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龟蛇二妖,小瞧了这位周大人呐!”
李牧坐在大厅里,脑中念头转动:“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他下一步到底要如何报复?”
请假
一个人照料孩子,确实有点忙不过来,明天看看能多更点吧,今天不成了。
第162章 张砍头和李坏水
周道全身为当世大儒,手下自有一群班底,这次被阙月山一群妖怪算计之后,这个场子肯定会找回来。
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如果换成李牧,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报复过来。
以周道全的影响力,若是发动儒门高手前来报仇,别说龟蛇二妖经受不住,便是再厉害的妖怪,也得避其锋芒。
不过阙月山洞天自成一界,如今已经更改了无影潭的入口,除非有大神通者,能够空间定位,否则的话,绝难打入洞天世界之中。
出手攻击周道全的一群老妖怪只要不作死走出洞天,倒也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归重和佘青作为洞天世界的首领之一,在降服李牧之后,便已经对洞天内的妖怪发出了警告,让他们三十年内不要走出阙月洞天。
如今的阙月洞天被不知名的恐怖存在修补如新,洞天内的妖怪便不用担心随洞天而死,只要在阙月洞天内好好修行,而不是贸然外出,便不会卷入杀劫之中。
归重和佘青虽是妖怪,但也知道杀劫的厉害,这一千五百年的神仙杀劫,无论人妖,只要不斩三尸,便逃不出劫气影响,都有可能身化劫灰。
而很多神仙为了摆脱杀劫,便故意搅乱人间,让妖魔替他们受劫,以至于杀劫之中,死的最多的反倒是妖怪,本来是劫体的神仙,反倒没几个能陨落。
普天之下,能够斩掉三尸的存在,从古至今,算来,都不会超过三千之数,便是能斩掉一尸的人,也不太多见。
所谓斩三尸,起码得天仙境界以后才能考虑的事情,也就是说,只有成仙后的仙人,才有余暇和资本去斩掉三尸,断去因果,不成仙,连斩三尸都没资格。
这本是神仙杀劫,跟凡人没多大关系,但就因为神仙们也怕死,便想了很多坏心思,准备让众生替他们分担杀劫,减轻劫难。
而凡人若要承担仙人的劫难,那就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承担的,甚至连一个县城的人都未必能承担得起。
尤其是应劫的仙人又不是一个,而是一大群,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下界王朝的一国气运,才能扛得起这些仙人的灾劫。
因此每一次杀劫临世,基本上都是一次改朝换代,每一次改朝换代,都有无数修士和魔头身死。
最后换来一群仙魔消弭了杀劫,遁走天外,而人间界则再次恢复平静,为下一个一千五百年的杀劫积蓄力量……
随着李牧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对此界的一些隐秘之事便越来越了解。
就像是此次杀劫,他之前从安阳子口中得到的信息和从顾倾城口中得到的信息量,简直天差地别。
胡芸娘这只小狐狸,基本上算是最底层的小妖怪出身,纵然在人世间厮混过一段时间,也曾去别的宗门求过机缘,也有过一两个妖怪朋友,但修行界也分阶层的,胡芸娘乃是最底层的一批小妖怪,知道的消息都是大路边的东西,稍微深一点的消息,就不是她能知晓了。
而顾倾城则是天河剑派的弟子,知道的隐秘不知凡几,自从与顾倾城熟识之后,李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知道了儒道佛魔的深厚底蕴,知道了神仙佛陀的一些真面目,也知道了如今妖族和人族不可调和的矛盾。
也因此能够推断出周道全的想法绝对难以实现,但又对周道全的做法表示钦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确实像是真正的儒道中人,只是好像有点太过理想,而不太理智。
既然周道全说自己要静养七日,又不许众人探望,李牧和张世宏等人也就不再多想,踏实做自己的事情。
清河县、宝明县的灾民领到了麦种,此时周道全从外地调拨来的粮食也已经来了一部分,正好作为这些灾民的口粮。
农田水利,国之根本。
张世宏身为清河县令,又临时接管了宝明县,对于农桑种植自然十分重视,于是在发放救济粮时,亲自下乡巡视耕种,与李牧等人一起巡察地方,处置一些地方上存在的问题。
比如田地争端啦,河流上下游供水的矛盾啦,强占耕田啦,占用宅基地啦,反正乡下地方永远少不了矛盾,也永远解决不了所有矛盾。
张世宏和李牧等人能够做的,便是解决现有的矛盾,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花费了五天时间,跑遍了两个县城的每一处村落,处理一大批没有落实耕种和救济粮的乡下士绅和小吏,又杀了一批不听话的,顿时两个县城的官吏全都战战兢兢,再不敢捣乱。
就这李牧还不满意,又让家中仆人彻查两县,又杀了一批人后,顿时两个县城都变得风清气正来。
本来官员斩人,须得上报刑部,刑部再发到都察院,都察院如果有异议,再去大理寺审议,直到将案子坐实了,才会呈给皇帝,让陛下朱笔圈红,决定罪犯的生死。
但清河县和宝明县情况特殊,属于生出乱象的县城,便是周道全都支持用重典,可先斩后奏,将问题都推到周道全头上便是。
要么说有一个好的带头大哥十分重要呢,有周道全这句话,李牧和张世宏顿时就放开了手脚,将一群不听话的家伙,直接打入乱党一列,当场处斩。
张世宏成暂代县令之后,一向表现的中规中矩,做事十分有分寸,并未对本地士绅富户有过多压榨,给人一种好好先生的感觉。
但这次与李牧一起抓人,抓人审判一气呵成,只是三天之内,便将几批人在县城外当众砍头,顿时震动了两个县城。
本来地方上有些人还觉得他十分好说话,这才有了这么一批不听话的人,但张世宏这么一杀,两县之地,所有人都给吓得跪了。
原本的张举人,张善人,现在已经被称为了张砍头。
便是坊间儿童也在悄悄传话:“张老爷原来是杀神临世,之前没有觉醒前世记忆,这次巡抚周大人前来赈灾,周大人是文曲星转世,点化了张老爷,唤醒了张大人的记忆,因此张大人终于成为了张砍头。”
又有人道:“听说张大人砍头,是被李相公撺掇的,他家里遭了灾,满门死尽,因此也想别人家多死人。”
“李相公?你说得是李坏水吧?这人坏得很!很多对大家伙不利的事情,都是他琢磨出来的!”
到了第八天,李牧和张世宏等人来到县衙办公时,便看到周道全坐在大堂正中位置,正拿着毛笔批阅文卷。
看到李牧和张世宏进来,周道全轻轻放下毛笔,叹了口气:“张砍头来了?李坏水也来了?”
他捏了捏眉心:“两位,以权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第163章 规矩
“以权杀人?”
李牧听到周道全的话后,微微一愣:“老大人何出此言?我等为乡邻铲除祸害,诛杀乱党,坐得正,行的直,明正典刑,以正试听。如何就成了以权杀人了?”
周道全面色阴沉:“胡说八道!”
他轻轻一拍桌面,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喝道:“擅自杀人,卖弄权势,视百姓如猪狗,杀人如杀虫豸,毫无半点怜悯之情,这叫行的直坐得正么?这不叫以权杀人,这叫什么?”
张世宏吓得一个激灵,垂手低头:“是,老大人教训的是,是卑职得意忘形,忘了律法天章……”
李牧眉头一皱,看着周道全:“大人,我等按照大殷律条,该审问审问,该判刑判刑,该斩当斩,该杀则杀,为百姓铲除祸害,为朝廷清理乱党,完全不曾有任何违法之举,我等并未有半点私心,老大人,你怒从何来?”
周道全凝视李牧:“没有半点私心?”
李牧道:“不错!李牧赈济灾民,斩杀乱逆,绝无半点私心!”
他这几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迟疑。
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县衙大厅里,除了李牧和张世宏之外,还有别的小吏在随时听命,此时看到李牧机竟然有胆子与周道全当面顶撞,全都惊骇不已。
周道全身为云州巡抚,乃是从二品的封疆大吏,有擅专之权。
如今云州距离中州皇城有上万里之遥,通信传书极为不便,每一个封疆大吏,几乎都赶得上一个小国的国王,权力极大,能决定一州生灵的生死。
每一个巡抚大人,在自己管辖的地盘里,都是当之无愧的老大,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他们除了向皇帝负责之外,别的大小事情尽可以自己做决定。
因此除了一些皇家子弟和大家族的子弟之外,没有几个人敢直面巡抚的威严,更没有几个人敢当面反驳巡抚的看法。
但现在李牧在面对巡抚周道全时,却毫无惧色,当面顶撞,搞的旁观众人都骇然不已。
你特么想找死别拽着我们呐!
巡抚大人也是你可以顶撞的么?
没看到张世宏都吓的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了么?
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家伙,没有功名在身的不第秀才,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所有人都心脏狂跳,站在大厅里,看着李牧的目光,犹如在看死人一般。
便是张世宏都惊讶的抬起了头,伸手拽了拽李牧的衣袖:“牧之慎言啊……”
李牧笑道:“咱们做事光明正大,有何不可说的?老大人目光如炬,相信不会真的见怪。”
张世宏:“……”
他额头汗水不住流淌:“牧之,莫要冲动……”
别人对周道全可能不太了解,但张世宏可是去过云州府赶考的人,在云州城内参加乡试时,他不止一次听说过新任巡抚周道全的所作所为。
比如诛杀哪家豪强啦,斩杀哪个不听话的贪官啦,派人扫荡了那一座山的妖怪啦,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无论从哪一件事来看,这周大人都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相反,他应该是那种为了自己施政理念不惜出手斩杀一切不服的铁腕人物。
面对这种人物,张世宏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当面对抗了。
“我也是猪油迷了心,竟然听了牧之的话,真的杀了这么多人。”
张世宏有点后悔:“如今惹得老大人动怒,我这县令怕是当不成了!”
好在他是举人身份,有功名在身,倒也不虞有杀头之祸,只是好不容易趁机得来的县令职位,估计当不成了。
但李牧是他的救命恩人,李牧要做什么事,张世宏除了鼎力支持外,还是鼎力支持,并没有别的选择。
纵然今日得罪了巡抚大人,被罢官免职,那也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倒也无法怨恨李牧。
毕竟诛杀乱党小人,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倒也不能全都推到李牧身上。
张世宏战战兢兢,站在原地,不敢抬头,只觉得前方周道全的目光犹如实质,停在自己身上时,激起皮肤上生出一片片的鸡皮疙瘩。
现场安静了片刻。
砰!
周道全猛然一掌狠狠的拍在了面前桌面上:“好大的胆子!”
“啊!”
张世宏吓得浑身一颤,一跤跌倒在地。
李牧却是一动不动,直视周道全:“还请老大人指教。”
周道全面色不渝,盯着李牧看了片刻,正当大家以为他要发飙处置李牧时,却见他忽然哈哈大笑:“好!”
他对李牧笑道:“能够坚持己见毫不动摇,威武不能屈的人,在官场上虽然有不少,但终究是少数人。牧之,你和世宏两人的做法令我很不喜,但你的性格我却很喜欢。”
张世宏从地上缓缓爬起,心神略定,今天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但刚才的惊吓却做不得假,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周道全缓缓坐下,对李牧点了点头:“你们都坐吧,下不为例!”
他对李牧道:“你们两个打着我的幌子,将县内不听话的一群人打为乱党,悉数斩杀,虽然初衷是好的,但做法却入了魔道,与仗势欺人的官吏有什么区别?”
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定之规,特别是在人类社会,无论是官场还是战场,都有一种约定俗成或者普遍意义上的规则。
大殷朝既然定下了律条,那么张世宏和李牧身为朝廷中人,就应该遵守规矩,一旦破开限制,那基本上就触犯了律条。
李牧和张世宏两人狐假虎威,捧着周道全的名号做大旗,一下子诛杀了这么多人,与法与理都说不过去,即便结果是好的,但也不能掩盖程序上的不正义。
周道全恼怒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