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佩有些尴尬，“抱歉，我只知道这个人的网名，以及他在贵公司任职……请务必帮帮我！”
前台正不知所措，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你找‘西楚燕雀’做什么？”
前台一看来人，顿时松了口气，“夏丹姐，你来了。”
夏丹微微点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欧阳佩，重复道：“你是谁？找‘西楚燕雀’做什么？”
欧阳佩赶忙解释道：“我叫欧阳佩，是‘赛博论坛’无人机版块的版主‘青青子佩’……”
她话音未落，夏丹已经露出了惊喜之色，“原来是你啊！欢迎欢迎！啊，我是‘山丹丹’啊！”
“呀！原来是你！”
早有联系的网友见了面，自然是无比热络地聊了起来。
前台姑娘尴尬地听了一会儿，发现每个词自己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比英文还陌生，只能提议道：“夏丹姐，欧阳小姐，要不我给两位倒杯咖啡？”
夏丹猛然惊觉，赶忙道：“不用不用！哪有在前台待客的道理！欧阳小姐，跟我到我们部门来坐坐吧！”
欧阳佩答应了一声，一边跟上她一边问道：“对了，丹丹，你认识‘西楚燕雀’？”
夏丹莞尔一笑，“那可太认识了！‘西楚燕雀’就是我师父陆鸿，是我们研发部的老大！”
欧阳佩闻言一愣，暗忖道：“陆鸿？早上那个被我撞倒的人好像就叫陆鸿吧？”
她正待追问，却突然听到研发部里传来一道愤怒的大吼。
“什么叫做不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欧阳佩吓了一跳，“丹丹，那是你师父吗？好可怕……”
能在研发部大发雷霆的，肯定是部门老大吧？
这个西楚燕雀在网上还挺温和的，现实里脾气这么大的吗？
夏丹闻言撇了撇嘴，“不是，那是我们公司老板在发脾气呢！”
“你们老板发脾气？为啥？”
“说来话长……先跟我进来吧！”
第5章 公司离了陆鸿就不行了？
夏丹悄悄把欧阳佩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隔着玻璃指着外面的人群，小声解释眼下的情况。
原来上午陆鸿离职后，公司的重要客户瞿老板恰好找到了刘楚月。
瞿老板是楚江市本地的知名企业家，拥有一家大型零件制造企业，使用的都是从白鹰国进口的数控机床。
最初他不得不花大价钱从白鹰国请工程师来维护数控机床的工程软件，就这样还时常要等好几个月才能等到工程师，很影响生产效率。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刘楚月得知了此事，便提出可以用楚月科技自主开发的工程软件代替洋货，升级维护方便，价格还便宜一半。
瞿老板一试之下发现楚月科技的工程软件不仅比洋货便宜，还可以根据他的生产需求个性化定制，当即就敲定了一份长期合作协议，把厂子里的工程软件全换成了楚月科技的。
这次他来找刘楚月是因为刚刚接了一个大订单，为了完成生产任务必须对楚月科技的工程软件进行一次全面升级。
类似的软件升级在双方长达两年半的合作中足有七次，每次都是陆鸿负责，用时从来不会超过三天。
原本瞿老板以为这次也一样，却没想到升级要求送到研发部工程软件开发组后，对方的回答竟然是做不了！
瞿老板当时就急了！
这次的订单价值数亿，如果没法完成软件升级，光是违约金都能赔掉他整整一年的利润！
他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楚月科技，拽着刘楚月一齐赶到了研发部软件部门。
刘楚月是文科出身，本身不懂软件技术，只能拽着软件部门的负责人们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瞿老板的要求早上就提给你们了，你们说为什么做不了！”
几名负责人面面相觑，最终公推出资历最老的一人站出来答道：“刘总，瞿总的要求不是一般的维护，这工作我们的确做不了，只有陆总能搞定……”
刘楚月一听到陆鸿的名字就气得牙痒痒，用力一拍桌子吼道：“什么陆总！咱们公司已经没有陆总了！”
“还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简单一个软件升级你们都做不了？”
“还一口一个陆总如何如何！我们这么大个公司，离了陆鸿就不行了？”
“我记得你，你是老黄对吧？你当初是陆鸿招进来的，没错吧？”
“怎么？陆鸿走了，你想为他鸣不平是吗？是不是不想干了！”
老黄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平时沉默寡言，不善言辞，被刘楚月这么一番抢白气得满脸通红，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待听到刘楚月以辞退相威胁，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份工资养家，他也只能低下头去，忍气吞声。
见他不说话，刘楚月只当是自己胜利了，故作威严地看向其他负责人，大声道：“软件部门一百多号人，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一个陆鸿！来，所有人不管是负责人还是普通员工，谁能帮瞿老板完成软件升级，我立刻提他做软件部门总负责，年薪40万！”
在刘楚月看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软件部门一百多号员工，她就不信没个有本事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是一个老软件的升级，开出这么高的价码，不管是谁都该动心了！
然而她信心满满地喊完话，偌大的办公室却是死一般沉寂，竟连一个自愿挑战的人都没有！
一旁的瞿老板见状，脸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刘总，你们楚月科技除了陆总就没人了吗？”
见属下们在客户面前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刘楚月差点气疯了！
她咬着牙道：“好！你们软件部门的人都烂泥扶不上墙是吧？那我就找别人来做这事！”
说完，她对自己的秘书小江低声斥道：“去！到无人机部门把于博士请来！”
一窗之隔的里间，见刘楚月派人去搬救兵，夏丹一脸不屑地冷哼道：“这女人就是个蠢货！狗屁技术不懂，就敢跑到技术部门指指点点，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她以为工程软件像她那办公桌一样，有几样工具就能修？还请外援……就算她把乔布斯从棺材里挖出来都不好使！”
欧阳佩眨了眨眼，“丹丹姐，我不懂软件……软件升级不是谁都能做的吗？”
夏丹嗤笑摇头道：“当然不是啦！我师父用的程序架构是在原版基础上自主开发的，如果不是他亲自出手，谁来都不好使！”
没过多久，于斯文被秘书叫了过来。
听刘楚月说明了情况后，他坐到电脑前研究了足足半个小时，眉心的皱纹越来越深，嘴里忍不住开始喃喃自语。
“程序架构原来还可以这样做么……”
“这里也可以做二次开发？”
“这种编程方式，似乎在赛博论坛上见过？”
见于斯文逐渐陷入魔怔状态，刘楚月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于博士，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于斯文猛然惊觉，连连摇头道：“刘总，这个project（项目）短期内我搞不定哦……”
刘楚月闻言顿时黑了脸，语气不善地问道：“于博士，你不是加州理工信息工程专业的博士吗？为什么连一个软件升级都搞不定？”
于斯文顿时皱起了眉头，“刘老板，话不能这样讲的哦！你这个软件不是原版，是二次开发的，而且开发者水平相当高，放到世界范围内都是顶尖的！我敢说，换个人来就连看都看不懂！”
刘楚月闻言顿时一愣，暗道：“陆鸿做的软件不就是在原版的基础上随便改了改吗？为什么于斯文评价会那么高？”
于斯文见她不说话，又解释道：“老板你你不懂software（软件），我打个比方给你看哦。”
“For example（举例来说），原版软件就好像一个马厩，而这个软件就好像卢浮宫，两者虽然都是石头做的，但也就这么一个共同点了！”
“你如果让我把马厩改成牛棚，那自然问题不大，但你现在是让我改造的是卢浮宫！”
“且不说我做不做得了，光是看懂原设计师的思路，也要花好久的！”
要说于斯文还是有水平的，这个比喻生动形象，就算是完全不懂软件的刘楚月也听懂了。
她顿时哑口无言，气焰大降，半晌才问道：“那要怎么办？”
于斯文扶了扶金丝眼镜，“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原设计师咯！这个软件是谁做的？其中许多手法我在一个国际论坛上看过，是不是找外国专家做的？”
“把那位大师请回来，我也正好借机学习一下！”
刘楚月闻言满脸尴尬。
倒是一旁的瞿老板接话了，“我哪有钱请外国专家！就是你们公司陆总做的！”
“陆总？陆鸿？”于斯文满脸惊讶地看向刘楚月。
刘楚月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斯文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看不起的那个土鳖本科生，居然能做出这么牛的软件来！
沉默片刻后，他对刘楚月道：“刘总，这活儿除非陆总，否则换谁来短期内都搞不定。要我做可以，但至少要半年以上。”
刘楚月闻言终于彻底死心了，只能掏出手机试图联系陆鸿，然而不论是发消息还是打电话，对方却始终没有任何回音！
早就习惯了陆鸿信息秒回随叫随到的刘楚月一时委屈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居然不接我电话！
旁边的瞿老板却顾不上她作何感想，再次发怒道：“刘总，我的订单时间可是非常紧的！你跟我说，这问题你到底是解决得了还是解决不了！”
刘楚月正无言以对，突然秘书小江一溜小跑地冲了进来，对她耳语道：“不好了老板！智能机械部门那边也出问题了！”
第6章 怎么什么都要靠陆鸿？
智能机械部门是楚月科技的基本盘，每年的纯利润足有六七千万，比软件部门高出一倍不止。
听说自家公司根基动摇，刘楚月一时也顾不上瞿老板了，赶忙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一进智能机械部门的测试车间，刘楚月就傻眼了。
测试车间中央，一台巨大的机械臂正发了疯似的转着圈，带出的恐怖风声让她心惊肉跳。
“这是怎么回事？车间负责人在哪儿！”她焦躁地大喊道。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木讷青年闻言站了出来。
刘楚月一看到他就来了气，“我认识你，你是陆鸿的徒弟顾一鸣！你是不是故意要酿成生产事故？我警告你，这是违法的！快把那机器停下！”
顾一鸣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刘总，机械臂的运转是需要电力的，切断电源就能停下，这是常识。”
这话被顾一鸣一板一眼地说出来，当真讽刺感十足。
周围围观的员工闻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此起彼伏的笑声连机械臂带出的风声都压不住。
眼见手下员工都在看自己笑话，刘楚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一鸣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想让您亲自看到新型智能机械臂存在的隐患，并提醒您最好尽快召回上一批产品。”
“上一批产品？”
“是的，陆总之前提醒过您，新型智能机械臂的极限测试还没完成，但您坚持要提前发货。现在测试发现了安全隐患，师父又被您裁了，我只好亲自向您汇报。”
见顾一鸣并不是故意搞事，刘楚月的气稍稍消了一些。
她皱着眉头问道：“这隐患是怎么回事？”
顾一鸣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刘楚月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