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门手艺吃饭,不错啦。”
飞波贤拍拍左腿,点头笑道:“是啦,何况我还是个瘸子,要不是有岳父收留,教我几招,我早已经饿死了。”
“阿嫂呢?”蛋挞问道。
飞波贤苦笑:“带阿仔在外边收点废品。”
“真的系羡慕你们,混出头了,个个戴劳力士,出门都有小弟跟着。”
蛋挞难得谦虚一回:“我只是跟棠哥混口饭吃,都没有扎职,算不上出头啦。”
“以前花园大厦边个不知是贤哥的名?”
飞波贤叹道:“运气衰,没做大佬的命。”
他脸上写满遗憾,十四岁时的江湖梦只是碎了,不是忘了。
有时修者电器,常常失神,脑海里浮现出在争霸球场的日子。
尹照棠看到茶几角落有几张黑帮电影的录影带,心头觉得有些好笑,连一个正牌四九仔都没混上,还心心念念他的大佬梦。
“贤哥,有要帮手地方,直接开口咯。”
“大家都是兄弟,肯定会帮你病治的,讲讲有没有其它的困难?”
蛋挞听见大佬开口,连忙附和道:“是啊,贤哥,我大佬最喜欢关照街坊,不要害怕,尽管开口。”
飞波贤点点头,搬了张凳子坐下,长叹道:“阿棠,我早听人讲你混成大佬啦,双花红棍,多威风!花园大厦烂仔们的偶像,但我阿贤不是乞白食的人。”
“活了一世,没赚到钱,连贱命都只剩下半条。但老婆孩子要吃饭来的,想用剩下半条命,找你换二十万港纸好吗?”
蛋挞扬起眉头,有些不爽:“贤哥,搞什么鬼!”
“我大佬是来做善事,不是来做冤大头,挑,给你治病买药不要钱啊?”
尹照棠见飞波贤不像开玩笑,给蛋挞一个眼色,让他继续说。
飞波贤道:“我老婆有智力缺陷,只能在大厦附近捡垃圾,但我阿仔是正常人。等我死掉,他还要吃饭,要读书,要照顾他老母,不能没有钱。”
“放心,我问过医生,只要棠哥给我药吃,肠癌没那么快死。只要棠哥给我钱,需要我顶罪,杀人,我OK。”
“虽然,我只是一个快死的瘸子,但还可以废物利用嘛。”
飞波贤讲话的语气轻描淡写,有一个老婆,生了一个仔,他已经觉得很幸福了。一个死瘸子,有乜资格嫌弃老婆傻?
尹照棠端着茶杯,陷入思考,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这年头二十万买一个顶罪的人头,其实有点贵了。
社团小弟只要几万块。
何况,还不一定能用上,但跟一个快死的人讲价,又有点于心不忍。
蛋挞却道:“棠哥,养个人头也不错。”
尹照棠饮下口茶,看在关公的面子上,点头道:“我念老街坊的情谊,可以给你二十万,但要做完事再给。”
“现在先去治病。”
飞波贤面色感激,千恩万谢的道:“多谢棠哥,多谢!”
这时单位的铁门哐哐作响,一阵暴力的敲门声响起。飞波贤要走上前去查看,花皮却伸手将他拦下,右手搭着腰间的卡巴刀,漆黑色的钢锻刀身,那是专门喷涂的防锈层。
手柄的造型略微弯曲,外面包着一圈圈的牛皮握把,正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标配,三百美金一把的进口货。
当花皮拉开铁门一条缝隙后,却见到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耳钉的烂仔,正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朝着门内吼道:“你他娘的就是飞波贤咯?”
花皮皱起眉头,看到烂仔带着几个人,抓着女人和小孩,面色浮现怒气。
飞波贤闻言走出来,惊叫着将门打开,慌张道:“阿丽,金仔。”
女人衣衫褴褛,明显有被侵犯过的痕迹,小孩则被绑着双手,拿东西堵着嘴,身上布满脚印。
飞波贤想要上前夺回家人,却被黄毛推了回来。
只见他将一袋塑料水瓶丢在地上,很嚣张的叫道:“这个女人带着小孩到我的球场上捡瓶子,踩过界啦!要么,拿两千块出来,要么,我带你老婆去马栏卖,卖到两千块,再还给你点样?”
“虽然是傻女来的,但是兄弟们试过了,很爽嘛。”
几个烂仔跟着贱笑。
“嘿嘿嘿。”
飞波贤气的脸色胀红,怒骂道:“挑那星,我跟阿B打过招呼了!”
“阿B,乜阿B啊?”
“那扑街仔已经被我打断手赶出去啦,贤哥以前也是出来混过的,不知道地盘可以抢啊!”黄毛掏出一把弹簧刀,脸色十分不屑。
阿丽的脑袋被摁在铁门上,痴痴呆呆,满脸绝望的哭嚎着。
金仔啜泣着,神情麻木。
尹照棠坐在凳子上,神情淡漠,冷声说道:“花皮,把他们抓进来。”
“收到,棠哥。”花皮抽出皮鞘里的卡巴刀,猛的贴在门上,隔着铁栏扎进黄毛手背。
“啊!!!”
黄毛举着手掌,满目惊恐,大声惨叫。
“汽水哥。”
“汽水哥。”
三名小弟见花皮身手犀利,顿时有些惊慌,手忙脚乱地亮出家伙。
“扑街,警告你,老子有刀!”
第129章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花皮面带狞笑地推开房门,看着三个雏鸡,一步步逼近他们。突然跃起一拳,直击一个烂仔面门,把烂仔打的捂脸惨叫。
再接一脚转身扫腿,把左侧试图偷袭的持刀小弟撩翻。
接一脚踢腹。
躺在地上的小弟,握住肚子,发出哀嚎。
如今的花皮经历过血战,是大佬的贴身保镖,每日除了上工,便是打熬身体,磨炼拳脚。
每个月发的钞票花不完,跟兄弟们攀比都是比谁功夫强。
形意拳的功夫已经身上。
只见,他很是潇洒,拔出黄毛手背上的卡巴刀,插回皮鞘,一个快步助力,双手撑地,两腿便猛蹬在慌忙跑路的烂仔身上。
而他借力回来,撑着地板,一个腾空翻起身。
一式超靓的猿猴蹬枝。
没有几年苦练绝对玩不出来。
那名跑路的烂仔则突遭重击,在地面狠狠摩擦了几米。
“花皮哥身手好靓。”
小弟吹着口哨,大声叫好。
这三班被挑来当大佬保镖的打仔,本就优先选身手好的,在金钱供养下,已经养成堂口拳脚最巴闭的一伙强人。
有钱有闲,有地位。
不勤练功夫,等着出位,整天吃喝嫖赌,早给豪哥赶跑咯。
平日里,花皮当然不会这样甩帅,用炫技式的花架子,摆明是看不起几个烂仔。
事实证明都是乐色。
但给大佬办事,要讲效率,花皮哥玩了一会,剩下的人得赶工了。
一名小弟掀开衬衫,在腰后掏出一把大黑星,指向地上的黄毛:“警告你,我们有枪的!”
“大佬,大佬。”
“是误会,误会来的。”
黄毛看到漆黑的枪口,脸色煞白,连忙哭着讨饶,一点骨气都。
花皮跟拖死人一样,将四个烂仔拖进房间里。飞波贤抱着老婆和孩子,躲在角落,他与孩子的眼睛都充满仇恨。
尹照棠既然碰上,就不可能坐视不理,得帮手一把。否则,耽误飞波贤治病是小,耽误给二爷还愿是大。
黄毛仔却没想到过气童党飞波贤家里还有外人,那几个穿衬衫的保镖是字头打仔,穿西装便是江湖大佬了!
黄毛想到这里,双腿已是发软,不断求饶:“对唔住,大佬,对唔住啊”
蛋挞一脸厌恶踹翻他:“挑,欺负女人孩子,还有脸说是出来混的?黑心肝,走夜路小心碰到鬼。今天撞到我们,算你运气好啊!”
“棠哥,一只削掉一只手,给阿嫂泄愤。”
黄毛吓的口不择言:“大佬,大佬。”
“我是跟敬忠义神仙棠的,给个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眼睛都被泪水糊住了,脑袋一团乱麻,希望搬出花园街最有实力的名头,祈求江湖大佬放他一马。
尹照棠察觉到飞波贤神色大变,沉下脸来,好奇的反问道:“喔?神仙棠门下那么多,你跟谁的。”
“蛋挞仔,上海街马夫蛋挞,在旺角开马栏的那个!”黄毛到旺角去找过楼凤,就知道神仙棠手下的蛋挞哥。
蛋挞仔真是气笑了:“挑,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这几个衰仔怎么解决。”
“简单啊,犯我洪门规矩,诈作同门兄弟,擅借洪英之名,欺男霸女,怎么还能让他有命活。全部丢下去,叫他们洗身(变成尸体)”
蛋挞仔道:“大佬真是心善。”
两名小弟马上打开窗户,用枪顶着四人的脑袋,有人挣扎补一刀进肚。等四人都安分下来,再送到窗口往下丢。
跟丢沙包一样,一个接一个,声音听的很脆。
“今天的善事,做圆满了。”
尹照棠冷酷异常的道。
飞波贤带着阿仔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感激涕零。
“多谢棠哥,多谢。”
“我不要钱了,只要棠哥带话到,我一定去办!”
“老婆,你也给棠哥磕一个。”
蛋挞连忙把三人扶起,解释道:“今天的事,不是发生在贤哥家,只要让我碰上,都会叫他们好看。一群小畜牲,把行凶作恶当成混江湖,靠打出头,不是靠坏出头。”
“一点规矩都,死了活该。”
尹照棠本来只是想出一口,看到飞波贤的表现,却突然明悟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的含义,有时租借暴力亦是善举。
天有不公,代天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