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不是有没有可能的问题，而是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去试试看，否则水电继续被断下去的话，旧工业区几乎撑不了几天。”
“可是，咱们对云林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呀。”孔候无奈的说道，“就算是要尝试，咱们也总得有个门道和途径吧？不然的话这么贸然闯过去，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也没什么效果。”
这点倒是真的难倒了张洋，对他来说，雨林虽然就在荆峰市边上，但一直都是个陌生的地方，张洋对云林仅有的印象就是那里比荆峰市更穷更乱，云林的年轻人基本上也都会选择来荆峰市打拼生活。
不过现在，也只有云林能解决张洋的燃眉之急了。
“秦氏集团在云林那边应该会有些熟悉的关系。”张洋思索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去找沈老板问一下，她或许会在那边有熟人……”
就在张洋抉择不定的时候，外面却蓦然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如果你们是要去云林的话，那就顺便载我一程吧。”
张洋有些吃惊的抬头，随即便看见嫂子搀扶着黄老爷子走了进来。
“老爷子？你怎么过来了？”
黄老拄着拐杖，经过在张洋家这一段时间的调养，他的精气神比之前显然好了不少，只不过浑浊的双眼倒是依旧没有改善。
“这附近都断水断电了，我一个老头子在家里也坐不下去，正好打算去一趟云林县拜访老朋友，本来是打算请你帮忙送一下的，结果还在外面就听见你们说要去云林的事，正好顺路。”
“老爷子，您在云林还有朋友？”张洋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情报和机会，“正好，我们现在是打算去云林县那边接一条水电过来，要是您朋友能帮上忙的话，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黄老只是笑了笑：“我不敢说我朋友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他在云林那边也算是小有名气，指不定他有办法。”
听到这话，张洋当机立断：“那好，咱们这就出发！”
时间紧迫，每耽搁一分钟的话，旧工业区的躁动就会随之上涨几分，张洋必须要在今天结束之前想办法了结这件事，否则的话，自己的鲜血就得连同整个旧工业区一同灰飞烟灭。
上午时分，孔候便已经开着他的面包车，载着张洋、孙晴以及黄艳茹还有黄老，几人一同前往云林县。
同时在路上，张洋也从黄老的嘴里听到了更多有关于云林县的小知识。
至少在二十多年前，云林和荆峰市其实并没有这么大的发展差距，双方可以说是难兄难弟，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两边的来往反而很是密切。
直到秦氏集团开始发家，这一情况才有了改变。
不可否认，早年间的秦宇的确对荆峰市发展有所贡献，在秦氏集团的影响下，荆峰市的发展水平也开始迅速与云林拉开差距，同时，秦宇更是将云林当做了纯粹的倾销地，从本就不富裕的云林县刮取了大量资源。
结果就是在这一恶性循环下，云林县成了今日的这副模样：经济水平在全省几乎是垫底，人口流失也最为严重，任何企业要发展分部几乎都会绕着云林走，让这里彻底成为了一片孤岛。
就像张洋现在看到的这样，沿途几乎都是一片荒芜之色的农村地带，毫无生气，只能偶尔看见路边上有一些老人经过，更多的则是被荒废已久的农田，杂草长得老高。
“这路况也太差了吧？”正在开车的孔候也忍不住抱怨，随后面包车便跟着颠簸了起来，“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上个世纪的水泥路了，坑坑洼洼的，比土路都难走。”
反倒是黄老坐在车上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就说明哪怕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云林县也没有丝毫改变啊。”
黄艳茹有些好奇：“叔叔，你以前在云林待过吗？”
黄老点了点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不过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讲给你们听好了。”
“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先忙眼前的正事吧。”
根据黄老给出的地址，开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面包车才兜兜转转的开进了云林县的市区。
当然，说是市区，但这里的环境最多也就算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乡镇而已，甚至都看不到几座稍微高一些的楼层，街道两侧也都是些老房子，整个市区都给人一种萧瑟的暮年感。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云林的年轻人都只想着往外面跑了。”孔候忍不住直摇头，“要是我生活在这种地方，我也会每天都想着外面。”
但张洋却摇了摇头：“我倒是不这么认为，归根结底，如果能在家乡找到合适的工作的话，谁也不想背井离乡。”
“年轻人之所以会离开云林县，只是因为他们在这里看不到未来罢了，云林县需要的是机会，一个能够像荆峰市那样发展起来的机会。”
同时，面包车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只不过看着那块陈年的招牌，几人都有些吃惊。
“黄老，你确定是这里？”
“只要那块招牌上的字还没褪色，那咱们应该就没有走错。”
几人之所以会感到吃惊的原因，是因为那块招牌上赫然写着“黄老仙医馆”几个字。
第四百零九章 老友的医馆
带着狐疑的猜想，几人先后下车，同时还将黄老也搀扶了下来。
面前的的确是一座医馆尽管和这座城市一样残破萧瑟，除了外面的一堵围墙，就只有里面几间已经有些褪色了的屋子，乍一看简直就是三十多年前的建筑风格。
就连那块招牌都已经风蚀严重，上面的字都显然是重新涂上去的。
“医馆？老爷子，你说的朋友就在这里？”
黄老点了点头，随后自己拄着拐杖上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一开始还没有回应，随着黄老再度加大了敲门的力道，里面才传出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别敲了！医馆这几天关门了，有病去市医院看去！”
然而听见这很不客气的回话，黄老骤然笑出了声：“老沈啊，听这声音，你还精神着嘛！”
随后，便是里面立即响起了一片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当医馆大门打开，一个有些矮小瘦削的老头便震惊的探头出来，两只细小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的打量着黄老：
“哎呀！是你个老小子！你还活着呀？！”
随后，张洋就看见两个老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显然，他们已经是老相识了。
“我介绍一下。”黄老接着转向了张洋等人，“这是这家医馆的主人，沈潭沈大夫，在这一块，人们基本上都管他叫沈神医。”
沈潭大夫只是摆了摆手：“嗨，别听他胡说，我就是替他看着这医馆而已，没想到一看就是看了几十年，你个老东西！这么多年都没听见你消息，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听到这话，孔候震惊不已：“怎么，这家医馆是黄老开的？”
沈潭大夫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招牌：“不然你以为这医馆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黄老仙可是他以前鼎鼎大名的外号呢！”
对此，黄老只是平淡的笑了笑：“以前的事情就不多说了，来，咱们先进去，我还想看看你把医馆打理的怎么样呢。”
医馆内的空间意外的不小，包含几座平房和一个大院，院子里晒有不少药材，而几座平房则似乎被划分为了不同的作用，有存放药物的，有供人生活的，甚至还有一间里面摆了几张病床，提供病房职能。
看一圈下来，这里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随后，沈潭大夫便把几人请到了最大的那一间平房里，看起来这里是他专门用来会客的地方。
“随便坐，当自己家就行，虽然这里本来也就是他家。”
沈潭大夫随后给张洋等人泡茶，同时嘴里还絮絮叨叨个不停，仿佛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人聊过天了一样。
等到热茶上桌后，沈大夫也坐到了一旁，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快三十年了，老黄，我是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孙晴忍不住问道：“你们二位都有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沈大夫只是撇了撇嘴：“这事最好是让他来跟你们说，毕竟始作俑者是他嘛。”
黄老对此也不避讳：“大概三十多年前，我在云林县这边开了家药铺，那时候的沈大夫则是一个江湖游医，因为他经常上我这里买药，我们一来二去熟悉了，就合伙开了这家医馆。”
“只不过，没开多久，我就碰到了一些变故，不得已只能匆匆离开云林，把医馆留给了他，直到今天。”
尽管黄老说的很是简短，但光是从字里行间，张洋等人也能听出巨大的情报量，以至于一时间都难以消化。
沈潭大夫也是苦笑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当初你走的时候说什么出去避几天风头，很快就回来，我信了你的邪，还真以为就是替你代班几天。”
“结果你小子倒好，一去不回了，电话也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然后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怪人上门来问你的下落，结果我也不知道，那帮人见在我这里套不出什么消息，也就算了。”
沈潭大夫已经忍不住皱紧眉头：“这么多年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到底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黄老的神色有些黯淡了下去，随即才摇头道：“往事如烟，不提也罢，总之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老沈。”
沈大夫倒是看得开：“辛苦确实辛苦，不过我过的也算不错，毕竟凭空得了这么大一座医馆，自己当了老板，几十年过去了，我如今在云林县这边也算是有点名头，外面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基本上都听过我的大名。”
随后，沈大夫接着说道：“对了，光顾着谈我的事了，你们这趟过来不见得是单纯找我叙旧吧？”
黄老点了点头：“我倒是来找你叙旧的没错，但他们是另有目标。”
张洋顺势接话：“沈大夫，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张洋随后尽可能简短的把自己在荆峰市碰到的情况和难题说明了一下，最后才总结道：
“所以，现在我们是想来云林县这边看看，能不能给荆峰市旧工业区那边临时接一条水电过去，放心，我不白要，绝对会按照定价付钱，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可以把水电费交到这边来。价格都好商量。”
沈大夫紧皱眉头：“还有这种事？我前些日子听说秦宇倒了，还以为荆峰市也会变天呢，结果这环境竟然比以前更恶劣了？”
随后，沈大夫一边沉思着一边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实话，这事你们找我没用，毕竟我也就是一个开医馆的，这事怎么着都轮不到我来做主。”
张洋仍旧没有放弃：“那沈大夫，你知道云林县谁能做主这事的，给我们引荐一下，我到时候绝对会有重谢！”
沈大夫摆了摆手：“重谢就不用了，我和老黄这么久的交情，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呀。”
张洋皱紧眉头：“不是时候？这个怎么说？”
沈大夫叹了口气：“简单来说，云林县确实是有管事的，只不过这管事的现在碰到了一点问题，自己内部都乱成一团，自顾不暇呢，估计是没时间处理你们的事。”
第四百一十章 分裂的家族
随后，在沈大夫的讲述下，众人才算是初步了解了云林县的情况。
简单而言，云林县这里最大的地头是个做农产品生意的家族，姓程，可以简单把程家理解为云林县的秦氏集团，当然，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规模，程家和秦家毕竟都没得比，只不过在云林县依旧有着深厚的影响力。
换言之，只要能走通程家这一层关系，旧工业区那边的水电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问题也正出在这里程家的老当家上个月刚刚去世，而且因为去世前没有留下明确的遗嘱，导致程家的几房子孙目前都在为了家产而争执不休，斗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到现在也没分出个结果来。
听到这里，孔候有些困惑：“就算是几个子女内斗的话，家里也总该有个管事的吧？而且这种东西一般都是长幼有序，老大继承最大份额，其他的平分不就行了，至于这么乱吗？”
沈大夫叹了口气：“问题就出在这里，程老当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结果长子夫妻俩早年间死于车祸，只留下一个独生女，那独生女身体又差，是被程老当家当宝贝捧在掌心里才能长这么大。”
“结果现在老人家过世了，虽然属意是让那小姑娘继承，但她叔叔和姑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干脆就在程家掀起了内斗，斗来斗去，就成了现在这一地鸡毛的样子。”
“换句话说，你们要和程家谈的话，也得等程家决出一个话事人来，可按照现在的路数去走的话，程家这场闹剧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呢。”
孔候直拍大腿：“咋什么倒霉事都让咱们给碰上了？那现在该咋办？”
张洋抱着手沉思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试试看，要我说的话，比起干等下去，不如我们主动介入……”
就在这时，医馆外骤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大夫有些烦躁的起身：“都说了这几天医馆关门了！到底是谁啊？”
“沈神医！是我们家小姐！她又昏过去了，请你赶紧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沈大夫立即脸色一变化：“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得失陪一下了！”
“出啥事了？”
沈大夫解释道：“还记得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个从小身体就不好的程小姐吗？因为她经常犯病，我这些年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往程家跑一趟，已经成常态了。”
张洋立即跟着起身：“那正好，我也一起过去！”
时间仓促，沈大夫也点头同意，而黄老、嫂子以及孙晴则留在医馆这里等着。
程家居住的是一座非常古典的大宅子，就位于云林县边缘的河畔地带，氛围僻静，风景优美，只不过那过于古朴的色彩让这里显得多出了几分黯淡。
而宅邸之外，也早就有佣人在专门等着陈大夫，双方都是轻车熟路，直接便带人往里面走。
“阿洋，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走在程家宅邸的回廊之上，孔候忍不住小声问道，“这家族内斗咱们贸然介入进去的话，怕是要惹上麻烦呀。”
张洋也小声回应：“现在不是担心麻烦的时候，程家的骚乱一天没有平息的话，旧工业区那边的窘境也就一天得不到解决，必须让程家尽快选出一个话事人来，咱们才能解决问题。”
孔候吃了一惊：“你是说，咱们挑一个人选，帮他上位？”
张洋点了点头：“对，这样一来不但能迅速结束程家的骚乱，还能让程家新上位的话事人欠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谈水电供应的话，咱们的立场也能更加有利。”
孔候吞咽着口水，说实话，张洋的计划确实可行，就是太大胆了一些：“可是咱们对程家这帮人都不熟悉呀，万一选错人了，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对此，张洋回答道：“所以我才会故意跟过来，为的就是观察和打探程家的情况。”
前面的回廊已经快到尽头，就在这时，张洋等人直听到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这时候犯病！也就是老爷子把她宠坏了！凡事都喜欢拿装病这一套来糊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