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钱小乙认同道：“日本公司的年功序列制度总是会养出一批空有工龄却没有能力、尸位素餐的家伙来啊~这大概就是日本经济停滞不前的一个因素吧。”
“不要认同它的话啊乙哥！”犬山平太忍不住说道：“而且现在是讨论日本经济的时候吗？”
“公司新来的那个妹子身材真是不错啊。”人面犬马上就换成了一副咸湿的表情，流着口水说道：“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对她说些下流的笑话就会脸红，比家里那个黄脸婆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家那口子，整天都只会数落我，还是公司里的妹妹好，天天‘前辈、前辈’的叫个不停，如果我能和前台的小香结婚就好啦……”
犬山平太十分嫌弃的说道：“呜哇~开始说一些下流的话了，这真的是都市传说吗？也太……没有格调了吧？”
比起以前见过的裂口女、猿梦等危险的都市传说，这只人面犬简直就是换了个画风，让人感觉来到了某个搞笑漫画里，既诡异又有些滑稽。
“都市传说也是有很多种的。”钱小乙盯着人面犬说道：“像是这种的话，大概就是完全没有危害的类型了。”
接着，钱小乙忽然对人面犬喊道：“喂，还能喝吗？佐藤~我们再去别家喝一轮吧。”
人面犬闻言，脸色骤变，“Rua”的一下子吐了出来，呕吐物散发着恶臭难闻的酒气，它醉醺醺的说道：“真的不行了，我真的喝不了了，放过我吧部长……哕~”
“为什么要叫它佐藤啊！”犬山平太吐槽的欲望逐渐高涨：“而且为什么它还答应了啊！”
佐藤在日本是第一大姓，普及程度大概就和国内的“老王”、“小李”差不多。
“到底是什么情况？”犬山平太问道：“难道人面犬的原型是某个姓佐藤的社畜？而且为什么乙哥你会知道啊？”
关于人面犬的都市传说往往十分简单，都是某个人在路上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长者人脸的狗，然后就没有别的了，根本没有提到姓氏什么的。
“很简单。”钱小乙说道：“你没有发现，这家伙的行为完全是前言不搭后语吗？一开始说自己是新人，吐槽上司，然后摇身一变又变成了调戏年轻妹子的老油条，最后还忽然陷入了醉酒的状态……所以，你明白了吗？”
犬山平太顺着钱小乙的话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道：“乙哥是说……人面犬其实是那些社畜认知的集合体？”
“准确的说，是到歌舞伎町喝酒的社畜们的认知集合体。”钱小乙说道：“也许一开始，只是某一个喝醉了的社畜醉倒在了路边的巷子里，趴在地上发酒疯呢，结果就被路人发现，误认为是所谓的人面犬，于是这个认知形象就被确定下来，逐渐成型。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聚集了社畜们的怨念所诞生的都市传说的怪物，人面犬~”
阿健从玉佩里飘了出来，感叹道：“就算是怨念的集合体，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只敢在私底下喝酒的时候暴露自己的想法，果然不愧是日本的社畜吗？”
犬山平太盯着阿健，心里想道：某个在电线杆子后面蹲了十几年还没有变成恶灵的死宅好像没资格说这种话吧？而且在听说没有任何危险后才出来……果然不愧是你啊阿健。
阿健注意到了犬山平太鄙夷的表情，大怒道：“犬山氏，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心里绝对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阿健先生你想多了。”犬山平太眼神移开，看向一旁。
“别移开视线啊！果然你是在想很失礼的事情！”阿健无能狂怒了。
犬山平太立即转移话题，问道：“现在我们找到了人面犬，然后呢，要做什么？消灭它吗？”
无视阿健在一旁咋咋呼呼的，钱小乙道：“消灭一个喝醉了的社畜会让你有成就感吗？而且这种老牌都市传说往往有着强大再生特性，就算消灭了这一只，说不定明天它就会重新出现在某个角落继续吓唬误入鬼域的路人，这么做无疑是白费力气。”
“那我们要干什么？”犬山平太问道，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家伙，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干，看两眼就离开吧？
钱小乙道：“当然有事要做了，你忘了吗？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嘛，从现在开始，你的特训就开始了，所以接下来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你去做，平太郎，听好了……”
第411章 都市传说其三
“接下来我会教给你认知派的一种进阶技巧。”钱小乙严肃的说道：“反向认知同化。”
犬山平太安静的聆听着钱小乙的话，不想错过半个字。
“所谓反向认知同化呢，其实你以前也体验过。”钱小乙说道：“认知同化很好理解，你之前超度那个怨灵就属于一种认知同化，将自己的认知与情感输出，影响到外界的其他事物。而反向认知同化，则类似于凭依。这应该很熟悉了吧？阿健就经常凭依你，那种感觉还记得吧？”
犬山平太点点头，然后问道：“但那样不是反过来让敌人的认知入侵自身吗？这有什么好处？”
钱小乙道：“所以我才说，那是和凭依‘类似’的技巧啊~与其说是主动让对方的认知入侵自己的认知，我更倾向于将这种行为称为‘窃取’。”
“窃取？”
“没错。”钱小乙道：“被阿健凭依的时候，你有这种感觉吧？明明是自己的身体，自己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但身体就是自己动了起来，而在阿健的凭依下，你可以一跃成为一个游戏高手、一个大胃王，这些都是你原来做不到的事情。”
犬山平太眼睛一亮：“所以，反向同化认知是能够让我从敌人那里偷取认知，然后化作自己力量的技术？”
“看来你懂了。”钱小乙点头道：“之所以说是进阶技巧，就是因为这种行为还是有很大的风险的，稍微不注意就会把握不住度，让‘窃取’的行为变成了主动让敌人入侵认知，那样就危险了，关键的地方还在把握好那个度，你只能窃取不超过你本身认知强度的认知，然后在不影响自身认知的情况下，让其将自己同化一部分，最关键的是，你要准备好随时可以剥离它。”
犬山平太讷讷道：“听起来……好像有些复杂啊。”
钱小乙摆手道：“理论都是这个样子的，听起来复杂，实际上你自己要熟练了，发现也就那几个步骤。不过大概的原理你应该懂了吧？”
犬山平太点头：“嗯，简单来说，就是主动偷取敌人的认知到体内，然后让其在不影响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让其同化自己的一部分认知，从而使用敌人的力量，不需要的时候再剥离出去，乙哥你就是用这种技巧，利用涡轮婆婆和出租车，封印了裂口女那种强大的怪物吧？”
“看来你确实明白了，那我就放心了。”钱小乙道：“那么，我们开始特训吧。”
犬山平太刚想答应下来，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在翻垃圾的人面犬，不由得一愣。
“等等……”犬山平太脑袋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乙哥你说的特训……不会是让我对这个大叔脸的人面犬使用‘窃取’吧？让它的认知来同化我的认知？”
看到那只外形恶心的人面犬，犬山平太一阵颤栗，他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这个绝对做不到！”
他一想到自己同化了人面犬的一部分认知后，也变成了人面犬一样的地中海中年大叔脸，就从生理上涌现出不适和抗拒的感觉。
“你这小子怎么还挑三拣四的？”钱小乙不满道：“人面犬这种无危害还折腾不死的鬼怪，你知道有多么难得吗？这一次是运气好才找到它，下一次就不一定能够碰到它了，难道你想一开始就以那些能够杀死你的鬼怪为训练目标吗？比起面子，还是生命更重要，对吧？”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吧？”犬山平太据理力争：“它！它在翻垃圾啊！而且它还是中年社畜们的怨念聚集体，太恶心了！对了，我们可以用别的东西作为目标，不一定非要是都市传说，对吧？比如阿健，比如小白。”
“乙哥你也知道恶心啊！”犬山平太道：“对了，我们换一个特训项目行不行？比如金刚先生那样，锻炼自身，而不是依靠其他人的力量。窃取什么的，还是太取巧了不是吗？”
钱小乙反驳道：“你以为你有那么多时间吗？锻炼自身的认知确实才是正道，毕竟自身有足够的力量的话，自然可以不用去借用他人的力量。但是啊，这条正道可不是什么短时间内可以达成的，必须要经过日复一日的艰苦修行，然后持续很长的时间，才能看到微弱的进展。
现在敌人可不会给你几年的时间，让你安心修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进攻。而窃取鬼怪的力量，是你目前提升实力的最好手段。自身实力不足的时候，借用外界的力量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啊，就算是古典派，借用神明、妖怪的力量也是很常见的，那我们认知派借用都市传说的力量，也很合理吧？”
犬山平太几乎要被说服了，他看向了人面犬，心中涌出了一股绝望，而在绝望之中，他灵光一闪，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既然如此……”犬山平太咬牙说道：“请您务必示范一遍该怎么做！只是口头教学的话，没有实例，我也不懂该怎么实践啊。”
“我拒绝！”钱小乙立即斩钉截铁的说道：“太恶心了！”
“喂！！！”
犬山平太绷不住了：“太过分了吧，光叫别人那么做，自己却连示范都不肯。”
钱小乙冷笑道：“我又不用特训。快点吧，平太郎，别磨蹭，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可就很难再遇到它了哦。”
“那……起码要告诉我该怎么做才好吧？”犬山平太放弃了挣扎，破罐子破摔的问道：“我要怎样才能窃取到它体内的认知？”
钱小乙道：“这个还用我教吗？你之前打犬鬼式神的时候不是做过吗？用自身的认知去改变对方的认知。而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在输出自己的认知后，不切断联系，而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拽回来，并且带出敌人的认知，就像是钓鱼一样。总之，快去试试吧，我会在一旁看着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犬山平太踌躇着看向人面犬，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向了那边，站在了人面犬的身后。
他回头绝望的看了眼钱小乙，钱小乙不耐烦道：“快点，时间已经很晚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今天一定要学会这个简单的技巧。”
于是犬山平太表情麻木悲壮的转过头去，对着人面犬伸出了手，人面犬也注意到了身后的人，它扭头，用大叔脸一脸懵逼的看向犬山平太。
然后，犬山平太的手指触碰到了人面犬的额头。
第412章 都市传说其三
“哕~~~~”
犬山平太扶着墙壁，在垃圾堆的位置吐出了一道彩虹。
钱小乙在他旁边同情的拍着他的后背，道：“肯定不好受吧？都感觉到了什么了？”
“喝酒的记忆……”犬山平太脸色糟糕的说道：“陪上司喝酒被灌吐，成年人的世界太糟糕了……”
虽然他从来没喝过酒，但不幸的是，还没有尝过醉酒时的飘飘欲仙，他就已经率先尝到了醉酒之后宿醉的痛苦了。他发誓以后就算到了年纪，也不会碰一滴酒，宿醉的感觉太难受了。
刚刚才只是触碰到了人面犬的一瞬间，那些怨念就像是海啸一样迎面扑来，一股脑的涌进了他的脑袋里，带着浓烈酒精味道的呕吐物气味，居酒屋里嘈杂的声音，以及人到中年的苦闷，当真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人生百态。
“在窃取对方的力量之前，你要先建立好防护啊。”钱小乙无奈的说道：“刚刚要不是我把你拉了出来，你现在应该就像是一个醉鬼，在大街上耍酒疯了。”
犬山平太有些抱怨的说道：“可如果建立起认知防护的话，我就无法和对方的力量完成同化，但如果稍微放松了一点，那些认知就开始污染我的思维……这行为太矛盾了，简直不可能做到吧？”
“不矛盾。”钱小乙道：“要做的，就是找到中间那微妙的平衡点，现在的你还是太嫩了，既不了解敌人的力量，同时也不了解自己的器量。所以，你才会瞬间就被对方的认知给攻破，再来吧，多试几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犬山平太叫苦道：“但是人面犬的认知真的很恶心啊！难道乙哥你就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吗？”
钱小乙挠挠头：“经验这种事……我只能说，就像是溜冰、游泳、骑自行车一样，无论别人和你描述再多经验，当你没有找到那种平衡的感觉之前，都是白搭。而如果你找到了一次那种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怎么忘也忘不掉了。每个人的感觉都是不同的，如果我用自己学会的经验告诉你该怎么做，你未必能听懂，唯有自己掌握才算成功。”
“所以只能一次次的试了吗……”犬山平太叹了口气，然后咬着牙，对着人面犬再次伸出了手。
……
“哕~~~”
他又吐了。
钱小乙再次拍着犬山平太的背，说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让你从人面犬开始了吧？如果是那些攻击性更强一些的都市传说或者鬼怪，你现在就不是呕吐，而是已经受伤了。”
“小田，你小子这就不行了吗？”人面犬表情咸湿的对犬山平太道：“算了，我送你回家吧，你老婆在家吧？我听人说你老婆很漂亮……”
犬山平太抬起头，怒道：“谁是小田啊！话说你这行为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啊!你想对别人的妻子做什么啊！”
钱小乙摇头道：“你的认知被污染了，人家喊小田，你生个什么气？”
“……也是哦。”犬山平太这才反应了过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说道：“我们继续吧。”
“清空杂念。”钱小乙提醒道：“将自己的本源认知保护好，不然还会发生刚刚那种认知污染的情况。”
“是，我明白了。”犬山平太道。
他再次伸手触碰了人面犬，这一次，犬山平太的表情认真，显然是用了全部的精力去窃取对方的认知。
这也是为什么除灵师在进行委托的时候，身边最好跟着一个可以信任的助手的原因，鬼域中的事物瞬息万变，有时候除灵师会不得不进行一些危险的尝试，这时候就必须有人在一旁护法，作为安全保险。
犬山平太的手触碰到了人面犬，他们保持着僵直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忽然，犬山平太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得咸湿起来……
“你懂了个鬼啊！”钱小乙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把犬山平太从不太妙的状态里给拍了出来。
“继续。”钱小乙严厉的说道。
……
第二天，犬山平太去上学的时候，所有人都发觉了这家伙的不同。
他双眼满是血丝，眼袋浓重，身上散发出一股若隐若现的酸臭味，表情麻木，就像是头一天晚上喝了大酒，第二天却还是不得不早起上班的中年社畜一样。
“你……昨天晚上喝酒了？”铃木从座位后用圆珠笔戳了戳犬山平太的后背。
犬山平太僵硬的转过头，露出了一个恶心的笑容：“没有，但是比那更糟糕。”
“……”铃木看到这家伙的表情，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那个……拜托转过身去，不要和我说话了。”
“哦。”犬山平太默默的转过头。
阿健在一旁摇头道：“可怜的犬山氏，已经完全没有了少年的纯真，变成一个可悲的中年人了。”
犬山平太听到了阿健的话，心中却毫无波澜，因为他已经无所谓了，经过了昨天一晚上的练习，他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大人的世界太悲哀了……”犬山平太心中想道：“不过，到最后总算是成功了啊~希望不要再让我遇到人面犬那种鬼怪了，某种意义上，它可比其他鬼怪要恐怖的多……”
于是他心中在默默祈祷着，下一次的特训是真刀真枪的战斗。
就好像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过了一天的晚上，钱小乙给休息了一天的犬山平太打了个电话。
“晚上来事务所，我给你找了个好对手。”
犬山平太闻言，精神一振：终于要实战了吗？
虽然成功的窃取到了人面犬的一丝力量，但犬山平太心里却还是没有底，他想不到这种恶心的力量会在战斗中派上什么用场，不过却还是想试一试。
于是当天晚上，钱小乙骑上了怒虎丸，载着犬山平太，来到了一片墓地之中，然后犬山平太就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第413章 都市传说其三
“哦！钱先生，犬山，你们来了啊！”金刚在墓地中，兴奋的对他们打了个招呼，他的肩膀上还是坐着那只诡异的布偶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