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眼神警向在旁作陪肥猫,嘲笑道:“阿猫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连脸都不要。”
肥猫颇有唾面自干的精神,厚颜无耻道:“是呀,反正换一个招牌而已,地盘还是我们的,人手还是我们的,无非换个祖宗而已,点样?”
“把神案上的灵牌全部换一遍,我都要做掉太子荣。”
这办法并非什么妙招,但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可见肥猫有多狠。
潮阿九见四大的龙头没有喊打,出声话道:“我也不是只护犊子的人,
太子荣丢的那批货是单耳有内鬼,不关猫仔的事。”
“如果连这笔帐都要算在猫仔身上,那就是欺负我们潮州人不够强。”
“今天,港岛的潮州帮确实不多,就老忠一家的招牌响,但全世界潮州帮还有几十万人,挑那星,没人敢欺负我们潮州人!”
“没人敢!”
潮阿九似乎想到潮州帮没落的那段时日,在港岛的生意被人逼著交出去,像丧家犬一样逃往全世界。
去攀附各地的潮州商会,给人做狗。一些没有走的潮州字头,不断被人赶绝,地盘越来越小。
但离开港岛却也令他能平安度过廉政风暴,成为寥寥几个能在港岛养老的老江湖。
高海见到师父情绪过于激动,连连咳嗽几声,连忙帮忙抚背顺气,劝解道:“契爷,少说两句。”
“我们潮州帮好著呢,不要讲的好像是死绝了一样。”
肥猫抓住机会,陈词有力道:“今天是我同太子荣的个人恩怨,与四大无关,烦请各位抬高贵手。”
贵利仁目光闪烁,冷笑著道:“肥猫,你这是要拆我们四大的伙呀,抬了这次手,往后四大都要单打独斗。”
“猫哥,好你毒的心。”盲蛇讥讽道。
贵利仁又道:“何况,你说单耳有内鬼,拿的出证据吗!如果拿的出证据,那倒也说得通..:
他的话锋一转,惹得盲蛇,阿力,矮子三人侧目。盲蛇一眼便看出贵利仁还对上次太子道地盘被卖心存怨念。
如果老忠能拿出内鬼的证据,那事实清晰,确实可以定为单耳以大欺小,看作与老忠的私人恩怨。
四大的其它字头不出手很正常,并不会有流言语。
肥猫忽然露出笑容,著手杖来到关公像前,打开柜子里的一个抽屉,
取出份录音带,插进播音机里。
“有啊。”
一段对话在阁楼里响起。
“黎sir,明天太子荣要跟老忠交易.....
“有地点吗?”
“还没。”
“下次能不能别在天台接头,往下看,总有些想跳下去。”
黎sir推了他一下。
“小心!”
“靠,吓死我了。”
贵利仁几人听著录音带,脸色煞白,因为光听录像带里的话,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磁带是警察录的。
这份录音来自皇家警队!
是老忠。
还是潮阿九?
四人目光在一胖一瘦,两个潮州人之间徘徊。
“荣哥,贵利仁他们几人已经离开潮义酒家了。”联公乐红棍,尖东堂主,一个绰号叫鳄鱼佬的扎职人出声说道。
办公室里,太子荣穿著一身白色西装,叼著雪茄,在座位上缓缓吐雾,
十分嚣张的道:“叫兄弟们直接把潮义酒家围住,晒晒兵马给江湖人看清楚。”
“我们联公乐能有多少人围他一座楼,我们四大到底有多少兄弟敢打,
他妈的,敢惹我?”
“真是活腻歪了。’
以太子荣的张狂,根本不信凭一个潮州佬就能拆伙四大,谅贵利仁他们都没种背叛。
因为,四大里单耳最大,是四大离不开单耳,不是单耳离不开四大!
出街!
晒马!
第116章 出街晒马
铜锣湾,兴发街,荣发大厦。
夜幕降临,霓虹初上,市中心的主干道车水马龙。街道两边的行人摩肩接钟,摊位上的货主们大声叫卖著货物。
炸物档口的伙计把一份煎酿三宝递给客人,茶餐厅老板亲力亲为,帮货工一起把海鲜箱搬到后厨。服装店职员将新写好的打折纸牌,挂在塑料模特的脖子上。
红绿灯前的斑马线,人潮如海,无数模糊的面孔在快速切换。停车线前,开车的白领降下车窗,朝前方的士佬破口大骂。
前一刻,两人还骂的面红耳赤,欲要下车干架。下一刻,绿灯亮起,催促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两个司机又都偃旗息鼓,马上钻回车里,赶在骑警抵达前匆匆离去。
头车动了一下,车流便好似潮水一般畅通,沿著水渠向前,奔涌不息,
宛若城市跳动的脉搏。
街市中,所有的声音碰撞在一起,共振共鸣,喧嚣尘上。闹市代表著繁华,有霓虹之处,必有阴影,有金钱之地,必生暴力!
亮著粉色灯带的一间房门被推开,联公乐铜锣湾红棍堂主“刀仔明”脖子上挂著一条金链,右手拎著把木柄开山刀,全长十八英寸,刀背笔直,单面开刃,刀锋的尖部变宽,会显得肥大一些。
造型十分简洁实用,正是越南战争时期美军大名鼎鼎的军用丛林开山刀十八剁。
只见他拾起脖子前的金链,将纯金佛牌拿到嘴前亲吻一下,塞进衣服内。把佛牌藏了起来,脸庞浮现暴戾之色。
同一层的连廊两边,一间间单位的铁门打开,每个房间都走出两三个手持兵器,穿著T恤,面带凶色的马仔。
房间里,不同发色,不同体型的凤姐们,都开始起身收拾房间。
刀仔明一言不发的走出单位,背后汇聚出几十名古惑仔。
几十名身材健壮,体格高大的打仔们紧跟著大佬走出大厦,荣发大厦的三个梯口处,冲出三伙手持兵器的古惑仔。
刀仔明身边转眼多出上百人,十几人一伙,步伐矫健的走向清风街。福华大厦,景园楼,金瀚楼,发昌楼.....
铜锣湾临清风街路段的多幢大厦当中都冲出众多联公乐马仔,目标明确的向潮义酒家行去。
热闹的街道当中,突然涌进上千人,许多古惑仔还是逆著人流走,本便拥挤的街头立刻发生拥堵。有个心怀不满的年轻人嘴里刚爆了句粗口,便被一根铁棍狼狼砸中后背。
古惑仔用脚踩住他的眼,拿著棍子,满脸凶相的威胁道:“挑那星,要不是急著去斩肥猫,老子一定废了你!”
“单耳做事,有不爽的,也给老子回去!”
“走啦,跟一个四眼仔有什么好说的。”几名同伴上来各自给了地上的年轻人一脚,才一起跟上社团的人。
刀仔明还没有走出兴发街,便已被人群堵的动弹不得,干脆撑著路边护栏,轻巧的一个跨栏,手持砍刀走在大马路上。
身后的小弟们立刻有样学样,纷纷开始跨栏,紧跟著大佬向前。本来拥堵的人行道没有得到缓解,车道又变得更加拥堵。
车主们见到古惑仔们人数过千,嚣张巴闭,气势如虹,连喇叭都不敢摁一声。
古惑仔们走的倒是快了,但街上的路人,车辆,商铺却都倒血霉了。
铜锣湾很小,小到十几个人就能闹翻一条街,几百号人就能瘫痪一片街区。铜锣湾又很大,大到高楼林立,霓虹璀璨,豪车名牌数都数不清。地皮寸土寸金,全世界找不到几个更繁华的地方。
或许正是因为铜锣湾足够大,才能养活数以万计的古惑仔,引来无数江湖猛人龙争虎斗。
或许,正是因为铜锣湾足够小,才会被地沟里的老鼠,搅的天翻地乱,
让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仗著人数跟大佬们讨价还价。
当刀仔明带著小弟来到电气道和清风街的交叉口时,英皇道与清风街的拐角处,也走出一伙多达数百人的古惑仔。
敬忠义铜锣湾话事人街市勇吊著香烟,光著膀子,手上提著根削尖了豁口的长钢管。带著一群兄弟行至潮义酒家楼下,丢掉烟头,起长枪,出声大骂:“挑你老母,当我老忠的人全死啦?”
“边个敢过来,老子戳死他!”
铜锣湾当红打仔焦安戴著鸭舌帽,扎著丸子头,穿著一套黑色短打,右手负著把朴实无华的大刀在腰后。
刀仔明眼神死死盯著几十米外的街市勇,大模大样站在一条警戒线前,
挺著脖子,出声喊道:“交人!”
两辆冲锋车停在清风街口的路边,中区PTU指挥官穿著行动制服,胸前挂著条冲锋枪,站在一条警戒线前举起手,递给刀仔明一个警告的眼神,出声劝道:“乖乖返回去睡觉,我当没见过你。”
港岛警队在驱散非法集会和暴力游行时,只需要多人作证便可光凭目击逮捕疑犯。虽然港英政府在处理非法集会的事情上一向很手软,甚至时常默许社团的暴力活动,通过不少限制执法权的条例,使得港警在类似事务上很被动。
但中区的PTU总督察何展鹏显然是在古惑仔眼里有一定威信,写在脸上的严肃明示著今天事有多大。刀仔明不可能被何展鹏一句话劝住,但警方的警界线内不止有PTU,还有几十名手持盾牌,严阵以待的防暴警察。
中区警署的警力正在源源不断往清风街调集,今晚过火,老忠的招牌要是不倒,那便是真金火炼,洗尽铅华。
要成为潮州帮的代表,和马交仔,老同等字头比肩的二流社团了!
只见刀仔明目光扫过一眼防爆组,心里掂量著警力,突然一笑,继续振臂喊道:“交人!”
“交人!”
“交人!!!”
街口,一千多名单耳马仔齐声大吼,吼声传遍街道。
港岛社团晒马拉几百人出来是常事,但人数过千,事情可就大条了。因为,几百人的争端警队还好控制,几千人一旦出了什么事,在复杂的城市地形中,警队要处理起来都十分棘手。
先前警队一直在避免大规模的社团晒马,没想到,九龙区那边局面堪维持平稳,铜锣湾却突然风高浪急,局面直转急下。
虽然,社团晒马往往不会开打,但大规模的社团集会,造成的社会影响十分恶劣。
光靠封锁消息只能骗骗本地人,国际上的投资人,还有当地大鳄都会不满。真要打起来,投诉信会雪花一样寄到一哥办公室,电话甚至能打进太平山总督府。
单耳唯独敬忠义的坨地,并非是一定要干掉肥猫来的。
而是要让肥猫看清楚单耳的实力,制造各方压力,迫使肥猫低头,把钱货都还回来。然后,再摆和头酒,赔地盘,赔钞票。
别说赔多少钱,多少家场子,那座波鞋工厂太子荣肯定要拿回来,几间波鞋店的产权证上也得写他的名字。
赛马时要是比不过对手,公司里人心浮动,外界援手也会坐上壁观。本来就处于弱势的敬忠义,肯定会雪上加霜,更加艰难。
只能说太子荣也是一个老实人,专挑好用的招用。大多数时候老招数也确实好用,每个人大佬都有习用的那两招。
只要局面没有特别大的悬殊,或者碰上有本事跳出棋局的人,偏偏那两招就够用一辈子!
所以,肥猫早料到了太子荣的下一步棋,不就是晒马比人多?
他奉陪到底!
街市勇听见联公乐的刀仔明带著人噪不已,很是不爽的抄起一个玻璃瓶,狠狠朝著对面街抛去:“扑你阿母,交根大D给你老母用,乖仔,你老母爽到叫我老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