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家大业大开销大,即便收购估值20/30亿美元的snap也未必是一次性全资收购,更别提WhatsAPP。
按照谢景行那套毫无逻辑到变态的估值方式计算,那就是150亿美元,换做有理有据的常规估值方式,最起码也得个80100亿美元。
“马总此言差矣,在商业投资领域量入为出不太适用,风物宜长放眼量嘛。”苏禾笑眯眯说了句场面话。
接着组织语言,瞄准小马哥的软肋猛攻:“WhatsApp具备国际化的战略价值,它在北美本土、南美及欧洲地区乃至亚洲范围都具备大量用户基础。与之相比腾讯近几年投资诸如韩国KaKaoTalk等局限于亚洲地区的即时通讯产品被衬托的非常无力。”
“出于全世界各地区文化民俗背景的差异化考量,国内互联网产品的出海之路用筚路蓝缕形容不为过。而目前在我看来国内最有希望出海的互联网产品只有微信,它拓展海外市场的过程注定是孤独且艰辛的,需要强有力的助力……”
人心,很难剖析。
苏禾无法百分百猜中小马哥内心作何考量,小马哥不断公开表示微信之于腾讯的重要性,微信走向国际的美好展望。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让小马哥相信,只要并购WhatsApp,微信便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与希望相比,百亿美元格外廉价。
苏禾利用谢景行所述和白天收集到的资料滔滔不绝描绘着WhatsApp将在腾讯的战略版图中起到多大作用,小马哥的电话一次次响起被挂断。
直到司机焦急的站在餐厅外隔着玻璃窗抬起手腕示意时间,他忍着腰疼告辞道:“抱歉,我还要回公司开会,今天先到这里吧。”
“我们刚刚多次提到脸书,所以在最后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您,脸书同样对WhatsApp有兴趣,也许明天就会发出并购意向。”谢景行补充道。
小马哥毫不犹豫回道:“正如你所说,扎克伯格危机感十足,他对任何企业感兴趣都不会让人们感到意外。”
“200亿,美元,大概是他的心理底价。”
谢景行语气感叹,这样的大手笔委实离谱。
小马哥身形停滞,神情怀疑沉默不语。
“还是如我所说,脸书确实缺失太多东西了,比如最重要的盈利模式。”谢景行玩味的解释道。
脸书像个大号新浪微博,除了广告营收毫无未来可见,扎克伯格必须挥舞着支票买下所有可能威胁到脸书的产品。既是防守又是进攻,化解威胁的同时增加脸书估值,然后寻求盈利可能。
一箭三雕,或者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恕我冒昧,马总,请问腾讯有想过把脸书当竞争对手吗?”
谢景行语气里没由来带着些许兴奋,他站起身竖着手掌示意道:“金融,互联网,我们都被墙隔着。”
“耐不住寂寞被圈养的猴子们跳出墙去总会被墙外的野生猛兽围猎撕咬,然后浑身是血逃回墙里舔舐伤口,这辈子再不敢跨出围墙一步。”
“君泰不愿意在没有老虎的山里当大王,如果腾讯也是这样想,我们可以一起翻出墙去看看。”
他用力从口袋里扯出手机,找到知乎打开怼到小马哥脸上:“当然,我们该带上利剑出门闯荡。”
那是他用一个小时写的回答移动支付的未来。
在他眼中,腾讯能走向国际的不仅有微信,还有金融。
小马哥瞳孔中倒映着因兴奋而面色发红的年轻身影,像是史诗神话里描述的狂热疯子……
“抱歉,我们真的不能再聊下去了。”
他一点点掰开挡在面前的手臂,背起双肩包认真说道:“我会阅读你的文章。”
长久地沉默,竭尽所能一场对话让所有人都身心俱疲。
没人有力量再开口说些什么,谢景行就注视着他背着双肩包的内敛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要订今晚的机票回去吗?”沈心轻声说道。
苏禾问:“回哪儿去?”
“回魔都,走吧。”谢景行波澜不惊淡淡说道。
苏禾双手抱在胸前摇摇头:“我还是要说,你对并购的了解非常幼稚,我们该继续拜访腾讯战投的负责人,我们还没得到最终结果。”
“也可以。”谢景行抿着干裂的嘴唇轻松的笑着点头。
腾讯有机会收购WhatsApp的,原本的时间线里他们也这样做了,只是没能成功。
(本章完)
第40章 非正式会议
深夜,南山。
深大地铁站人潮汹涌,不远处高耸入云的腾讯大厦散发着璀璨光亮。
这条街道上聚集着大量高新企业几十家上市公司,有人说这里是鹏城精华所在,所以在这里工作的人们大多住在宝安。每天如老鼠般穿行于城市地下,投入熔炉让精华更加璀璨,余下的灰烬飘荡回狭窄出租屋,从早到晚不见阳光。
“这里比陆家嘴还夸张,早知道还是打车了。”
沈心喘着粗气歉意地说道,大半夜堵车就算了,地铁站居然都是靠挤的,委实有点离谱。
谢景行提着两个女士行李箱,肩膀上背着他自己的包,脖子上还挂着一只迪奥的大号托特包,包自重五六斤沉加上里面的笔记本电脑,感觉脖子上坠着一只哑铃。
他艰难偏头看向一瘸一拐被沈心扶着走路的苏禾:“你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到酒店敷个冰袋就好。”苏禾硬气的表示没问题,端的是一条铁打好汉子。
谢景行心想一个平时背十多斤重通勤包穿高跟鞋的女人应该没那么脆弱,崴个脚不说家常便饭,也算习以为常了。
他招呼沈心搀着苏禾到地铁站外的台阶边坐着歇会儿,放下肩扛手提行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走到电瓶车停车区域,三言两语随机捕捉一对晚上回宿舍的大学生情侣。
沈心疑惑问道:“你要干吗?”
“好心人愿意把他们的车借给我们,我先送苏总去酒店办入住,你在这里看行李,我等会来接。”谢景行安排道。
从地铁站到预定酒店直线距离两三公里,打车过去不知道要堵多久,骑电驴最省事。
苏禾展露友善笑容点点头示意道:“不好意思哈,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这附近车很多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慢点骑不要紧的。”男大学生很有助人为乐风范。
谢景行笑了,朝他女朋友保证道:“放心,不会影响你们回宿舍。”
“……我们不是大一,特殊情况不回宿舍也可以。”女孩娇羞说道。
男大学生顿时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干劲投桃报李提议道:“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然你们先骑车过去,我帮你同事把行李运过去,这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那实在太感谢了!”沈心厚着脸皮一口答应。
鹏城夏天晚上闷热的厉害,蚊虫更甚于魔都,她实在不想在这儿当留守孤儿。
电瓶车前面驮着一个行李箱,苏禾背着双肩包手提“哑铃”,颤颤巍巍坐上后座抓着谢景行的衣服下摆,非常不放心的问道:“你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
谢景行不敢打包票,他不玩机车,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跟两个轮子的交通工具无缘,好在腿长慢悠悠的骑实在不行可以用脚当刹车。
闷热晚风拂过浓重的汽车尾气借机钻进鼻尖,阵阵鸣笛声在耳边响着。
谢景行额头见汗勉强控制车把手吐槽道:“你别抓衣服抱着点我的腰,这些司机急着投胎太没素质了。”
“你开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说电瓶车吧?”苏禾语气古怪幽幽问道。
“……”谢景行顿时无语。
普通家用轿车和电瓶车剐蹭是交通事故,他开车和电瓶车剐蹭是社会新闻,当然烦电瓶车乱窜了,只能说果真屁股决定脑袋。
苏禾忍俊不禁勾起嘴角,默默抱紧谢景行的腰,相处十多天来这是对方首次看起来是个“人”。
电瓶车最终顺利挪动到酒店门口,向保安要了个轮椅,办理入住上楼放好行李。
一通折腾忙完谢景行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才察觉到衬衫背后肩周左右被汗打湿了两大团,他下意识瞥了眼苏禾胸前略微凌乱褶皱的布料,连忙轻咳一声偏过头掩饰尴尬。
“我可以了,你去帮沈心吧。”苏禾好似全然不觉说道。
谢景行应了声好,拎着双肩包快步离开回自己的房间换掉衬衫,再下楼接沈心。
自掏腰包帮好心小情侣开了间房以示感谢,顺便在前台点了些夜宵,忙忙碌碌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凌晨十二点。
谢景行三人从下午到现在只吃过点飞机餐,人已经饿透了加上身体疲惫都有点食欲缺缺,虾饺、生滚粥之类的餐食摆在桌子上没人动,酒杯倒是被频繁举起。
“感谢谢总,这酒可是超标了不能报销的。”沈心彻底找准自身定位开玩笑活跃气氛道。
通常出差过程中订酒店机票之类琐碎杂事都是交给资历最低的人做,但现在的情况么,一个团队里总要有人当苦力,苏禾肯定不合适,谢景行表现出来的能力水平,不谈了……
说多了她会受打击,挫败感十足怀疑人生。
谢景行笑着摇头责怪道:“你感谢我没问题,可你把苏总放在什么位置了?小年轻不懂事,能不能报销还不是得看老板怎么说。”
“你这种就是典型被华尔街同行们奢靡的资本风气腐蚀了。”苏禾故作正经评价道。
谢景行满嘴歪理邪说狡辩道:“我们张嘴闭嘴几百亿大项目,总不能吃碗猪脚饭还抱怨猪肉涨价吧,让客户听到很难有合作信心。”
“皇帝不差饿兵,只要你们好好工作,吃多少碗猪脚饭都由公司买单。”苏禾大气的说道。
谢景行连忙举起酒杯致敬:“感谢苏总,我干了您随意。”
苏禾看着他手里只剩个底的酒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小口抿着红酒。
谢景行不以为意转头找沈心碰杯,后者配合地端起酒杯感谢苏总请客,出师不利的一点阴霾轻松化解,小团队士气可用。
“我临时约到了腾讯战投负责海外投资并购业务的DanBrody明天上午见面,下午最好再约一位相关的负责人聊聊,晚上回魔都,无论这边进度如何,节目拍摄那边不能落下。”
简单吃过夜宵,苏禾委婉安排行程计划。
谢景行关注点偏移:“外国人?”
“对,白人,他本科乔治城大学,研究生是我南京大学的校友。在谷歌、Spotify工作过,对互联网行业了解很深。他有中文名字,杨丹宁。”苏禾介绍道。
谢景行略作思索:“那么我们明天的对话可以侧重WhatsApp国际化的市场潜力,Spotify是个很好的例子。我试着托朋友约一下刘炽平,和他沟通还是强调微信出海战略。”
“最好能约到刘总,实在不行约湛炜标也可以,他资历老,据说腾讯内部有个正在筹备的金融业务项目就是他在负责,和微信移动支付能对上号。”苏禾查缺补漏设计备选方案。
腾讯战投一向是腾讯内部最神头鬼脸的部门,整个部门才几十人,走的是标准风险投资机构路线但兼具传统互联网公司复杂的管理架构。
通常一个小boss顶着好几个头衔,横向业务有重叠部分,谁都能管两下。
这是很多巨头企业的通病,媒体和公众喜欢把腾讯之类拥有强权领导者的企业拟人化,其实是非常不靠谱的臆想,山头林立屁股决定脑袋才是真实写照。
这也是小马哥没给出明确回应,苏禾却不轻言放弃的主要原因。
刘总就不用说了,常被戏言是站在小马哥背后的男人,代表腾讯战投部门的最高意志;湛炜标放到券商则是掌管一个行业的大MD,杨丹宁此类掌管一线业务中层管理者也不缺话语权。
谢景行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和湛炜标是同期吧?”
“我们差着一代人呢。”苏禾强调道。
谢景行尴尬地找借口:“我的意思是你不认识他吗?”
“他最早不是做金融的,腾讯战投才成立几年,我人脉有限。”苏禾阴阳怪气隐隐听起来像个怨妇。
谢景行无言以对端起酒杯掩饰尴尬,这娘们35岁往少了算八零年生,湛炜标好像是七几年的,怎么就差一代人了。
双方即便不是同期,职场资历也差不了几年。
湛炜标十年后坐到腾讯战投合伙人位置,他与其打过几次交道,按照逻辑苏禾总不能十年没一点长进。
那么他上辈子为什么完全没听过这娘们的名字,难道铁树开花找个好男人嫁了?
“梳理一下你写的那篇回答,我越想越觉得微信真有可能做移动支付。”苏禾调整情绪转回正题。
事实上她已经彻底相信谢景行有不可言说的消息渠道了,这能有效帮助到接下来如何游说腾讯,至少解决了如果腾讯决定并购WhatsApp为什么要交给君泰做的问题。
不交给君泰做大家都别玩。
沈心打开苏禾的电脑把知乎回答摆到面前,又捧起她自己的电脑准备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