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被打的抱头蹲在地上,不住惨叫:“别打脸!别打脸!公子,贫道知错了,不该撺掇你打他们!救命啊!”
这道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震长街,搞的附近不少行人侧目观瞧。
这声音也惊动了院内的人,片刻之后,一名青年走出大门,呵斥道:“还不快住手!”
这青年正是之前骑马披红的新晋举人,张元正的儿子张世宏。
他正在院内陪客人饮酒,听到道人惨叫声后,生恐事情闹大了,影响自家的名声,因此出来呵止了几个家仆:“没轻没重的狗东西,还不快回去伺候客人!”
他走到李牧面前,拱手笑道:“家仆无状,让这位兄台见笑了,小弟张世宏,见过兄台。”
李牧笑道:“小弟李牧,见过张兄!”
张世宏伸手虚引:“今日小弟宴请宾客,张兄若是不弃,不妨入内饮一杯水酒。”
此人身材修长,相貌端庄,举止间颇有礼节,隐带几分豪情,见李牧身穿长袍,腰悬长剑,气度不凡,登时就高看了李牧一眼。
李牧道:“小弟路过此地,来的匆忙,不曾为张兄携带礼物,实在不好空手上门。”
张世宏哈哈大笑:“来者都是客,礼物不礼物算的了什么!快快请进!”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道人:“这位道长,如果不弃,不妨也来去寒舍吃一杯水酒……”
“不嫌弃!不嫌弃!”
那躺在地上的道人翻身爬起,擦了擦被打出的鼻血,肿胀的脸上露出一丝谄笑,低头哈腰道:“叨扰,叨扰,实在是叨扰了!”
李牧见他鼻青脸肿,被打成了这样,竟然还要入内吃酒,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有你的!”
张世宏也是大笑:“两位,请!”
李牧与一瘸一拐的道人一同穿过朱漆大门,来到张府之中。
这张府其内极为广大,三进的院落,此时院内挤满了前来道喜的人,杯盏交错,极为热闹。
张世宏命人加了碗筷座椅,陪着李牧坐下,笑道:“李兄面生的很,也是清河县城的人么?”
李牧道:“兄弟是附近宝明县的人,只因遭了瘟疫,家中人不幸身亡,兄弟不得已来到清河县城,暂且栖身。”
张世宏叹道:“原来李兄是宝明县的人,不知老恩师是谁?可曾参加过乡试?若是有需要,兄弟可以向县尊大人递个帖子,为兄台乡试,做个保人。”
在这大殷朝,士子想要参加乡试,得有本地举人或者县令或者有名望的儒生作保,才能参加考试。
李牧道:“家中人亡故,三年后再说吧。”
张世宏道:“不错,这是应有之义。”
他陪着李牧聊了一会儿,方才起身离去。
这人八面玲珑,待人接物,十分老道,更难得的是对所有人都十分亲切,令人如沐春风,确实有宾至如归之感。
在李牧与张世宏聊天过程中,旁边鼻青脸肿的道人却是伏案狂嚼,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狂吃猛喝如同饿虎一般。
旁边几人看的惊骇无比,一人笑道:“这位道长怎么称呼?你是属什么的?”
道人嘴里塞满了食物,呜呜咽咽道:“贫道安阳子,属狗的。”
问话的人大笑:“这哪里是属狗的,应该属虎才对,而且还是饿虎。”
安阳子噎的直翻白眼,拿起一壶酒,直接对着壶嘴咕嘟嘟喝了几口,才将食物冲下,哈了一口酒气,方才对那人道:“别人笑我也还罢了,你这人运交华盖,黑气上了眉心,顷刻间便要大祸临头,你还有心思笑我?”
那嘲笑安阳子的人乃是一名锦衣华服的白胖老者,听到安阳子的话后,老者脸色一变:“胡说八道!我怎么就有大祸了?”
安阳子冷笑了几声,低头吃饭,对着老者理也不理。
老者大怒,正要起身找安阳子理论,忽然桌下两条狗子为争抢一根肉骨头撕咬了起来,一条狗子猛然从桌下窜出,将白胖老者一头撞倒在地,另一条狗子从后面追出,啊呜一口,向前狗咬去。
凑巧白胖老者身子摔倒,骑在了后狗的狗头之上,被那后狗一口咬中了裆部,正中跨间一坨,连毛带肉,给咬了下来。
白胖老者摔倒在地,砸翻了一桌酒席,放声惨嚎,手捂伤处,满地打滚。
一众宾客全都惊呆了。
有人拎着凳子去打狗,有人去查探老者的伤势,还有人去找张员外和张世宏。
唯独安阳子老神在在,继续喝酒吃肉。
李牧看向安阳子,笑道:“你这倒是有点本领,来来来,你给我看看,看下我最近可有什么灾祸?”
安阳子抬头看了李牧一眼,摇头道:“李先生,您是大日归于虞渊,暂且潜伏而已,有朝一日,大日横空,什么月亮啦,星星啦,萤火虫啦,全都黯然失色,全天下就只有您一人的光芒。”
他对李牧道:“您的命运,不是我这小道人能够推算的出来的,我若乱说话,非得受天谴不可……诶呦!”
他猛然咳嗽了起来,伸手向喉咙内扣去,脸色涨得通红:“坏了,嗓子卡鱼刺了!我……咳咳咳……”
这道人低头不住咳嗽,被一根鱼刺卡的难受至极,最后还是李牧出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他才止住了咳嗽,将鱼刺揪了出来。
“好险!好险!”
安阳子接连喝了几杯茶水,心有余悸的看了李牧一眼:“李先生,您也看到了,就因为我刚才多嘴多舌,就差点被鱼刺噎死。您命格太大,如同大日烈阳,光芒刺人双目,贫道实在不敢推算。”
李牧笑了笑,不再多问。
就在此时,张世宏带了几个仆人来到了李牧与安阳子面前,他脸色极为严肃的看向安阳子,轻声问道:“道长,你之前说我家宅院有妖气,是真是假?”
第14章 奇人异士
“贫道身为出家之人,岂敢胡言乱语?”
安阳子站起身来,看向张世宏,手里还拿着一直鸡腿,吃的满嘴流油:“贫道路过贵府之时,就看到一股妖气在院内上空盘旋,纵然有烈日当空,这股妖气在太阳下竟然还若有若无,可见这妖怪的厉害。”
张世宏屏退左右,坐在了安阳子一侧,轻声道:“道长,你可能将我家中的妖怪找出来?”
安阳子吃完鸡腿,油腻腻的手掌在身上蹭了蹭,面有难色:“这个……”
“钱不是问题!”
张世宏对安阳子道:“只要道长能将我家中的妖怪抓出来,我愿奉黄金五十两,白银两百两。”
安阳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拍胸脯保证:“只要钱到位,全都包在贫道身上!”
张世宏道:“既然如此,还请道长施法。”
此时那被狗咬的白胖老者已经被众人抬了出去,直接赶赴医馆医治,这宴席已经进行不下去了,但宾客并未离开,而是坐在席位上,全都看向安阳子。
刚才安阳子随口批命,应验如神,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院落,这般铁口直断的活神仙,大家自然不想错过。
又得知了之前安阳子说张家宅院有妖气的传闻,大家伙越发兴奋起来,都想看看活神仙怎么捉妖。
对于这些宾客,张家也不好驱赶,正好人多力量大,也能壮胆色,因此也由的他们看热闹。
酒桌前。
安阳子咳嗽了几声,从怀中摸出几道黄符来:“咳咳,贫道这里有镇妖符五张,可贱卖给张公子,每一张只需文银二两。”
张世宏道:“好,我买了!”
安阳子赞道:“张公子果然大气!”
他对张世宏道:“贫道今天下山,忘带了法器在身,这次捉妖须得有人帮忙才行。”
张世宏道:“道长只管吩咐,院内仆人,只要你看中了,都会听从吩咐。”
安阳子摇头道:“他们不行。”
张世宏愣道:“那谁行?我么?”
安阳子继续摇头:“你也不行!”
他看向李牧,面上露出一丝谄笑:“李先生,今天降妖除魔,非你莫属。还请先生出手,帮我一把,这笔钱,贫道可以与你二八……三七分成!”
李牧哈哈大笑:“你抓你的妖怪,关我屁事!”
他对张世宏拱手笑道:“张兄高中举人,兄弟也为张兄感到高兴,今日兴尽,咱们改日再聊!”
转身便要离开。
安阳子大急:“李先生,有话好好说!你要是嫌钱少,咱们四六分成行不行?”
他见李牧的步伐毫不停歇,越发焦急起来:“五五!五五分成好不好?”
“四六!你六我四!这下可以了吧?”
“不会吧?你胃口这么大?好吧,三七就三七!你七我三!”
“你还不同意?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二八分成的!”
安阳子接连降价,李牧却不为所动,眼看就要走出客厅。
此时张世宏急忙拦住了李牧:“李兄,切莫急着走。”
他对李牧施礼道:“还请李兄帮我一帮,小弟感激不尽!”
李牧笑道:“张兄有难,兄弟岂能不帮?只是我趁手的兵器并未拿在手中,且待我返回家中,拿兵器前来,咱们再作计较。”
张世宏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这里有几匹马,我陪李兄一同拿东西去!”
当下命人牵出两匹骏马,对李牧道:“李兄,你可会骑马?我陪你去拿东西!”
李牧哈哈一笑:“张兄何必如此紧迫。”
张世宏道:“事关身家性命,岂能不紧?”
李牧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翻身上马,策马向外奔驰:“既然如此,随我来!”
马儿一声嘶鸣,在院内跳跃了几下,直接穿过人群,跃出大门,向外面跑去。
张世宏在后紧紧跟随。
眼见着李牧策马穿街过巷,走了一段路程,在临街一家大门口停下,取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转身看向跟过来的张世宏:“张兄,你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张世勋道:“原来李兄住在这里!”
他跳下马,将马儿拴在拴马桩上,与李牧一前一后进了宅院。
且说李牧入院之后,返回卧室,重新换了防刺服,防刺裤,又拿了防毒面具,戴了防刺防割手套,穿了一双钢板运动鞋,将全身上下都武装好了,伸胳膊抬腿没有绷挂之处,这才手持钢枪来到院内。
张世宏在院子里已经等了一会儿,此时见李牧装扮奇特,禁不住好奇道:“李兄,你这衣服是从哪里做的?”
李牧道:“此乃一名异人送给我的作战衣服,不惧寻常刀兵,兄弟每次对敌,都要穿上这一身衣服,以防受伤。”
他穿的这一身衣服,在这个世界里可谓是前所未有,画风与这个世界完全不符。
但在决定要会一会张府的妖怪时,什么画风不画风的,都已经不在李牧的考虑之内了,保命才最为要紧。
穿戴完毕后,李牧手持钢枪翻身上马:“走,去你家捉妖!”
他骑在马背上后,胯下马猛然身子一颤,四肢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李牧本人一米八五左右,体重二百多斤,他手中的钢枪有七八十斤,背后双锏也得三四十斤,这样加起来,得三百多斤。
这般重量猛然压在马儿身上,这马又不是什么宝马,自然难以承受,驮着李牧,举步维艰。
“算了,还是下地步行吧!”
李牧见这马的脊背都要被压塌,急忙跳下马背,对张世宏笑道:“张兄你先回去准备,我稍后就到。”
张世宏也吓了一跳,他目光看向李牧背后双锏和手中钢枪:“这些兵器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