独创了一种新的武功……
在此，我大胆的预言，宁昊绝对会成为国内最优秀的喜剧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