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收效甚微。
这时有一位发展规划部的负责人举手道:“我感觉我们现在政策的惯性还没有转变过来。”
谢东奎面无表情:“展开讲讲。”
“以前我们搞航天,重质,导致一些项目从论证到立项,都是精益求精,时间上跨度很大。”
“然后整个板块的工作标准都是按照这些去搞的。”
“一时半会之间,要让我们向着量化的模式去转变,估计是有些困难。”
谢东奎嘴角下拉:“困难是有的,但这不是借口。”
“是,靠系统工程司去搞定所有轨道,那不可能。”
“地方那么大,指望一家去占,天方夜谭。”
“所以开动脑筋啊,自己顾不上,就群策群力。”
“我说扶持商业航天和民营企业多少次了,你们真正搞出的效果呢?”
“…………”
在长久的沉默中,谢东奎的声音愈发的振聋发聩。
“国内现在能够独立设计并且制造卫星的企业数不胜数。”
“以巨光卫星为代表的这一批企业,他们的产品和服务完全是在标准线上的。”
“他们有大量的发射需求。”
“而我们的空间运输力量却很薄弱。”
“现在几个发射基地的任务都快堆到明年去了。”
“这就说明了我们产业规划的落后性。”
“明明家里有马路,也有乘客,就是没有汽车。”
“这一点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自己,都要检讨。”
谢东奎并没有苛责某一个人。
他承认差距是全面性系统性的。
国内的卫星服务需求和产量都是正常的。
唯独承运的力量上不去,导致有需求的企业,还只能靠着长征型号的火箭。
需求和发射量完全不成正比。
哪怕把长征系列撸出火星子,也无法满足现在阶段的卫星需求,就别提占地盘了。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我要求你们协商一下,给我拿出一份产业计划书。”
“重点要扶持那些有能力进行火箭和航空器研发的公司。”
“这个行业普遍是高投入,所以一定要豁得出去。”
“经济部要协调好各金融机构,为企业准备好融资渠道。”
“到时候拿出一个表格,只要符合要求的企业,无条件扶持,缺技术给技术,缺钱给钱。”
与会成员的笔快速的在纸上速记,笔尖形成了共鸣的沙沙声。
谢东奎再次强调道:“当然了,要求的这条线要把住了。”
“不能说是个企业,就能拿到扶持。”
“商业航天这个领域我多少了解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居多。”
“有些企业,没什么技术,但非要往上蹭,在二级市场蹭热度,炒股价。。”
“极个别企业,随便搞一个草台班子,拿一个ppt,然后再以商业航天为幌子,到处骗钱骗补贴。”
“更有甚者,急功近利,为了融资脸都不要了,拿着十年前的固体火箭技术,随随便便往太空发卫星博眼球。你看着卫星上天了,实则一点用都没有。”
“以上种种,我们都要杜绝。”
谢东奎心里很清楚,产业的扶持如果不设立明确的标准,很容易在执行这一步走歪。
如今的商业航天市场迟滞不前,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民营企业逐利的特点是无法改变的。
他们无论做什么,首先会向钱看齐,因此对于产业的帮助有限。
有了之前失败的经验,他决定这一次紧守底线,把扶持政策交到真正需要的企业手里。
他所说的‘有些企业’、‘极个别企业’、‘更有甚者’都是完全可以对号入座的。
下面的人也都知道这三种人设说的是哪些企业,所以举手发言的人凤毛麟角。
不过还是有人逆流而上举起了手。
“谢主任,我想汇报一下,顺风目前在搞这方面的项目。”
听到这话,谢东奎眼神终于清朗了一些:“这个我有印象,他们搞得怎么样?”
“应该是有眉目,最近他们打报告,希望得到一些扶持。”
谢东奎想都没想:“可以!扶持就要扶持像顺风和晨盾这样的企业。”
“我和陈晨经常交流,他们的几个项目我都有眉目。”
“前期的千手观音和如来神掌,都很好,技术有独到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顺风和晨盾都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短视企业。”
“也不是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片子。”
“陈晨和卫筱都是有战略眼光的科创企业家,一定要扶持!”
谢东奎的发言多少带了个人情感。
可是没办法。
谁让家里只有两个大学生呢。
你别说现在人家主动搞了。
就算晨盾不主动搞空间科学,谢东奎都想私下里劝他入局。
谢东奎想想就觉得欣慰:“顺风搞,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他们想得到什么扶持?”
“主要是发射流程方面,他们希望审批能快一点。”
“可以啊,他们想什么时候发射?”谢东奎下意识的点头。
“三月末四月初。”
谢东奎依然点头:“明年啊?陈晨手够快的,行,给他们开绿灯批了……”
没等谢东奎说完,台下犹豫着出声:“今年……”
“今年?开春啊?”
谢东奎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在他的记忆里,千手观音一期炸完没多久时间。
当时陈晨还说技术储备不到位,决定从头搞,好好地攻克回收技术。
这才多长时间。
他们就要嚷嚷着发射?
这点时间能储备什么技术?
敢情刚才搁这捧了半天的晨盾和顺风,陈晨是一点都不给自己长脸啊。
急功近利、挂羊头卖狗肉、更有甚者……
这不全占上了吗?
第324章 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先进了?
初春的西北乍暖还寒,积雪刚刚融消,灰黄色的地面逐渐有点点绿头冒出。
马彪开着拖拉机从县城返回山上的羊圈,车子的后斗是满满一车草料。
他估计这一车草料再加上自家储备好的干草,正好能吃到新一茬春草长出来。
对于一个放羊人来说,一年中最难的时候也就过去了。
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见面有些上扬。
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选择在大山里放羊一直不被人理解。
可马彪就喜欢这样的生活,苦是苦了点,照样能赚到钱。
去年肉价不高,自己养的二百多只跑山羊也赚了将近二十万。
今年哪怕肉价再上不去,第二年羊羔的收益也上来,而且自己养羊顺手了,草料和维护的成本也下去了。
马彪回家后用树枝在黄土地上划拉出几个简单的乘除法,最后还是得出了和去年一样的利润。
“这不比狗日的上班强?”
今年再挣一年钱,攒下的积蓄正好够把老宅基地翻修,最多年底搞定。
明年差不多上门提亲,媳妇也搞定了。
前半辈子的人生就妥了,少走好几年弯路。
想到这儿,马彪迎着夕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其实无论是身边的朋友还是亲属,都不赞成自己上山放羊。
理由无非就那几条。
放羊是老头子干的,年轻人干了会脱离社会。
山上条件艰苦,挣不到钱。
这份工作不体面。
巴拉巴拉巴巴拉巴……
马彪心说你们懂个屁,自己放牲畜总比让别人把自己当牲畜要强一些。
他中专辍学之后也进厂打过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挣得比鸡少,还要被人吆五喝六的,完全没有快乐。
大家总说山上条件差,其实他们也没有在山上生活过。
以前是差一些,没电没水没信号。
现在好多了,最主要是人还是得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