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县长，我认为四平县现有的经济规划不符合实际情况。”田秋实很聪明，已经大体摸清了姜为国让他过来的脉络。
“年后，欧阳书记和王子枫副县长制定了四平县未来五年经济发展计划，其中以种植中草药为县里的主要支柱产业，我认为非常不贴合实际。”田秋实边讲边看着姜为国的表情。
“具体说说。”姜为国道。
“中草药的生长周期一般都很长，时间一长，不确定性就会增大，我们四平县的老百姓已经贫困很久了，根本等不起……”田秋实对欧阳如静和王子枫确定的这份中草药种植计划批判的一文不值。
最后还大言不惭的说道：“姜县长，我认为不能一拍脑子就制定一个不切实际的计划，而无视四平县老百姓的真实需求。”
“嗯，很好。”姜为国对田秋实的话给予了肯定：“你说说，四平县应该发展什么才能让老百姓尽快脱贫致富。”
“矿业，有色金属，前年省里来的专家勘察过，咱们四平县山里有锌、镍、锡、铜等矿，虽然含量不是太大，但只要开发出来，四平县的财政两年之内肯定会翻几十倍。”
“以前四平县没有路，无法开发，今年二道岗隧道已经开始建设，年底应该会通车，这样就有了开发的条件……”田秋实越说越兴奋。
“好，很好，就有色金属的开发问题，你写一份报告，明天一早交给我。”姜为国说道。
“是，姜县长。”田秋实应道。
“秋实，我还缺个专职秘书，你愿意吗？”姜为国盯着田秋实问道。
“姜县长，我若是能成为您的秘书，一定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田秋实立刻说道。
“嗯，很好。”姜为国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下午，王子枫来到县里，先去欧阳如静那边坐了一会，汇报了隧道工程的进展，还有乡镇公路的规划。
两人聊完工作之后，欧阳如静说了一句：“县政府那边明博主任请了病假。”
“我知道了，上午就传开了。”王子枫道。
他现在对于县里的事情，有三条渠道。
第一条，杨柳那边。
第二条，丹菲也有自己的渠道。
第三条，秘书鲁泽会随时向他汇报。
“你怎么看？”欧阳如静问道。
“县办本来就是县长的大管家，姜为国换人无可厚非，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会换人，换一个听自己话的人。”王子枫说道。
欧阳如静很想翻白眼，她又不是让王子枫说这个：“你昨天反抽了姜为国一个耳光，以他的高傲不可能不报复，小心点。”
“有书记当后盾，我不怕。”王子枫道。
其实他心里十分无奈，本来想着不掺和欧阳如静和姜为国的争斗之中，可是姜为国这个王八蛋上任第一天就拿他立威，没办法，他又不是那种挨了打不反抗的性格，只能出手了。
现在好嘛，自己在前边跟姜为国顶，欧阳如静在后面就可以十分从容了。
本来王子枫是想看欧阳如静和姜为国斗，他坐旁边看戏。
“明天姜为国要召开全县经济发展会议，接到通知了吧？”欧阳如静岔开了话题。
“嗯，他刚来还能作什么妖？”王子枫道。
“不知道，反正姜为国可不是陈邦，不可小觑。”欧阳如静道。
“书记，你就是太高看姜为国了。”王子枫道。
两人聊了一会，随后王子枫离开了。
他回自己办公室处理了一下公务。现在主管着教育、城镇规划、交通和司法。每天多多少少总有一些文件要处理，一些人要来向他汇报工作。
大约一个半小时就处理完了这些事情，王子枫给鲁泽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关于中草药种植的事情。
放下电话，他想了想，准备亲自过去看看。王子枫不是办公室领导，他最爱到现场，亲自看一看，听一听。
王子枫拨打了县办的电话，张丽接的。
“张副主任，还有车吗？我要出去一趟。”王子枫道。
“王副县长，真对不起，县里的车都派出去了，你看……”张丽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心里很清楚，想要真正坐上主任之位，必须舔姜为国。姜为国和王子枫现在是敌人，所以她给王子枫各种使绊子是应有之意。
“知道了。”王子枫淡淡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也没有去查到底还有没有车，没有那个必要，以后他都不想再问县办要车了。
王子枫拿着公务包走出县政府大楼，在大门口坐了一辆摩托车，朝着余家岭而去。
林文秋、鲁泽等人正带着几十名雇佣的农民在山上整理梯田。
王子枫实地查看了他们的规划和进度，有点不太满意。他把林文秋叫到一边，道：“进度太慢了。”
“王副县长，我们已经尽力了，所有人每天都在参与劳作，但人手还是不够。”林文秋道：“要不县里再支援点资金？”
王子枫眉头微皱，道：“能不能先把整理出来的梯田种上金银花和苦参？边开垦边种植，多想想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林文秋想了几秒钟，点头道：“可以，但取水太困难，王副县长，听说你们巴头镇有个无人机大队，借几台无人机过来给我们用来取水。”
“可以，我一会打电话问问，能调过几台。”王子枫应道。
整个下午，王子枫都跟林文秋等人一块劳作，天黑前才回到巴头镇。
……
第二天早晨，他打着哈欠来到县政府。走进小会议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微眯着小憩。
会议室里很快烟雾缭绕，来开会的领导基本都是老烟枪。
欧阳如静和姜为国两人是最后到的。
“安静一下。”欧阳如静道：“把窗打开透透气，咳咳！”
众人自觉的熄灭了手中的烟，停止了说话，坐直身子朝着欧阳如静和姜为国两人看去。
当会议室变得安静下来，烟雾散尽空气变得清新后，欧阳如静朝着姜为国道：“姜县长，你一大早把大家召集起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咳咳！
姜为国干咳了两声，道：“欧阳书记，同志们，我昨天看了关于咱们四平县未来几年的经济发展计划，我认为有很多不足之处，想跟大家探讨一下。”
王子枫本来微闭着眼睛滥竽充数想睡会，听到姜为国的话，他瞬间睁开了眼睛，朝着欧阳如静瞥了一眼，正好欧阳如静也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两人眼神进行了一瞬间的交流，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惊愕。
姜为国要动他们两人为四平县未来五年制定的经济发展计划。
那份计划欧阳如静付出了很多心血，主要有两条，一条是发展中草药种植；另一条是大力发展旅游业。
“我们四平县是全国贫困县，老百姓穷了太久了，中草药种植，时间周期长，随时可能出现各种突发的变化，万一遇到自然天气灾害等情况，很可能出现大面积死亡的情况，不知道欧阳书记和王副县长在制定这个规划的时间，有没有考虑全面？”姜为国朝着欧阳如静和王子枫两人看了一眼。
不等欧阳如静和王子枫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四平县的老百姓穷太久了，我们等得起，他们等不起，我们当领导的不能坐在办公室里一拍脑袋，就制定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无视四平县的实际情况，无视老百姓想要脱贫致富的急切心情。”
这帽子扣得王子枫有点晕。
为了中草药种植的事情，他和欧阳如静跑了多少次余家岭，还请了省里的专家，又考察过中草药市场，这才做出了决定。
姜为国一个才来四平县一天的人，连余家岭都没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脸说他们不切实际。
再说了，关于生长周期的事情，林文秋早已经做出了调整，第一年以大量种植金银花和苦参为主，石斛为副。
王子枫刚想开口怼回去，看到欧阳如静对他露出阻止的目光，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硬咽了回去。
“姜县长认为我们四平县应该发展什么？”欧阳如静盯着姜为国问道。
“矿业，我看过一份专家报告，咱们四平县的山里有宝贝，锌、镍、铜等有色金属，以前没有条件开发，是因为道路的问题，现在正在建设二道岗隧道，只要隧道开通，便有了开发的条件。”姜为国侃侃而谈。
欧阳如静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王子枫则已经有一点不耐烦了，对方这完全就是杀鸡取卵的办法。
“我们以矿业为投资和其他公司成立一家有色金属公司，不用两年时间，我们县的财政至少翻几十倍，还可以拉动县里其他经济的发展。”姜为国说道。
王子枫实在忍不住了，道：“姜县长，你这种办法是刚刚改开时的办法，早就被否定了，现在提倡的是青山绿水才是我们的金山银山。”
“我们这些干部可能在四平县也就待几年，但老白姓却要在这里祖祖辈辈的生活，你把这里的青山绿水搞得臭气熏天，然后拿着所谓的政绩升官走了，让老百姓怎么生活？得了病怎么办？这些都是有前车之鉴的，是付出惨痛代价的。”王子枫十分气愤的说道。
第220章 不要脸但有用
在姜为国来之前，王子枫真心不想跟对方发生冲突，只想作壁上观，看他跟欧阳如静斗。
现在嘛，既然已经跟姜为国撕破了脸皮，再加上姜为国此时提出的政策，完全就是杀鸡取卵的政策，王子枫便选择了直接硬刚。
他和欧阳如静这个组合，王子枫本来就是冲锋陷阵的角色。只有他冲锋陷阵，欧阳如静才能在后边更加的游刃有余。
王子枫也不想这样，但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官场是容不住墙头草的。
个个人精的官场中，即便平时忠心耿耿都要猜忌你几分，若真出现墙头草的事情，那分分钟便被整个官场抛弃了。
所以有时候你可以不表态，但逼到墙角必须表态的时候，那就必须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若是耍小聪明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那基本以后别想进步了。
没人是傻子，社会上自认为八面玲珑混得很开的人，真进了官场，基本也就是端茶倒水的角色，基本没有进步的空间。
在一群聪明人之中，你还选择玩这一套，不得罪任何人就等于得罪了任何人。
欧阳如静看到王子枫起来硬刚姜为国，她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从容了。
会上，若是一、二把手吵起来，那十分不好。一个不团结的班子是没有战斗力的，而王子枫做为常务副县长跟姜为国硬刚，身份刚刚好。
“王副县长，四平县的老百姓需要的是尽快摆脱贫困。”姜为国说道。
“姜县长，我认为四平县的老百姓需要的是摆脱贫困的同时，可持续发展，这也是上级领导的要求，大势所趋。”王子枫针锋相对道：“姜县长，你做为京城来的精英，难道只会出卖资源、破坏环境这一招吗？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若是八十年代，你开采有色金属可能还能得到改革先锋，现在……呵呵！”
既然翻了脸，那自然要火力全开，王子枫一声呵呵，再加上蔑视的眼神，差一点让姜为国破防。
王子枫和姜为国两人唇枪舌剑，越说火气越大，欧阳如静看火候差不多了，在王子枫把姜为国讽刺完姜为国，姜为国准备反击的时候，她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好了，像什么话，这还是领导干部吗？跟泼妇骂街似的。”欧阳如静说道。
姜为国本来准备反驳王子枫的嘲讽，但被欧阳如静突然打断，到了嘴边的话又硬咽了回去，一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难受的要命。
他知道欧阳如静是故意的，但知道又能怎么样？只能忍着。
姜为国心里一阵抓狂，他在京城的时候，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全世界都在追求可持续发展，姜县长，开采有色金属虽然可以短时间造成四平县的繁荣，县财政也将非常好看，但这是杀鸡取卵，改革初期我们有太多的惨痛的教训了。”欧阳如静一脸严肃的说道。
“明明知道是一个坑，但还这样做，就是对四平县老百姓的不负责。”欧阳如静继续说道。
“这事不需要再议，上级对我们县的要求是一个山清水秀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而不是再像八十年代一样，搞成一个臭气熏天的地方。”欧阳如静直接给定了调。
姜为国想说话，但再次被欧阳如静打断：“同志们，我们以前是没有办法，只好以污染环境为代价出卖能源，现在咱们已经不需那样做了，上级领导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为四平县老百姓找出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但再不容易，我们也要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带领四平县老百姓脱贫致富。”
欧阳如静说完之后，这才朝着旁边的姜为国看了一眼，问道：“姜县长，还有什么补充吗？”
“对于种植中草药和旅游这两条发展路线，我保留意见。”姜为国最终没有彻底跟欧阳如静撕破脸，至少表面上选择了退让。
散会后，王子枫跟在欧阳如静身后，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之后，王子枫开始找欧阳如静的好茶叶，可惜没找到，疑惑的问道：“欧阳书记，你的好茶呢？”
“没了。”欧阳如静翻了一个白眼道。
“再跟叶书记要点。”王子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