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许辰，一口一个老刘的喊他，毫无顾忌。
不过这也能看出来，许辰虽然脸皮厚了些，无赖了些，但却是实打实的真性情。
刘衡更愿意跟许辰这种性格的人打交道。
比官场商场上那些客客气气的伪君子强一万倍。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
“我们局长前两天去省厅开了个会，省厅刚好传达了一份文件，说今年会推出一个特殊人才引进计划，准备从全社会招揽优秀人才引进我们警察系统，并给予优渥待遇，全省一共十个名额，十分稀少，每个地级市平均下来都分不到一个。”
刘衡说到这儿，许辰终于明白了。
“你们局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以特殊人才的方式进入你们县局？”
“是的。”
刘衡点头道，“全省每个市局都有一个推荐名额，但是最终审核决定权在省厅。”
“为此我们局长特意跟市局一把手陈局长打了电话，专门说了你的事，求了老半天。”
“陈局长对你的本事非常重视，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你去一趟市局，对你进行一个考核，如果考核成功，会考虑向省厅推荐你。”
说到这儿，刘衡一脸真诚道：
“许辰，这对你来讲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一定得把握住。”
“如果你能成为特殊人才，在我们警察系统就可谓一步升天了。”
许辰并不懂警察系统内部的弯弯绕绕，疑惑道：“是么？跟参加考试成为警察有啥区别吗？”
刘衡又好气又好笑。
“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好吗？两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通过考试成为警察，必须得先度过一年的实习期不说，就算正式入职，也只是普通的科员，股级干部，得从底层一步步干起。”
“而一旦成了特殊人才，直接就是正科级待遇，正科级你懂吗？”
许辰一副明了的样子，点点头：“我懂，我们镇长就是正科级。”
“你懂个屁。”
刘衡露出了又羡慕又嫉妒的表情，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堂堂县局副局长，刑警大队队长，现在也才是实职副科，高配正科级待遇。”
“这可是我奋斗了二十多年，破获无数案子才争取到的。”
“而你只要成了特殊人才，就能直接跟我平级。”
“更重要的是，我是县官干部，而特殊人才是省厅直管干部，组织关系在省里，只要随便立点功劳，随时都会飞黄腾达。”
“原来如此！”
经过刘衡解释，许辰终于恍然大悟，他看着刘衡脸上的表情，调笑道，
“老刘，你是嫉妒我了对不对？”
刘衡也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毫不避讳的说道：
“废话，老子当然嫉妒了。”
“不过我也知道，我嫉妒没用，谁让我没有你这家传的本事呢！”
“老刘，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许辰拍了拍刘衡的肩膀，开玩笑调侃，“你放心，等以后我成了你的领导，肯定会对你加以提携的。”
刘衡呸了一声：“你还是先想着怎么通过市局的考核吧！通不过考核，一切都是白搭。”
........
第十章 背景调查，人情练达
清凉镇距离江州市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许辰和刘衡骂骂咧咧聊了一路，很快就进了市区。
许辰今年二十三岁，刘衡四十三岁，两人年纪差了整整二十年。
但是两人一个混不吝，一个性格直爽。
言谈之间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代沟与隔阂。
警车开进市局大院，下车之前，刘衡特意叮嘱道：
“一会儿见到市局陈局长的时候，你可得给我收着点脾气，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你丢脸事小，我和我们局长可就没脸见人了。”
许辰大大咧咧道：“放心吧，你就别替我操心了，我像是那种不识时务，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
刘衡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也是，你这种人脸厚心黑，倒是最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进入大楼，乘坐电梯来到十五层，刘衡带着许辰到了一个房间门外。
敲门之前，他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看制服是否整洁干净。
检查完毕之后，才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进来吧。”
屋里传来一个稳重的声音。
刘衡咽了口唾沫，先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了真诚而不做作的笑容，才慢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全程注视着刘衡这番小心谨慎的操作，许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局长好！”
进入屋内，刘衡抬手敬礼。
陈局长回了一礼，然后客气的说道：“小刘你来了，这位就是小许吧，你们请坐。”
陈局长名叫陈建军，年龄约摸有五十岁，一身得体的警服，长相坚毅，鬓角有些许白发。
待许辰和刘衡在陈局长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陈建军又一次开口：
“老封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了小许的事情，说实话我对于小许的能力感到非常惊讶，严重冲击了我的认知。”
“但是大千世界，有很多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背后必定有其合理之处。”
“像小许这种奇人，如果能加入我们江州警方，绝对是我们江州警方的福分，我们队伍也将如虎添翼。”
“不过呢....”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
“省厅对优秀人才的引进非常重视，条件也非常苛刻，我们江州警局虽然有一个推荐资格，申请推荐时也得慎之又慎，不然到时候推荐被驳回，我们整个江州警局都脸上无光，而且也浪费了人才引进的机会。”
陈建军说完，刘衡连忙点头。
“陈局长，我明白，我们西江警局对许辰进行了充分的调查。”
“许辰是名牌大学江州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在校表现优异，作风良好，多次获得奖学金。”
“许家祖上从明代就开始做背尸匠赶尸匠，一直传承至今，我们江州府志和西江县志都有记载。”
“八十年代，清凉镇镇政府曾经将赶尸作为传统技艺申报过非物质文化遗产，但是市里这边以未经科学原理证实的原因给拒绝了。”
“今天凌晨，我们西江县刑警队在见识了许辰的破案经过之后，认识到赶尸对于破获重大刑事案件，尤其是命案有决定性的帮助效果。”
“所以经过我们西江县警局审慎考虑，决定向市局推荐许辰作为省厅特殊人才引进计划的人选，希望市局和陈局长予以批准。”
听完陈局长和刘衡的对话，许辰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是把他连同祖上十八代都给调查了一遍啊。
许辰自己都不知道赶尸竟然还申请过非遗，结果警方连这个也调查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特别难以理解。
普通的公务员都得有严格的背景调查和政审，何况是省厅都极为重视的特殊人才呢！
陈建军点了点头，说道：“小许同志的情况基本上符合推荐的申请条件，局里之前对此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市局正好碰见一件棘手的案子，作为考核，只要小许同志能够破获这个案子，江州市局就会推荐小许同志作为特殊人才的人选报送省厅。”
接着，陈建军拨通了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给了刑警支队，交代吩咐了几句。
离开局长办公室，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刘衡明显松了口气，两条粗壮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走到电梯口，见四下无人，许辰又调笑道：“老刘，没想到你也会紧张啊！”
刘衡深吸口气：“你现在还不懂，等你正式参加工作自然就明白了，无论在哪个单位，能力是次要的，做人才是第一位。”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许辰顺口说了一句知名台词。
刘衡没好气的瞪了许辰一眼。
“我是警察，不是黑社会，别乱举例子。”
他顿了一顿，又道，
“例子虽然不恰当，但确实是那么个意思。”
“以后你成为警察，凭借赶尸的才能，你破案也许不是大问题，但是一定要谨记察言观色，注意为人处世，收敛你那混不吝的性情，懂得藏拙，学会磨平棱角，知道妥协，这样才能在组织内安身立命。”
最后一句刘衡说的很是诚恳。
他跟许辰认识还不到一天，但是却感觉许辰的脾性非常对他的胃口，两人相处也非常融洽，竟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
正是因为把许辰视作了朋友，刘衡才会愿意吐露交心之言。
电梯门开，两人进入电梯，许辰突然问道：“老刘，你知道我们赶尸匠最擅长什么吗？”
刘衡一怔：“什么，难道不是最擅长赶尸吗？”
“不是。”
许辰摇头否认。
“那是什么？”刘衡一头雾水。
许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着刘衡，极为平静的再次问道：
“死人不会动，没有知觉，没有意识，也没有了情感。”
“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赶尸人如果想让死人动起来，首先得怎么办吗？”
许辰的眼眸平淡如水，古井不波，没有一丝涟漪。
电梯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刘衡从许辰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气势和威压。
比犯人在面对他的时候感受更强烈。
“该，该怎么办？”
刘衡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说话也滞涩了一些。
许辰的表情依然平静，淡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