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雯洁看了一眼：“四平县？”
“对，上个星期四平县出现上访群众，您说过要去实地调查。”王子枫回答道。
“记起来了。”袁雯洁边走边点了点头。
四平县是齐州的贫困县，名字叫四平，实则四面环山，当年是革命老区，现在是全国贫困县。
今年的贫困救助资金被县里挪用，群众来到市里要说法，甚至还要去京城。袁雯洁压了下来，说要亲自去调研，才把人劝走。
“四平县到底是什么情况？”袁雯洁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问道。
“市长，四平县的情况很复杂，明面上县政府确实欠万祥地产工程款长达五年之久，已经起诉到了县法院，然后贫困救济金刚到县里，便被法院强制划走了。”王子枫把情况讲了一下。
“万祥地产拿到了钱，还多了一块四平县上千亩的山林，县政府得到了一栋县政府大楼，吃亏的是农民？”袁雯洁问。
“嗯，但法理上，他们没有任何瑕疵，毕竟钱是法院强制划走了。”王子枫道。
“好手段。”袁雯洁微眯着眼睛说道。
“市长，他们会不会是在隔山打牛，借刀杀人，四平县是革命老区，走出不少革命首长，现在还跟京城有通信，一旦闹出群体事件……”王子枫小声说道：“用一个县长换你一个市长，陈强干的出来。”
袁雯洁捏了捏鼻梁，昨晚她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下，今天又要面临各种明枪暗箭。
“先去四平县看看吧。”
“好的市长，我去安排车。”王子枫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二号车牌的奥迪车驶离了市政府，朝着四平县疾驰而去。
周文之在窗户边看着袁雯洁的车离开，转身对正在哭泣的郑波说道：“你先去万祥重工锻炼一下，有机会我会把你再调回来。”
“谢谢市长。”
“副市长。”周文之纠正道：“以后要谨慎，记住这次的教训。”
“是！”
郑波退了出去，他虽然丢了公职，但党籍还在，周文之跟刘为国打了声招呼，将其调到了万祥重工的厂办，担任厂办副主任。
本来再熬几年，只要周文之上位，他就有机会到某个县主政一方，现在可好，下放到了工厂，还只是一个厂办副主任。
郑波不敢怨恨周文之，却把王子枫给恨上了。
周文之急匆匆去了陈强办公室。
“陈书记，那娘们去四平县调研了。”周文之道。
陈强瞪了他一眼：“什么？那娘们？谁是那娘们？”
“对不起陈书记，我错了，是袁市长去四平县调研了。”周文之立刻承认错误。
“嗯！”陈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书记，要不要让赵权再加一把火？”周文之幽暗的说道。
“不要画蛇添足，放在阳光下的局才是真正的局，懂吗？”陈强看了周文之一眼，对其有点不满，感觉对方总想玩阴招。
他这一招隔山打牛，玩的是阳谋，都在法律和法规的规则之内。
“好的，陈书记。”周文之立刻说道：“书记，受你的启发，昨晚我跟刘为国也想了一个对策，是不是可以停发工人一个月工资，然后也闹出一个……”
“万祥重工帐上没钱了吗？”
“还有。”周文之回答道：“老刘说，也可以没有，总有办法拖延几个月。”
“等等再说吧，万祥最好不要乱，省里和京城都盯着呢。”陈强道。
“好的，陈书记。”
第11章 四平县
小赵专心开车，袁雯洁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王子枫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汇报着四平县的具体情况。
四平县，一个农业县，下辖四个乡镇，总人口只有三十多万，近年外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人口流失严重。年总产值不足70亿，属于全国贫困县，也是齐州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袁雯洁感觉很烦，在省政府的时候，都是下面的人各种求着她办事，现在自己开始主政一方了，竟然每天都遇到了各种困难。
除了齐州本地派系的倾轧和掣肘，还有各种现实中的困难，像四平县，想要脱掉贫困县的帽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子枫，如果你是四平县的父母官，你准备怎么做？”袁雯洁突然睁开眼睛对王子枫询问道。
王子枫全身一阵激动，每一个在官场的人都希望自己某一天能主政一方，不说青史留名，至少可以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
“市长，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四平县想打破现在贫困的局面，必须发展旅游业。”王子枫想了几秒钟，开口说道：“四平县还是革命老区，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卖点，再加上四面环山，绿水青山，只要……”
袁雯洁打断了他的话：“旅游规划前几任的县长都有规划，最终难在钱上，钱呢？首先道路就是一个大问题，其次旅游规划和建设都需要钱，可是四平县每年的财政都欠钱。”
正说着呢，车子颠簸了起来，原本的柏油路变成了石子路，他们已经进入了四平县地界。
进入四平县只有这一条环山路，石子铺成，还是六十年代修建的。
想要富，先修路。
王子枫和袁雯洁的脑海中同时闪现出这句话。
对普通人来说，这句话听着像口号或者没有多少意义，但对于一方主政者来说，就是他们当前最大的难题。
王子枫看着弯曲颠簸的路面，眉头紧锁了起来，估算着扩宽车道，硬化路面需要的钱。
稍顷，他心里有了一个估算的数值，即便只是扩宽和硬化，三十里山路也是以亿计。
袁雯洁和王子枫都沉默了，各自想着事情。
“市长，国家现在正在扶贫，修路的钱能不能让国家解决一部分资金，省里解决一部分，剩下的市里承担。”王子枫道。
袁雯洁看了他一眼，道：“全国那么多贫困县，资金就那么多，为什么要给四平县？”
“呃……”王子枫卡壳了，毕竟他只是当了五年秘书，并没有自己主政过，思考不全面也在情理之中。
临近中午，车子才驶进四平县政府大楼，县委书记赵权、县长高志力带着一众官员在门口迎接。
大门上面还拉着横幅：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检查。
袁雯洁下了车，眉头微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随后跟赵权、高志力交谈了起来。
王子枫被挤到了旁边，抬头看着崭新的县政府大楼，中间凹陷，两边前凸，远看像一个古代的官帽子乌纱帽。
年年财政都是负数，还能光明正大的盖起县政府大楼，并且让市里挑不出毛病，这群人的心思都用在了这上边吧？
王子枫在心里暗暗想道。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王子枫身边，胸部很大，身材非常的凹凸，上班竟然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高跟鞋。
虽不上了袁雯洁的容貌，但也算是极品了。
“你好，你是王副主任吧？我叫杨柳，县办公室副主任。”杨柳笑容灿烂的自我介绍道。
王子枫挂名市办公室副主任，由杨柳这名县办公室副主任接待也算是对口。
“你好。”王子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
可是下一秒，他就不淡定了，因为右手臂好像碰触了一下柔软的地方，瞬间整个身体像触电一般。
唰。
他脸有点红。
也不知道旁边的杨柳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王副主任，你脸怎么红了？中暑了吗？”杨柳一脸关心的表情。
“没、没有。”王子枫感觉自己有点破功。
前边的袁雯洁听到动静，扭头看了一眼，露出询问的目光，王子枫露出一个没事的眼神。
短暂的交流后，袁雯洁转回头，继续跟赵权谈话。
“赵书记，把村民代表召集过来，咱们今天现场办公。”袁雯洁说道。
即便没有解决办法，但态度要有，更何况她还要将事情讲清楚，赵权和高志力两人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虽然法理上没问题，但说到底还是赵权和高志力拿着扶贫款盖了这栋县政府大楼。
“袁市长，这都中午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办公，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也不能饿着肚子为人民服务，这样不但影响工作，还是对群众的不负责。”赵权道。
“对对对，先吃饭。”高志力跟着附和道：“我们饿坏了不要紧，袁市长您饿坏身体可是对不起几百万齐州人民。”
漂亮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袁雯洁眉头微皱，看了一眼手表，确实中午了，于是最终点了点头：“好吧！”
众人走进县食堂的大包厢，一共两桌。
袁雯洁、赵权、高志力等坐在主桌，王子枫、杨柳等坐在副桌。
“袁市长喝点什么？”
“下午还要工作，就茶水吧。”袁雯洁淡淡的说道。
“茶水有，市长，大热天，正好食堂有西瓜，榨了西瓜汁，要不一人来一杯解解暑气？”高志力说道。
“好吧。”袁雯洁也不好推辞，毕竟只是一杯西瓜汁，人在官场，不能太独。
很快西瓜汁端了上来，王子枫看着桌子上的菜，心里暗暗盘算着价格。
四平县靠山，所以大部分是山珍，在外边这一桌至少几千块打不住，但在四平县还真不好说，毕竟都是山里的野味。
你说招待超规格了，人家说都是自己在山里采的，山民自己养的，不要几个钱。
“王副主任，我敬你一杯。”杨柳靠了过来。
王子枫全身又是一阵酥麻，对方的胸部太大，只要靠过来就能有意无意的碰到他的手臂。
扭头看去，杨柳竟然好像在向他抛媚眼。
“这……”王子枫感觉自己肯定看错了：“这是给自己使美人计吗？不对啊，自己也只是一个小秘书而己。”
正胡思乱想呢，突然感觉大腿被碰了一下，发现一只手正放在自己大腿上。
杨柳半边身子靠了过来。
“我晕！”王子枫一脸的懵懂，在省会的时候，他跟着袁雯洁也参加过很多宴会，根本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杨柳，你把人家王副主任吓着了，要不我陪你喝一杯。”旁边有人调侃道。
“滚，找你家婆娘喝去。”杨柳泼辣的说道。
王子枫都愣了，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吗？
其实基层工作有时候还真是这样，特别是相对封闭的四平县，更是如此。
“杨主任，王副主任看样子不想喝，你诚意不够啊。”旁边的人继续打趣道。
“王副主任，要不我喂你。”杨柳道。
“用什么喂？”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还好这不是喝酒，王子枫更没有醉，立刻反应过来：“我自己喝。”抓起西瓜汁，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旁边的杨柳，他还真怕杨柳喂自己，到时候太尴尬了。
第12章 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