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随着社会发展，真正嗜酒的人会越来越少，抽烟喝酒，其实很难分出个好坏。什么档次啊，都是你们厂家和甄老师这样的品酒专家定的。
普通人不管的，也喝不出来的。他们就喝喝惯了的，年轻时喝的。就像我们长大了，总觉得小时候吃的东西香。是不是？”
黄建勋点点头。
“所以我们喝的是过去，喝的是情怀。”
黄建勋瞠目结舌，你这十八岁小伙子，你跟我谈情怀？
甄美丽也侧目，十八岁，他有什么过去？谈什么情怀啊？
但还就是这个理！
酒一般人真喝不出好坏，就是喝个情怀！
“那您说我的酒吧只要开下去，有多少人会喝过您厂里的酒？无论他们今后走向何方，怀不怀念这一口？
您说拓展市场，这个市场不只是空间上的，也是时间上的。目前我是不能给您的酒一下推销到哪哪儿去，但只要喝过理啤的人，就忘不了。
大学生来自全国各地。这个市场大不大？”
一看黄建勋双眼亮了一下，姜凌继续说：“您说到对代理商的区域保护，政府对企业的地方保护也一直都有。这也是我为什么来找您的原因，因为理啤就是云州最大的酒厂。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酒水，但是我相信随着社会发展和人潮流动，未来地方保护会越来越弱，一些品牌火了，会进入全国各地，没有人能挡住这个趋势。”
黄建勋面色凝重起来，他们寻求向外拓展市场，但别的地方品牌也在寻求进入他们的地盘。就像国际品牌大量兼并国内品牌。
比如九十年代，大家都喝本地酒水。但进入新世纪，很多外地的外国的酒水已经进来了。有些地方的本地酒水都被干死了！
“再说我们旅游人，我们自己喝过这口酒，我们带客人的时候是不是首先给他推荐自己喝的？您所要求的拓展市场的能力，我能做到的是长远的影响。
我初期资金不足，店也小，仓储能力确实不够，进货量肯定少。但是我才大一啊，我还要在学校三年啊，我还要卖多少酒啊？
酒吧做起来了，未来还有其他人继承啊，这个酒吧一直开下去，是不是一股源源不断的活水？您不要小看一万多名学生的学校啊！
每年有毕业生把这口酒这份习惯带出去，每年有新生来接触这口酒，种下这个情怀。
都说酒好不怕巷子深，但巷子深了，酒要流出去，也需要时间啊！而且这个年代，产品越来越丰富，选择越来越多，流得太慢可能就被堵塞了。
酒是水，要流动起来，才活。但还有什么市场，比大学生市场，更活呢？您在一个小区，一个区域，传播范围有限，传播速度有限，最多在这个小圈子出名。
但如果大学生好上这一口，那就不得了了！他们从全国各地而来，短短几年又散向全国各地，谁也忘不了青春时代这一口！没有哪个客户群体的传播力有大学生厉害！”
甄美丽都被他打动了，双眼明亮地看着他，真是个做导游的料啊！真会忽悠！关键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姜凌当然没骗他们了，你看未来，哪个东西哪个地方火起来没有大学生参与？
“很多人觉得大学生没钱，但生意最好的从来都是学校周边。酒吧的客户群体也主要是年轻人。但确实，大学生喝不起太贵的酒。所以那些贵的酒吧白白放弃了这个市场。
但如果您关怀到了，现在他们能在酒吧悠悠地喝上一口便宜的啤酒，未来他们工作了有钱了都会记得这种感觉，感谢这杯酒给他们带来的美好时光。
抓住年轻人，就抓住市场。尤其是酒水！那些老的喝不动了，开始养生了，未来大学生的选择也越来越多，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坐下来喝酒？是情怀！
您现在不抓住他们，未来也会被他们抛弃。我真的希望您能让我的校友们没有太大经济压力，悠悠地喝上这口酒，未来他们都会记得理啤养育了他们的青春。”
黄建勋看看甄美丽，“甄老师，你这个学生不错啊！”
“他确实不错。”甄美丽也没谦虚，骄傲地看一眼姜凌，“经过我验证的。那黄总，要不要验证一下？”
姜凌那份表格自然不能拿出来，但甄美丽看过这份表格，就知道姜凌真的能把酒吧做起来。
以后需要源源不断供货的。
如果只是一次性买卖，甄美丽也懒得浪费时间了。
“因为我们是在学校内，本来那些代理商的范围就不包括我们这儿。所以您给我出厂价，也不算损害代理商的利益。”姜凌又打消他这个借口。
菜也上齐了，黄建勋招呼：“来来来，这还有我刚刚钓的。洱海鱼，甄老师你要经常来啊！鱼都想你了！”黄建勋给甄美丽夹一条炸鱼，又给姜凌夹一条。
鱼的味道确实鲜美酥脆，姜凌埋头吃起来。
第103章 你这学生真敢杀价
黄建勋喊服务员拿来了他自己带来的理啤，给他们倒上。
饭店不喜欢外带酒水，但他们是酒厂啊，又是在大理，跟这些饭店本来就是合作关系。
姜凌听着黄总和甄老师闲聊，喝着啤酒，吃着鱼，他知道黄建勋已经被说服了，接下来就是价格的事了。
果然吃了一会儿菜，喝了一会儿酒，黄建勋看看甄美丽，“甄老师知道吧？过年那会儿在春城见到你还喊你来大理喝酒，结果今年一直忙。”
“你一直都忙。”甄美丽顺着他说，“能聚上靠缘分。那今年在忙啥呢？”
“就是忙着金花嫁王子嘛，我们今年六月，被嘉士伯收购了。所以我现在算是嘉士伯的员工了。收购了又是产业升级，拓展市场嘛，一系列事情。”
姜凌眉头轻轻一皱，你一个大理金花不嫁给阿鹏哥，却嫁给王子，难道披上了外资的婚纱，你就要提高价？
甄美丽点点头，“有听说。嘉士伯是全球著名的啤酒商，这个合作不错啊。”
“嗯。”黄建勋点点头，“我们也是想让民族品牌面向国际嘛。刚刚这小兄弟提到情怀，我也是从学校出来的，一出来就进了理啤，那会儿理啤刚创立。那就支持一下你们。”
“谢谢黄总。”姜凌说，“我前期就要V8和风花雪月。供酒吧那种，小瓶装的。”
“330毫升？”
“对。”
在一个有情调的酒吧，你上来就拿出几瓶五六百毫升的啤酒，那真的太煞风景了。
每次王进给他一大瓶风花雪月的时候，姜凌就想这一点都不风花雪月，想一棒子砸他头上。在烧烤摊、饭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讲个豪爽。
在酒吧，是享受氛围，消磨时间。
小瓶就很合适了，单看不多，半打一打上来，又足够豪气，显得大方。精致的包装也更容易俘获年轻人。
接下来就是价格了，代理商的价格都有协议，一般人不知道的，更别说这年轻的小伙子了。
但是甄美丽坐这儿啊！这可是个酒水专家！
甄美丽也看出来了，黄总要忽悠她的学生，又怕她看出来，闹得面子挂不住。
但要是姜凌自己答应了，那她作为老师也不好往回找补了。
而且看在甄老师的面子上，他即使不能给他一级经销商的价格，但给他三级四级的也算是给足面子了。
甄美丽就去洗手间，把空间让给他们。
黄总举起杯，笑道：“来，小兄弟，我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
姜凌也连忙举杯，一饮而尽。
“看咱们终端售价基本在三块，我们代理商拿货都是讲吨，你肯定要不了那么多。酒吧售价也要比烟酒店售价高得多。两块五一瓶给你吧。”
“两块五？”姜凌一口啤酒差点呛出来，咳嗽不停。你当我大傻子啊？老子找到源头了你就便宜我五毛钱？
黄建勋体贴地拍拍他的背，“你酒吧怎么都得五块一瓶啊，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还不够吗？”
姜凌喉咙里顺过来了说：“黄总，我确实不能跟你讲吨，我跟你讲箱吧。”
姜凌讲了一下自己的进货量和价格，算下来，七毛钱一瓶。
黄建勋脸色都变了。
你特么还真敢杀价啊！
姜凌情真意切道：“学生都是家里拿生活费，没多少钱消费酒水，所以我这酒吧主打就是学生喝得起，跟外面那些动辄十几几十一瓶甚至上百一杯的洋酒不一样。”
姜凌敬他一杯酒，靠近他，“黄总，你也摸着心口想想，在酒吧，你们的酒好卖不好卖？是的，嘉士伯，您家王子，百威，银子弹！这些早就承包了酒吧！
但是这些酒，原料、工艺也就那样吧，出厂价也差不多吧，并不比理啤高多少吧？上了酒吧，它就翻几十倍！
所以我想让校友们在酒吧悠悠地喝上一杯不贵的啤酒我错了吗？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悠悠地喝上半打风花雪月，也不心疼，我错了吗？
风花雪月，这么优雅浪漫的名字，只能在烧烤摊上出现，您甘心吗？但我能在我的酒吧把风花雪月打成头牌。还是那句话，未来，他们都忘不了这一口。”
黄建勋也喝得差不多，一掌拍在他肩上，“我特么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价格，别人是按吨拿的！你这量太少了！我不够折腾的！我就是看你们甄老师面子上！不然我谈都懒得跟你谈！一块！”
“这是小瓶啊！相当于大瓶两瓶了，按吨拿的，您五毛就给了吧？我给七毛不少了！”
“你还五毛！你真特么好意思说！”
姜凌嘿嘿笑道：“黄总，我按箱拿，但我长期拿，我还整整齐齐把瓶子收好。您也就是让业务员顺带给我捎几箱的事儿。
您现在嫌折腾，以后品种多了，想立住山头，您自己都要开小酒馆，讨好消费者的。我这么不辞辛劳地把您的酒推销给全校的大学生。”
看他这么体贴，黄建勋叹口气，“你这价把我底裤都快拉下来了。我也提个条件，三个月后，你进货量提升百分之二十，半年提升百分之五十，还按这个价，不然咱们免谈。”
“行，谢谢黄总。”
甄美丽进来，姜凌又起身出去，撒个尿，顺便付了饭钱。
“甄老师，你这个学生，真敢杀价！别人按吨拿的价，他按箱给我要这个价。”
“哈哈哈……”
甄美丽很高兴。看来姜凌拿到他的心理价位，也就是源头价了。
又认真道：“黄总，你就是顺带几箱酒的事，我觉得这个学生有前途的，交个朋友。”
黄建勋点点头，“要不是觉得他有意思，想交个朋友，我陪他玩儿呢？但我看他挺懂门道啊！您是提前指点过吧？”
“人家哪里用我指点？你没见是他开车？从小帮家里超市进货的。”
“噢！”黄建勋恍然大悟，“难怪啊！我说呢！”
一会儿姜凌又进来，黄建勋举杯，“春城有我们的仓库和业务，到时我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把酒送过去。”
“谢谢黄总。”姜凌一口干了，加了他的电话。
吃喝得差不多，生意也谈好了，就撤了。
黄建勋去收银台，钱包都没掏出来又转身出来，看姜凌又顺眼了一些，这个小伙子确实是个做生意的，该杀价绝不手软，该给钱绝不含糊。交情上大方，生意上分角必争。很对他胃口。
几箱酒的事，也谈不上赚和亏，确实是交个朋友。
揽住他的肩，“哎呀，你这小兄弟，第一次来大理，甄老师也好久没来了，你让我尽地主之谊嘛，你抢什么啊？”
甄美丽又欣赏地看看姜凌。
姜凌笑道：“主要这次是我把甄老师拉下来的。黄总以后上春城，可以来我们酒吧坐坐。”
“肯定去，肯定去，我要上春城肯定去坐坐。”
跟黄总道别了，开车离开饭店，姜凌问：“甄老师，我们住哪儿？”
“你问我？”
“您是金牌导游啊！我知道您走哪儿都有人接待！”
甄美丽无语，你偷偷结饭钱倒很爽快嘛，住酒店知道打老师的主意了。
指引着姜凌开车去到洱海边一家酒店，从前台拿了两张房卡，又跟她们聊几句。
到楼上打开，豪华大床房！
窗外洱海揽月，我览洱海，姜凌由衷道：“甄老师！你太牛了！”
甄美丽笑嘻嘻，一个金牌导游，这点儿面子都没有，那也太水了。她现在很少带团了，国内外学者访问之类的高规格接待，才会请她。
这些高档酒店当然是将她奉若上宾。
何况她这么牛，见到前台，见到保安，都让人如沐春风，随便就能聊起来。
姜凌看着窗外，吹着洱海的风，看着洱海上粼粼月光，非常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