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先生。”钱小乙对警察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收起枪，走过去，拿出自己的警官证，问道：“晚上好，老爷子，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公园里的情况，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或者新的流浪汉到这里？”
其他人则警惕的看着周围，防止有意外出现。
流浪汉老爷子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团体的组成这么奇怪，既有和尚和壮汉，还有学生、青年和警察，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面对警察的询问，流浪汉老爷子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新人？没有啊，这里的大家我都认识，最晚来的也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了。”
“那有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人？”警察问道：“比如最近行为很奇怪的。”
流浪汉老爷子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白天我都在外面捡瓶子，没怎么注意其他人，让我想想看……对了，在前面的拐角往里面走，还有一个老哥，他不爱和人说话，眼神有些疯疯癫癫的，我们都叫他疯平，平时也不太敢和他接触，如果硬要说谁有问题的，应该就是他吧？”
“谢谢你的配合。”警察点点头。
于是他们朝着老头说的方向走去。
日本这边的流浪汉组成里，既有刚刚那个老爷子那样自得其乐逃避社会的，也有因为经济问题或者精神问题才成为的流浪汉，照他的描述，那个疯平应该属于后者。
来到了拐角后面的巷子，空气中传来一股臭味，一个流浪汉背对着他们，蜷缩在纸箱组成的床上，抱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这一点很奇怪，现在这个季节气温已经不算低了，就算不盖点什么也不会冷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生病了？”金刚问道，他话音刚落，那个流浪汉就不抖了，浑身变得僵硬，似乎是注意到了身后有人到来。
犬山平太立即喊道：“小心，金刚先生！”
话音刚落，那名流浪汉就蹦了起来，流着口水，口齿不清的扑向了最前方的金刚，却被金刚一把按住了肩膀，然后用寝技死死压在地上。
“别动！警察！”警察立即掏出了枪。
但就算掏出了枪对着他，流浪汉依旧没有放弃抵抗，他流着口水大喊道：“死！除灵师！全都去死！啊啊啊啊！！！”
他的眼睛通红，死死盯着面前的众人，就像看到了仇人一样。
“这家伙就是武士刀杀人魔吗？”金刚死死压制住他，冷笑道：“也太弱了吧……喂，别乱动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胳膊会断掉的哦。”
流浪汉依旧疯狂的扭动身子，谁都能看出来这家伙精神不正常。
“他被怨念给污染了，让我来。”钱小乙上前，对着流浪汉的脸吐出了一口烟气，然后捏了个法诀，在他脑袋上一点，流浪汉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鼾声。
“搞定，他睡着了。”钱小乙道，但是他的眉头依然紧锁。
看见这神奇的一幕，警察吞了口唾沫，然后问道：“真的是他？不过有些奇怪呢，第四个受害者的案件也就罢了，但是之前的三名受害者的受害地点可是和这里相差很远，警方不可能毫无察觉才对。”
“最重要的是凶器。”鬼藤龙光忍着臭味和肮脏，越过了熟睡的流浪汉，在他的小窝里翻找起来，但除了各种垃圾以及零零碎碎的杂物，根本没有发现那把武士刀的踪迹，他转过身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钱小乙烦躁的吐出一口气，说道：“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警官先生，先把这家伙带回去调查吧，他很可能就是第四起杀人案的凶手。”
“第四起……”警察皱起来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还有别的凶手？”
钱小乙捏了捏眉心：“很可能就是这样了。”
鬼藤龙光也明白了钱小乙的意思，喃喃道：“这下难办了……”
这也就是说，除了这些动手的人以外，还有一个负责回收凶器的人，那个持有凶器的人会找到合适的目标，然后将凶器送出去，让那把妖刀来控制其他人，让他们去动手，等到行凶之后就立即带走妖刀，切断线索……
钱小乙看向犬山平太，问道：“还能察觉到什么吗？”
犬山平太摇了摇头：“气味断掉了。”
“果然……”钱小乙思索道：“对方有隔绝青鬼气息的手段，比如符咒或者容器来封印妖刀……”
“这里是XX街公园，发现武士刀杀人案的嫌疑犯……”警察联系了总部，警方现在也只能从这个流浪汉的身份上开始调查了。
这次能够抓住嫌犯，或许对于警方来说，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但对于除灵师们来说，这一次的交锋，他们完败。
第589章 阿健争夺战
“经过检验，警方在那个流浪汉的衣服上找到了受害者的血迹残留。”鬼藤龙光在电话里对钱小乙说道：“他的身形也和第四个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吻合，警方那边已经确定他就是杀害鳗鱼屋老板的凶手了，目前还在调查前面三起案件和他的关系。”
“是吗？”钱小乙并不惊讶，他问道：“听起来警方是想要快点结案了？”
鬼藤龙光说道：“是这样的，毕竟凶器来控制凶手这种事情，在我们除灵师看来也许有可能，但是警方绝对不能承认这种事……而且再加上连环杀人案的压力，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想要快点结案的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更麻烦的事……”钱小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鬼藤龙光说道：“那名被逮捕的流浪汉，他的身份也被警方调查出来了，原本他是一名做不动产的老板，但是因为被骗子欺骗，投资失误，导致倾家荡产……”
“我猜那个骗子是打着除灵师的名号。”钱小乙叹气道。
“没错。”鬼藤龙光说道：“他在没破产之前，原本就有精神疾病的征兆，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去看心理医生，而是听信朋友的话，去找了一位所谓的‘除灵师’，然后那名骗子为了最大程度的骗取他的钱财，放任他的精神疾病恶化，最后才导致了他流落街头，疯疯癫癫，也就是说，他本身就对除灵师有着极度的厌恶。”
钱小乙道：“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对方可能就是等着我们找到他，然后交给警方呢。”
“嗯……”鬼藤龙光无奈的说道：“为了缓解破案对于警方的压力，那边一定会把凶手被抓捕的消息传播出去，而那些媒体也会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苍蝇一样，把凶手的遭遇全部给挖出来，到时候我们的名声就更差了。”
钱小乙接口道：“可能到了最后，看见除灵师被杀的新闻，一般的民众只会拍手叫好，完全不会再去在意……这就是百鬼想看到的。”
鬼藤龙光问道：“不过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用妖刀控制普通人……我只在传说里听说过啊，但传说的内容也是那些武士得到了妖刀后，会非常喜爱那把刀，然后忍不住去试刀，从来没有像是这样专门瞄准一群体袭击的。”
“很可能和妖刀的相性有关。”钱小乙推测道：“妖刀持有者寻找的，可能都是本身拥有精神疾病，或者灵感比较高的人，这类人的群体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不可能随便把妖刀扔给一个普通人他就会被控制，还是有一定选择范围的，那些本身被骗子欺骗过的就更合适了。”
闻言，鬼藤龙光道：“该说什么呢？这样的话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对方的目标都是流浪汉的话，警方调动警力去排查，相信他们应该可以找到其他线索。”
“不一定。”钱小乙道：“拥有精神疾病或者灵感高的人可不只那些流浪汉……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目标。”
鬼藤龙光十分头疼：“那现在该怎么办？自从第四个消息出来以后，很多同行都离开了东京这边，大家都害怕下一个会是自己……”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已经在百鬼的黑名单上了，那么鬼藤龙光早就跑路回老家去了……上次富吉洋馆里的百鬼底层成员将他误认为钱小乙同伴的事情他还没忘呢，之后的赌局他更是站在了芦屋吉助的那一边，坐实了这个身份，除非去海外，不然他想跑都跑不掉。
“很多人都开始表示不应该和百鬼开战。”鬼藤龙光苦恼的说道：“最近大家士气都很低啊，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
鬼藤龙光说的事情，钱小乙再清楚不过了，他每天都会去除灵师论坛【GHOST】上查看其他人的讨论，寻找值得注意的情报。
不少人都开始质疑他们为什么要和百鬼战斗，大家之前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没有发现百鬼的存在之前，大家相安无事，现在却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已经有人暗地里开始责怪芦屋吉助等带头与百鬼战斗的人了，认为如果不是他们，完全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种责怪反抗者的白痴言论屡见不鲜，身为论坛管理员的寺尾郁天天都在和这些人打口水仗，但收效甚微，毕竟死亡的威胁就摆在那，倾向于绥靖的除灵师越来越多，他们都认为只要不反抗，表现出平和的姿态，就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
虽然目前这些人的数量还只是一小部分，但却有着逐步扩大的趋势。
“我明白。”钱小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杀人鬼的事情，警惕性全都提高了，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容易下手，按照妖刀控制人的特性，他们肯定还会找机会袭击除灵师的……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总之，我会和芦屋老爷子商量的，你那边多多注意同行们的情况。”
“知道了。”鬼藤龙光挂掉了电话，他忧心忡忡的打开了电视，准备看看警方的新闻。
才刚打开，电视里就传来了天气预报美女主持人的声音：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今年的第一个台风将会登陆日本本土，部分地方会出现10级以上的大风，关东地区将会受到强烈的影响，请各位民众提前做好准备，备好所需要的物资……”
……
“事情就是这样了，阿健先生被钱小乙那个家伙给抢走了！”
伏木事务所内，七条正人有些愤怒的说道：“那个家伙，明明知道我现在需要阿健先生，他却还是这样做了！所以我想要委托你们，把阿健先生给接回来！阿健先生的执念已经被我牢牢地把控住了，他的归属在我这里！”
伏木夫妇对视了一眼，伏木阴说道：“虽然用无垢灵去清除诅咒确实是我的建议，但是七条先生，您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也许他做的是对的，您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有些糟糕，可能是过早接触到那些诅咒的缘故，您还没能完全适应凭依状态……”
“我没有时间了！我只要我爷爷醒过来！”七条正人吼道：“所以我要你们，帮我把阿健先生接回来，听到了吗？”
“那是我的东西！”
七条正人道。
第590章 暴风眼
窗外的天气有些阴暗，电视里正在播放天气预报，按照电视里的说法，过两天就会有台风登陆，让钱小乙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自从这台从WTV大楼带回来的电视又能接受到鬼域的信号后，钱小乙干脆捣鼓了一番，将电视送去店里好好的修了一下，然后购买了电视卡和机顶盒，让这台电视终于摆脱了装饰品的地位，发挥出了自己原有的作用。
幸运的是，这台电视暂时没有被NHK的收费员发现。
“台风……偏偏挑这个时候。”钱小乙看着电视里长相甜美的主持人，皱起了眉头，愈发的烦躁。
犬山平太拿着扫帚，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台风怎么了？”
钱小乙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盯着电视，说道：“那种天气，你不觉得很适合犯案吗？就算闹出了很大的声响也不会有人发现，还有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清扫线索和证据。”
犬山平太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阿健瑟瑟发抖的问道：“听起来有些可怕啊……那这些天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谁来都不开门就好了，犬山氏，你的学校那两天应该会放假的吧？”
犬山平太有些忐忑的回答道：“应该会吧……”
阿健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买好了物资，不出家门，就算凶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从外面爬进来吧？”
犬山平太也附和道：“是啊，在大家都有所戒备的情况下，就算是刮台风，凶手也不是那么好动手了吧？”
虽然台风天的时候日本的公司大部分也不会放假，但是除灵师们又不是社畜，不必冒着台风去上班，应该没事吧？
“你们以为这就安全了？”钱小乙面色凝重的说道：“在玄学之中，极端的天象本身就能够干扰人们的认知，使得异象出现。比如九星连珠、月食、日食、大地震等等，这些现象会引起人们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恐慌，在这种情况下，群体认知很容易就被利用。台风天虽然没有前面那些现象罕见，但是依然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乙哥你是说……”犬山平太惊讶的问道：“那一天会更容易出现鬼域？”
“没错。”钱小乙头疼道：“对于我们这些通灵者来说，灵感比一般人敏锐得多，在这种异常的天象之中更容易碰到那些可怕的东西，对手手里的那把妖刀，本身就已经杀死了四个除灵师了，早就引起了其他除灵师的恐慌，再加上异常天象的加成……恐怕到时候就算关死大门也没有用，甚至可能会出现明明锁死了门，等第二天却还是发现死在家中的情况。”
“没有在现实中被杀死，而是在鬼域之中被杀死么……”犬山平太吞了口唾沫，问道：“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台风天的时候岂不是又要死人了？”
钱小乙道：“而且不是普通的死人，有可能还是一场屠杀……这就要看那个凶手已经找到多少目标了，但目前我们找不到对方一丝线索。”
犬山平太担忧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钱小乙拿着遥控器，开始换台，回答道：“既然找不到那家伙，就让他自己找过来吧。”
电视中的画面开始跳转，直到转到了一个新闻频道才停下来。
画面中，警视厅的官员正在发表目前调查的进度：“……关于武士刀杀人案的嫌疑犯已经被警方控制住，经过鉴定科的调查，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杀害鳗鱼屋老板的凶手，目前我们正在搜查凶器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钱小乙摇摇头：“接着看。”
画面继续，旁白的声音开始出现，对案情进行介绍。
“根据本台记者的调查，凶手原是一家不动产公司的社长，因为被除灵师诈骗而破产，精神状态也因此出现了异常……”
画面里出现了那个流浪汉以前的照片，以及动画演示。
“这与我们之前的猜测完全一致，凶手本身也是一名受害者，因为对于除灵师这个行业的怨恨，所以才不分对象的开始杀死除灵师……”
犬山平太还没有明白钱小乙的意思，这不是说明他们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吗？但是下一刻，电视里出现了让他震惊的画面。
“……对此，我们专门访问了本地一位有名的业内人士，听听他对这次的连环杀人案是如何看待的。”
电视里，一个眼睛被打了马赛克的人出现在了画面之中，他对着话筒，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你要问我怎么看？这不是很明显嘛~”
神秘除灵师说道：“被骗子欺骗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确实很可怜啦，大家也都在谴责那些骗子，这很正常，但是就因为这样，凶手就去向无关的人报复，这完全就是一种懦夫的行为吧？”
记者：“您是说，您不否认除灵师行业有很多诈骗的行为，并且对社会危害性极大，这才导致了凶手的报复行为吗？”
神秘除灵师继续用变声器的声音说道：“这个行业里确实有很多骗子，这个谁都知道啊，可能一百个自称除灵师的人当中才会有一个真正的通灵者。但即便是这样，凶手却还是没有去报复真正害过他的人，而是瞄准了那些对他毫无防备的陌生人，除了废物，我想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那个家伙。”
记者：“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您支持他的报复行为？”
神秘除灵师说道：“从法律上来讲，我肯定是不支持的，但是从个人情感来讲，我不仅不觉得这种报复行为是错的，反而是一种有骨气的行为！但前提是……他复仇的对象不是那些无辜的人，而是真正害的他家破人亡的那些除灵师！你看，他就算做了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真正的仇人却依然逍遥法外，这太讽刺了，不是吗？所以……”
神秘除灵师看向镜头，说道：“我认为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一种逃避的懦夫行径！明明真正的仇人就在那里，凶手却不敢报复，反而只会向不认识的陌生人出手，仿佛这样他就能够有理由安慰自己，说自己已经报仇了……综上所述，我认为这种人和他的身份极为相配，就只能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腐烂，完完全全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