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WhatsApp唯一的风险投资人,当这家企业足够伟大如太阳般耀眼,他将受到万人顶礼膜拜教父,他喜欢这个充满荣誉的称呼。
“投资、并购、亦或者战略合作都有可能,这要看你和库姆怎么想。”谢景行语焉不详暗示。
戈兹意有所指强调道:“并购?”
“我想最深层次的合作应该就是成为夫妻,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神父都这样说。”谢景行开了个玩笑。
戈兹神情审视:“WhatsApp很贵。”
“这是腾讯该操心的事,如果你和库姆愿意,君泰证券可以为WhatsApp服务,我个人认为它值得百亿美元估值。”谢景行站在第三方角度画饼。
戈兹不置可否,回以笑容转移话题:“老实说,我对你很感兴趣,你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要来红杉工作吗?”
“实不相瞒,我的家族有一个十几亿美元的家族办公室,我正在试图掌控它。如果一切顺利,腾讯与WhatsApp的合作会成为我人生中最后为别人工作的一段美妙经历。”谢景行坦诚相告。
“……优秀的年轻人。”
戈兹无言以对,强行找回场面说道:“我很乐意尝试帮助你实现人生规划,让这段美妙旅程更加梦幻一些。”
“非常感谢,我同样愿意让这笔合作成为你职业生涯中美好回忆中的一部分。”谢景行站起身伸出手。
戈兹跟着起身伸出手,笑了笑最后说道:“约个时间吧,让库姆和腾讯的管理者坐在一起聊聊。”
“吉姆先生,我建议尽快安排时间。”苏禾微笑着表明观点。
谈妥正事,戈兹心情放松毫不吝啬夸赞绅士的说道:“感谢提醒女士,你是一位出色的助手。”
“……”
谢景行嘴角抽搐憋的很辛苦,苏禾云淡风轻笑容不变,将戈兹礼送出餐厅。
她现在没功夫为旁枝末节置气,刚刚谈话看似顺风顺水,实际颇为超出预期。
超高的投资回报率以及一家伟大的公司,该讲的故事画的饼全部按照事先预计执行到位,超预期的严重问题在于:
首先对WhatsApp开放国内市场压根想都不用想;其次预想对话过程中,戈兹应该很关注交易确定性,甭管未来展望多美好,因为外部因素导致合作失败的风险肉眼可见。
结果戈兹没提谢景行也没说,苏禾数次使小动作暗示,后者都无动于衷。
“第一,这个世界上没有企业不想进入中国市场,哪怕他明知道这是个空头支票,也一厢情愿想试试看。”谢景行解释道。
这年月由于墙的存在,让国内很多人低估国际资本对于国内庞大市场的渴望程度。
直到十年后,国内资本出海印度无数次被坑蒙拐骗但就是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德行,才让所有人看清资本面对庞大市场的主观能动性。
超过300%的利润,资本能卖自己的命,国内市场何止300%利润。
谢景行不管苏禾接不接受这个说法,继续解释道:“第二,我们心里都清楚交易风险来自美国政府层面,他要是直白问出我们回答不了的问题,那还要不要把腾讯和WhatsApp拉到一块聊聊呢?”
戈兹被国内市场的空头支票迷住眼睛,腾讯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都在搏万中无一的渺茫机会,这种情况下再说什么‘交易确定性’委实多余,尽力而为仅此而已。
当然,如果刚刚戈兹没被国内市场打动,问起交易风险问题,那只好如实回答讲一些苍白无力的车轱辘话。
“我是在随机应变。”谢景行摆出小熊摊手姿势。
苏禾抿着嘴装没听见,以结果论又是他赢了,大获全胜!
撮合(deal-making)是并购过程中的第一个关键节点,万事开头难,就好像相亲男女方初次见面就已经成一半了,后续喜不喜欢、个人条件、彩礼嫁妆都是可以谈的嘛。
苏禾果断打电话回国内深夜把刘炽平叫醒沟通进展,按照原定计划腾讯方面刘总全权负责项目,接下来他将亲自来美国和扬库姆见面相亲谈婚论嫁。
“进展太顺利,有点不太真实。”返回酒店路上谢景行说道。
苏禾横眉冷对:“要我夸你吗?”
“倒也不必,但可以请我喝酒。”谢景行主动讨好处。
(本章完)
第52章 好东西不做金融
“你在犯罪!”
门洛帕克市,酒店停车场,苏禾表情严肃认真陈述道。
谢景行平静的注视着她:“我只是想喝点酒。”
“你在犯罪!”苏禾一字一顿重复强调。
“你可以选择留在门洛帕克,明天我们在旧金山机场会合。”谢景行略作停顿,:“要么现在和我回旧金山,成为共犯。”
苏禾双手插进头发里,神情麻木无力地说道:“我们还没退房。”
“退房就不灵了。”谢景行欣慰的笑了起来。
旧金山湾区遍布许多城市,放眼望去每座城市常住人口尽皆十万以下,苹果总部食堂居然能位居点评网站美食排行榜前三名。
想喝点酒都找不到地方,于是乎谢景行不辞辛劳当即带着苏禾收拾行李驱车返回旧金山市区,找酒店开房停好引人注目的布加迪威龙,从酒店租了辆车酒店附近的一家清吧。
“喝点什么?”
两人在清吧吧台前找位置坐下,衣袖挽到手肘造型粗狂的大胡子调酒师招呼道。
“一杯云顶,一杯咖啡。”
“两瓶罗斯福10号。”
谢景行和苏禾同时说道,大胡子调酒师耸耸肩:“我这里只有爱尔兰咖啡。”
“好吧,六瓶罗斯福10号。”谢景行比了个请手势,谁请客谁说的算。
苏禾掏钱结账给小费:“加冰块。”
谢景行嫌弃地皱眉,罗斯福10号是精酿啤酒,味道带着水果和焦糖甜腻香味,因为酒精度数偏高比夺命乌苏烈一点,回味略微发苦,整体口感还蛮有意思的。
但加冰就不行了,啤酒这东西一冰遮百丑,水啤精酿喝到嘴里口感众生平等,只能微醺或买醉。
两人默默抱着酒杯自酌自饮,谁都不搭理谁,直到晚上九点多两瓶啤酒下肚,吧台隔壁位置出现三位酒客。
两男一女,一位身材标准的鹰钩鼻白人中年男,一位戴着眼镜满满程序员范儿的印度裔年轻男人,还有一位身材火辣穿着清凉长相符合亚洲审美的白皮肤金发美女。
苏禾集中精神侧耳倾听,印度裔眼镜男是WhatsApp的员工,金发美女是冯烁校友,UCLA大二学生。
白人中年男典型的精英中产人士,手里攥着枚保时捷车钥匙,摆弄手机忙碌着分分钟几万亿上下的大生意,对印度裔眼镜男爱答不理。
金发美女亲昵的叫精英男亲爱的,陪着笑脸帮忙倒酒活跃气氛。
“亲爱的,阿尼尔是个很好的人,前天我急着上课不小心撞了他的车,只留了个电话就放我走了,我们得感谢他。”她感激的打抱不平。
精英男喝着蓝牌尊尼获加,头都不抬举杯示意:“感谢的谅解,请问你的车修好了吗,一切费用我来支付,没关系的,这都是小事。”
苏禾忍不住收回视线,仔仔细细打量身旁漫不经心品尝酒精的谢景行。
她心中没由来升起荒诞之感,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孽,在鹏城那晚笑着说想出去走走的,和此刻眼前的是同一个人吗?
一个人怎么能把截然相反的两种思想融合的如此逻辑自洽,她很怀疑对方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才能头脑清醒用不择手段的恶劣下作方式践行充满理想色彩令人仰望的宏大目标。
“你怎么想到用国内市场说服吉姆戈兹?”苏禾忽然有些好奇。
“大学老师教的,让并购交易双方都认为自身掌握主动权,交易更容易达成。”
谢景行理所当然吐槽道:“只有不专业的媒人才会傻兮兮的说:妮,隔壁家铁柱看上你了,明个就准备带两个钱上门来提亲。”
“……我们大学老师可没教过这些。”苏禾嗤之以鼻。
谢景行灌了口酒:“我们读的不是同一所大学,你本科不是南京大学么。”
“我认为步入社会后,还在意学历优越感很无聊。”苏禾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她本来不是这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轻而易举被谢景行撩拨起火气,气的她这个月大姨妈都延迟了。
她的大学老师当然教过要分析人心让交易双方掌控主动权,但哪个老师会具体教给学生要反主为客,像个老鸨子似的教买方挥手绢,朝卖方喊大爷来玩呀。
真的邪门,年纪轻轻哪学来的这么多歪门邪道。
苏禾深恶痛绝大口喝酒,旁边适时传来争执喧嚣声。
金发美女嫌精英男不尊重她的朋友委屈哭着跑了,印度裔眼镜男气的手舞足蹈,当场来来了段嘻哈说唱怒喷精英男,然后追着金发美女冲出清吧。
“走吧。”
谢景行招呼一声,拉着神情恍惚的苏禾离开清吧,步行到停车场坐进车里。
乌漆嘛黑的车子里,后排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位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用普通话问道:“颜总朋友?”
“钱看到了吗?”谢景行弹着舌头用拉丁语反问。
“……兄弟,这点小事不至于弄得像007似的。”
人影很是无语举起后座上的一个牛皮纸包示意:“钱就不用了,帮我给颜总问好,好几年不见感情都淡了。”
“你得给我写个收条。”谢景行轻声说道。
人影再度陷入沉默:“怎么着,你打算A这笔钱?”
“干活收钱天经地义,我能报销。”谢景行解释道。
“……我办事你放心,三天时间,我帮你问出所有事情。”
人影对被质疑能力感到不满,抄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十来分钟的功夫,刚刚酒吧里那位白皮肤金发美女出现在视野里,站在路灯下不安地四处张望。
他语气狂妄且自信说道:“你今晚可以亲自验货,原装进口。”
“下次吧,让她帮忙看好接下来三个月所有对WhatsApp发出并购意向的企业,能做到吗?”谢景行强调道。
人影扔下钱直接推门下车:“给你留着,你下次来,她还是原装。”
谢景行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如果现在的身份不是君泰员工为腾讯干活,他很不愿意亲自与这类人打交道,凭白弄脏了手。
抹黑掏出烟盒,抓了几次没抓到打火机,就那么咬着烟头平复心情说道:
“那个印度裔眼镜男是WhatsApp负责搭建语音通话功能的核心技术员工,他的职级可以提前知道很多重要消息,现在放心了吗?”
“他是什么人?”
“华青。”
“华青是什么?”
“十九世纪末叫堂口,现在叫社团。”
车子驶离停车场,金发美女还站在路灯下,像个受惊的小白兔等待命令。
“颜文华不是好东西,你更不是。”
“好东西不做金融。”
“刺啦”
幽亮泛蓝的火光驱散黑暗,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掌举着打火机凑近,混杂的酒精气的淡淡烟草味浸入鼻尖。
…………
周日,谢景行和苏禾照计划踏上返回魔都的航班。
于此同时,山景市。
吉姆戈兹站在WhatsApp公司门口,望着停在楼下的一辆法拉利,犹豫片刻最终依然坚定走了进去。
这辆豪车的主人是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