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所谓的地盘，无非也就是原来的那条小吃街而已，理论上如果没有那些摊贩的话，那么落到张洋手里的就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街道，除了那几盏老旧的路灯和掉漆的垃圾桶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好在这里的摊贩都已经形成了相对固定的摆摊习惯，因此在张洋正式宣布接管这里后的第二天，摊贩们依旧如期而至。
甚至因为知道张洋这里不用给王乾祥上缴贡金之后，还有更多摊贩试图往这里聚集，搞得张洋最后不得不搬出路障，暂时将街道封闭之后，才能阻止更多摊贩涌入。
大黄毕竟因为了解这里，所以自然而然被张洋请过来管理这些摊贩，此刻他就跟着张洋在巡视小吃街，虽然还是白天，但这附近也已经有了相当的生意。
大黄很是敬业，全程甚至还拿着一本笔记本在座记录：“我统计了一下，这条街上现在一共是有二十五座小摊，全都是各类小吃，其中日食大概占了五分之四。”
张洋皱了皱眉：“等等，小摊还分日食和夜食的吗？”
大黄点头道：“当然，举个例子，肠粉这种就是典型的日食，基本上都是买来当早午餐吃的，而烧烤这种就是典型的夜食，大部分时候都是晚上才会去吃。”
张洋若有所思的点头：“换句话说，白天和晚上这里摆摊的其实都不是同一拨人，所以不同的时间段里，要做的规定也不同。”
张洋正思索这点时，旁边传来了一声热情的招呼：“唉，张老板！来尝尝我这刚出冰箱的蜂蜜凉粉啊，可甜了！”
张洋定睛一看，叫住自己的正是上次的那个凉粉摊老板。
盛情难却，张洋也不推辞，和大黄找了个位置坐下，顺便也趁着老板上凉粉的功夫，和他攀谈起来。
“老板，你觉得新环境咋样？”
“别说啥新环境了，反正我就知道，在你这摆摊不用给王乾祥交例金，那我当然是来定了！”
“我这儿没例金，但是有规矩。”张洋笑道，“到时候管的可比以前严多了，老板，这你也能接受？”
老板摆了摆手：“嗨，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你只要能让我们摆下去，规矩多点没关系，只要我们还能赚钱糊口，那就是无所谓。”
旁边的大黄有些不解：“张老板，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额外冒着风险，找王乾祥要来这一条小吃街呢？你也不收例金，这小吃街对你来说没啥好处啊。”
张洋笑道：“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你往那边看，看到了啥？”
顺着张洋手指的方向，大黄狐疑的眯起了眼睛：“那边？就是小摊和客人啊，还有啥？”
“对。客人，有客人就够了。”
张洋解释道：“有客人意味着这里有客流量，有人流量，相应的就能够带动这附近的消费，我问你，一般人来这里逛完小吃街，吃饱喝足之后，会直接走吗？”
大黄思索道：“不会吧，应该是还要散散步的。”
“对，在这附近散步，那我接着问你，如果是两个女生散步，她们刚好在这附近看见了一家服装店，会不会顺路进去看看？看见了一家不错的美甲门面，会不会进去体验体验？”
“反过来，如果是男的散步，刚吃饱，找家店买包烟很合理吧？甚至是突然心血来潮想剪个头发，也不是不可能吧？”
张洋笑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客流量，有流量的地方就有消费，有消费的地方就有生意，而有生意的地方”
张洋打了个响指：“就有钱赚。”
大黄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是打算以这条小吃街为中心，逐渐建设并且辐射这周围的其他产业，你要建的远远不是一个药店，你要建的是个商业区！”
张洋笑着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不过思路是对的，因此，为了确保这条小吃街能成为未来的商业中心，咱们得确保这里有能够执行的规矩。”
“比如食品质量问题，比如卫生问题，比如抢占摊位问题，等等。”张洋看着大黄，“这些都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而我也需要一个负责人来负责这些问题。”
大黄对着张洋的视线，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等等，张老板，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我吧？”
张洋笑着点头：“你猜对了，我的确打算让你来负责这条街区的日常管理工作，放心吧，不白干，会给你发工资，而且保证比你原来当中介的时候要赚得多。”
大黄一时间激动的有些无言以对，毕竟这么久以来，他在本地其实只能说是个左右逢源的小角色而已，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会给予大黄这么高的信任。
感动之余，大黄更不忘认真的保证：“张老板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治理好这条街区，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
入夜后，小吃街仍旧灯火通明，各类烧烤夜市都生意火爆，离开了王乾祥的桎梏，这些摊主们爆发出了更高的热情，自然也迎来了更为火爆的生意。
大黄也在四处巡视小吃街的工作，似乎对他的新职位很是满意。
然而，不远处，一条漆黑的小巷之中，却有十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边。
而在这些人当中，赫然便有将头脸都遮掩的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狠厉的眼睛正焕发出阴冷的光芒。
“老大，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旁边有手下还有些迟疑，“再怎么说那些摊主也都是我们的街坊邻里，这么干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可就......”
“少废话！”王乾祥恶狠狠的回头，“不是都让你们戴好口罩了吗？今天晚上的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我要让他们好好尝尝，敢背叛我，到底是什么下场！”
第一百六十六章 深夜袭击
“嗯，今晚的生意还行啊。”
大黄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在小吃街这边到处巡视，走了一圈下来，还不忘将每个夜市摊的固定位置和桌量给记录下来。
说实话，一开始张洋给大黄安排这任务的时候，大黄自己心里也没底，自己顶多就干过类似中介的活，如今要他去管理一整条街的业务，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不过一旦上手，大黄很快便进入了业务状态，加上他又是本地人，和这些摊主彼此都互相熟悉，因此才正式上任第一天，他便已经表现得十分出色。
眼下已经快到凌晨，大黄打了个哈欠，本打算找个小摊坐下来吃两串，等吃饱之后就回去睡觉。
结果还没等他落座，便听见街尾那边传来了阵阵骚动。
“这是出啥事了？”
不只是骚动这么简单，大黄已经能隐约看见有些摊主和客人都在往这边逃窜，意识到不对劲的大黄立即跑了过去，结果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一群蒙脸人正在大肆破坏摊贩，掀翻桌子和餐车，殴打摊主和客人，而且人数还不少，粗略看一眼也有二三十人。
甚至这帮人组织度还挺高，分工明确，眼看着已经将街尾这边的摊贩掀翻殆尽，哪怕是有客人和摊主胆敢还手，很快也会被一拥而上，按在地上打的遍体鳞伤。
现场一片哀嚎惨叫，而这帮蒙面人更是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甚至还打算继续上前追逐逃窜的人群。
大黄浑身发凉，他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年，也还是头一次见过这种场面，虽然本能的有些紧张，但他想到张洋这么信任自己，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走过去大喊道：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这里可是王乾祥王老大的地盘！”
但凡能组织起这种规模打手的角色，不可能不知道王乾祥在这一带的鼎鼎大名，大黄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搬出王老大的名头来把他们给吓跑。
但让大黄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后，这帮蒙面人不仅没有转身逃走，为首的甚至还发出了阴恻恻的嘲笑：
“哈！什么王老大的地盘，我们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条街现在已经不归王老大管了！”
“既然不归王老大管，那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这块地盘就归谁！”
大黄瞪大眼睛，义愤填膺：“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帮王八蛋！这就是你们跑过来打人的理由吗！”
那领头的蒙面人上前几步，这一瞬间大黄竟然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仿佛在这人身上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压迫感一样。
“理由？我告诉你，在这地方，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由！以前王老大罩着这块我们还不敢动手，但现在你们自己作死，倒是便宜了我们。”
言毕，那领头的蒙面人一招手，立刻便有另外两个蒙面人冲上前来，不由分说便将大黄按倒在地，任凭大黄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随后，领头的蒙面人走到了大黄面前，蹲下的同时，直接伸手抓着大黄的头发，将他的脸强行拉了起来。
大黄咬紧牙关，正对上面前那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
“回去告诉你老大，小子。”蒙面人狞笑道，“这片街区他是守不住的，只要你们还在自立门户，我们隔三差五就会来打劫，今天还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话音刚落，大黄还没来得及反驳，那蒙面人便狠狠一脚踩在了大黄头上。
下一秒，大黄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而等到大黄再度睁眼时，他已经身处于旧工业区的卫生院病床上，头上还缠绕着厚重的纱布。
不止如此，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清楚的显示，此刻已经是清晨时分。
同样的，病房里也不止有他一个人，还有更多熟面孔，摊主、客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其中最让大黄意外的，自然是站在病床旁边的张洋等人。
“张老板？”大黄吃了一惊，挣扎着还想坐起来，但很快便被张洋按住了肩膀。
“医生嘱咐你现在还需要静待养伤。”张洋轻轻点头，“放心，昨天晚上的事我都已经清楚了，我会处理好的。”
大黄有些不甘心的躺了下去：“抱歉，张老板，你这么信任我，结果这第一天就出了这种岔子。”
“那不怪你，实际上我问了其他人，他们都说要不是你拖延了那些蒙面人足够多的时间，其他摊主根本就没机会撤走，所以你不用自责。”
安慰好大黄，张洋领着孔候和孙晴去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说说吧。”张洋皱眉看着窗外的街道，“你们对这事怎么看？”
孔候尤为激动：“这还用看？肯定是有人故意找茬！看我们是新来的就以为我们好欺负，还搞什么半夜偷袭，我呸！不要脸！”
孙晴跟着点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完全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敌在暗我在明，这场仗不好打呀。”
张洋没有说话，只是眉头锁的更为严重。
孔候和孙晴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然而对于张洋而言，他却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外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旧工业区里的权利变动？又是怎么做到在没有本地人引路的情况下一路摸到小吃街那一头？
更为关键的是，那群蒙面人并没有抢走什么东西，只是无意义的破坏了一番而已。
比起警告，仿佛更像是在刻意制造恐慌一般。
而在当下的情况，一条恐慌的小吃街到底会对谁最有利呢？
张洋正皱眉沉思的时候，卫生院的走廊尽头传来了一片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然是王乾祥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看见张洋，王乾祥一脸着急，走过来第一时间叹了口气：
“唉，事情我也听说了，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下手这么狠，伤员呢？我得看看他们，毕竟这也是我的失职啊。”
张洋挑了挑眉：“王老大？你来这干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头铁到底
面对张洋的疑问，王乾祥面不改色：“我知道，我们之前是不对付，但现在我们都算是旧工业区的一家人了，有事当然要一起扛着。”
“所以，今天早上我听说这事后，当然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方面是了解具体情况，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街坊们的伤势。”
不得不说，王乾祥这番回话很是得体，堪称滴水不漏，连路过的摊主都有些激动的停下来，和王乾祥一阵寒暄。
孔候则在张洋旁边狐疑的小声说道：“他人有这么好吗？我还以为他过来是特地嘲笑咱的呢。”
孙晴摇了摇头：“可能他也没有大家说的这么坏，毕竟发生了这种事，还是在他名义上的地盘上，他脸上多少也挂不住吧。”
张洋眯起了眼睛：“就怕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等到王乾祥和那些人寒暄完毕，张洋才故意上前问道：“这么说，王老大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然而王乾祥却摇头道：“说实话，我一时半会也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结果。”
言毕，王乾祥还不忘像是个长辈一样拍了拍张洋的肩膀：“而在我查清楚那些人的底细之前，小吃街就先别开业了，这也是为了社区的安全着想。”
张洋点头同意，王乾祥也表示满意，随后才转身带人离开。
“还说什么小吃街别开了。”孔候有些不满的吐槽道，“他要是真有心，就该派人过来保护小吃街的安全，平时吹得自己有多大能耐，结果现在要他帮忙的时候反倒是缩回去了。”
张洋笑道：“因为他觉得小吃街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地盘了，那他自然犯不着为了咱们拼命。”
孔候皱紧眉头：“那咱们该咋办？真就放弃小吃街？那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地盘啊。”
孙晴叹气：“不开的话，到时候万一又把那些人引过来，到时候只怕会有更多人受伤，对我们来说也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