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娘说:“那二宁来你咋不提呢?”
“这还提啥啊,我寻思他到望兴得吃点亏呢,肯定有他不懂的地方。哪成想他懂得还真挺多,我也就打消这念头了。庆安这片有他在,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诶妈呀,可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
许炮冷哼道:“啥叫贴金呐?到时候咱俩跟小荷去省城,我将青狼给他,整个庆安见着青狼就得想到我,明白不?”
到时候他们就得寻思,徐宁咋牵着青狼呢?是不是和许炮有啥关系啊。
这么一瞅,许炮玩的是阳谋,也有点鬼心眼子。
……
回到徐家,李福强、王虎和徐龙正在劈柴火,徐宁领着柴兵进屋打个转,便去了东厢房歇会。
东厢房被王淑娟收拾的挺干净,炕席使抹布擦一遍,被褥枕套也都换新面了。往常就是她帮徐宁收拾,刘丽珍都懒得进他这猪窝。
柴兵坐在炕上瞅着外头干活的仨人,就有点坐不住了。
徐宁生拉硬拽都没拽住,只好顺他意,与他一同来到院里抄起大斧劈柴火。
五个人用半拉点就将柴房填满一多半,刘丽珍瞅都劈这么多柴了,就紧忙让他五个进屋歇会。
外屋地,徐凤装腔作势蹲在灶坑前往里添柴火,因为她知道明个二哥要去街里了,这时候不表现,啥时候表现呐?
果真,徐宁刚进门,她就窜了起来。
“二哥!你明个跟三哥去街里不?”
“啊,嘎哈啊?哦,买头绳是不?”
“不是,是发卡!带蝴蝶那种。”
徐宁点头:“爸给你钱没有?”
“没给,他说你有钱。”
“我有钱是我自个的,你不得管咱爸要钱呐?来,你过来,二哥跟你说个事,你整好了,二哥明个再给你买点头绳、小铃铛啥的。”
徐凤眼睛一亮,“真的啊?那,那让我干啥啊?”
“等咱爸回来,你就朝他要钱,知道不?犟两句嘴,你就装生气不搭理他。等晚间饭吃完……”
话没说完,刘丽珍就走过来踹他两脚,“你又想嘎哈?”
“啥也没干呐,跟我小妹商量点事。”
刘丽珍拍着他胳膊,“你咋跟你爹一样样的捏?非得作啥妖啊。”
“诶呀,妈,我要不这么整,他能知道你捡着钱啊?早点让我爸知道,他心里能好受点。”
“诶,你就损吧。”说罢,刘丽珍就掉头走了。
徐龙倒完脸盆里的水,将搪瓷盆放到盆架子上,加缸道:“就知道气咱爸,还学好呢?我看你就是两天半势头。”
徐宁皱眉歪脖喊道:“嫂子!嫂……”
徐龙紧忙上前,直接捂住他嘴,五官紧张的扭曲到一块,单手竖在嘴唇上摇晃。
“嘎哈啊,二宁,啥事?”
徐宁撇眼他哥,对着搁外头烤鹿心的王淑娟说:“啊,刚才没瞅着你人,我寻思你丢了呢。”
“净扯,我这大个人还能丢?真没事啊?”
“没事,就是我大哥老欺负我。”
王淑娟探出头,手指着徐龙勾勾手,徐龙瞅着手势条件反射似的跑了出去,临到门口转头对着徐宁做口型:“你都损到家了!”
徐宁抱着拳,表示承让。
“二哥,你威胁大哥嘎哈?”徐凤拽着他衣服问。
“咋地,你想为大哥出头啊?”
“哼,我才不滴呢,大哥今天瞒着嫂子又藏钱啦,我都瞅着了。”
“搁哪呢?”
徐凤拉着他进西屋,“就搁炕柜第二个门最里头那空里呢。”
“啊,这事谁都别告诉嗷,等咱俩找个机会,给这钱都整到手。”
徐凤咧嘴笑:“给我多少钱?”
“十块,我大方不?”
“大方!二哥最好啦,嘿嘿……”
第118章 我掐死你得了
五点多钟,外头天色渐黑,月牙升了天。
林场通勤的小火车,停靠在庆安屯附近的临时点。
工人们成群结队跳下车,便往屯子里走。
这些天王二利心情很是不错,手里掐着石林烟,嘴里哼着月牙五更曲。
将旁边低头大步往前窜的徐春林,整得面容阴沉磨牙切齿、牙根直痒痒!
徐春林听着熟悉的小曲,内心百感交集,可他还不能说啥。
毕竟他夜戏貂蝉的事,一夜之间闹得全屯子人都知道了。
连续四五天,他都活在旁人嘴皮子下,那个中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徐春林猛地抬头,便注意到自家门口停着辆东风卡车,眉头紧皱一番,心想:这小瘪犊子回来了,要知道我夜戏貂蝉,指不定得咋咕我呢!
“四更啊里呀啊,月牙……”
徐春林转头眯眼瞅着王二利,笑盈盈道:“石林好抽不?”
王二利停下嘴,呲牙嬉笑:“好抽!这烟比勇士都有劲儿,就是这一包没咋解馋,你瞅瞅都快抽没啦。”
他从兜里翻出瘪巴巴的烟盒,递到徐春林面前,让他瞅两眼。
徐春林笑说:“等回头再给你整一包呗。”
“诶呀,那不让大哥破费了么,哈哈……”
王二利仰头大笑两声。
徐春林心里有气却不敢发作,只能忍着,“二利啊,大哥求你办个事呗。”
“办事…再给包石林是办事用的啊?那不得……”
“差不多得了嗷!这些天我让你损成啥样啦,你就保准没个落难的时候呗?那你非要这么想,我进屋就跟弟妹说你搁林场跟食堂白大妹子唠的挺欢实!”
王二利闻言急了,“大哥!你可不能冤枉我,这事是能胡说的吗?我跟白大妹子唠的是给虎子找对象这事,你可别瞎说嗷。”
“呵,那我可不管,这些天你搁我耳朵边唱多少回月牙了?我忍你这么长时间,你掐住一事就不放了啊?”
王二利弹掉烟头使脚踩灭,扭头道:“一包石林办啥事!”
徐春林指着前方停在老徐家院门口的东风卡车,道:“瞅着没,这备不住是二宁那小瘪犊子回来了,他要知道我……指不定得咋埋汰我呢。”
王二利呲牙笑说:“那不能,二宁也不是自个回来的,整不好是望兴老柴家人跟着来的。家里有人他能埋汰自个爹啊,更不可能戳你心窝子啊,是不?”
徐春林闻言皱皱眉,“他不能么?”
“肯定不能!大哥,你就是这些天太累,太执着于这点事了,那你要不在乎,旁人乐咋说咋说呗。”
徐春林盯着他,“这事搁你身上……”
“哈哈,我也没喝点酒就去夜戏貂蝉呐!”
说罢,王二利拔腿就往徐家院里跑。
“诶我艹!你给我站那!”
徐春林眼冒怒火,咬牙切齿的指着他,随即迈步追了上去。
两人前后脚进入徐家院里,便瞅见了搁东厢房烧炕的王淑娟。
“诶呀,闺女回来啦?”
“嗯呐,二叔!爸…跑啥啊?知道二宁回来,想他了是不?”
徐春林噘着嘴,“我想他嘎哈?家里来客了?”
“恩,望兴老柴家的老三,二宁得喊他三哥,他们搁望兴前儿处的不错,你们快进屋吧。”
王淑娟将柴兵和徐宁的关系简单陈述一遍,防止徐春林再整岔劈。
“啊。”徐春林点头眨眨眼。
王二利笑说:“这二宁是行哈,去哪都能交下朋友,比你爸可强多了。”
“滚犊子,有你说话份么?”徐春林吹胡瞪眼,作势要抬腿踹他。
王二利根本没躲,只说:“不用我帮忙了呗?这还没过河呢,就要拆桥啊?”
当即,徐春林紧忙收脚,随之抬手搂着他肩膀,笑说:“老弟,咱搁娘胎就认识,是不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二利没挣扎没吭声,只伸出两根手指。
徐春林低头瞅一眼,磨着后槽牙,恨声点头:“行!”
瞅着老公公和二叔进屋,王淑娟搁后头笑了笑,她自打嫁到老徐家,起初对两人较劲还有点担心,可久而久之觉得还挺有意思。
两人虽说总是较劲,但却没伤过感情,一直跟一个人似的。
屋内,坐在炕里的柴兵听见外头有动静,便挪到炕沿下地要出去迎迎。
毕竟徐春林是长辈,哪怕柴兵是客也得做到位。
徐宁假意拦着点,但柴兵很是执着,他紧忙趿拉着鞋往外屋地走。
刚走到外屋地他就和徐春林两人撞个对脸。
徐宁搁后头跟着呢,便闪出身将三人互相介绍一番。
听着柴兵喊声老叔,徐春林就将笑容挂了起来,点头:“来家里就别装假外道,越外道越生知道不?待会咱们好好喝点!”
柴兵闻言干脆道:“得嘞,肯定得好好喝点。”
徐春林搂着柴兵肩膀走进屋,将柴兵让到炕里坐着,然后他和王二利则搭着炕沿,扭身转头和柴兵唠嗑。
两人并未回头将眼睛放在徐宁身上,始终在和柴兵唠家长里短。
这让徐宁感到相当怪异,往常徐春林回来都得问问打着啥啦?然而这回,老哥俩像是商量好似的,根本没搭理他。
哪怕徐宁想插两句嘴,徐春林两人都没拿余光扫他半眼,更没有搭话。
徐宁皱眉转头撇眼靠着地柜坐凳子上,听着徐春林等人唠嗑的徐龙,当徐龙感觉到徐宁的目光后,便缓缓扭过头看向墙角,显然也懒得瞅他。
这让徐宁心里犯嘀咕:这徐老蔫和王老邪往常回家都得闹得热火朝天、攀比一番,咋今个配合的如此默契一致对外了捏?难道两人商量好啦?备不住啊。
想到这,徐宁便笑了笑,他朝着徐龙走去,且坐在徐龙旁边的凳子上,脸上带着笑意瞅他一眼,给徐龙瞅的心里发毛。
“我可没惹乎你,你也别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