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林有成还不会知道,林兆满真正让他这位做父亲的佩服,还要在以后。
江秀莲准备好晚饭,就等着孩子放学回来吃饭。
晚饭过后,现在的萝卜头也不需要再去学校上晚自习,也没有补习班,做完家庭作业自然也就开始玩了,尤其是林兆庆这位立志要当科学家的,玩得最起兴,带着林兆美和林兆满,还有林兆欢和林兆乐,以及赵文杰玩跳格子。
林有成坐在书桌前,望着正在院子里面玩得萝卜头,一片欢乐,目光又移到了林兆庆书包上的那一条红领巾依旧鲜红无比,像是沾染了红色的鲜血一般,不禁想到了他后面要写的那个故事。
同样的年龄,却是面临着不一样的人生,完全不同的生活
谁又能知道,像林兆庆那样年龄的孩子,随着长城线三号公路隧洞发生一次震撼群山的爆炸,十二个无名孩子的身躯筑入了古长城的砖石,当然也粉碎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是《人间奇事》里面的第三个伏笔,也是《我的团长我的团》之后的故事。
一支由八lu军的子弟、伤员组成的特殊队伍,以生命为代价粉碎日寇阴谋的故事。
那也是第三个战场。
林有成想到那个故事,想到那个战场,心里不禁都有一种扎心的痛楚,究竟是民族到了怎样的存亡之际,会有像松山战役里面那七千名娃娃兵上战场,毕竟那些孩子可是国家的未来。
可是抗ri战争中的孩子,不是平常的孩子,毕竟在那样一个年代又有多少不是和战争的事呢。
仗达到这个份上,全民抗战,是真正的全民,包括孩子。
因为不战斗,这个国家就没有未来了!
林有成收回心里的那些想法,伏案低头开始写稿子,战争中没有奇迹,没有超级英雄,没有救世主。有很多让人渴望发生奇迹的事情,也没有那种神乎其技的抗ri手段,甚至有些稚嫩。
残酷的时代和环境,把花儿一样的少男少女们的生命无情碾压成齑粉,踩中地雷,在一声巨响中,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八陆小少年,只剩下在荒野中漫天纷飞的一大片纸屑。
没有留下名字,默默死去。
即便只是孩子,也得去面对这个血肉横飞的世界,保家卫国。
“……1942年,长城边,秋天。子弹的呼啸在旷野中回响,一个八路军战士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回头还击。他冲到了一个临时营地,那里是伤员和一些孩子。
“命令,给九连的,这里有九连的吗?”
一个腿上负伤的战士吃力的站了起来:“我就是九连的,把命令给我吧。”
医生迟疑的望着他。战士低下头把命令藏在怀里:“九连就剩下我一个了。”
子弹依旧呼啸着,无名的花瓣在风中飘散。排成散兵线的日本兵,用刺刀杀死了所有见到的八路军伤兵,不收俘虏,也没人投降。
被包围的伤兵们全力突围,同行的是十二个孩子,十六岁的老兵是最大的。”
……
林有成伏案爬着格子纸,写着这篇小说,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写一个怎样的故事。
子午线又称经线,子为北,午为南,是划分东西的分割线,战争被通常认为是成年人才能参与,未成年人属于应当被保护的对象,但在纷飞战火中,为了保护着自己的家乡,奋力完成不知道是什么的任务,一如松山战役的那些娃娃兵,有孩子也在战斗着。
稿纸最上面的那一行字,清楚地写着这第三个战场的名字
《战争子午线》!
第161章 【战争子午线】(求订阅)
“成队的鬼子来了!
大家想躲,老兵静静的拉开了抢拴,上上刺刀:“不必了,太迟了。”
出去采花的铃铛,拼了命引开鬼子。她吊在悬崖上躲开了鬼子的搜索,却再也爬不上去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直了,她哭喊着:“妈妈,妈妈”
然后,坚持不住,坠入了山崖。
因为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打那以后,大家就叫她花儿。”
……
林有成放下笔,他不是写不下去了,他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样虚构的小说,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还要更为残酷。
不知为何,这一刻,林有成很想带自己几个萝卜头去京城的长城上走一走。
虽然说他已经在京城买了四合院,但是他还没有带萝卜头们去京城,也没有带萝卜头去看一下那长城。
现在看着面前的稿子内容,林有成仿佛听见了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对妈妈的哭喊,眼前仿佛看见了昏黄光线下的塞外长城,攀爬的少年土八陆。
长城、大地、崇山峻岭和河谷,似乎中华民族就像这些一样,即便面对时代的洪流和变迁,终归仍然能存在和延续。
林有成很清楚,为什么这些仍然能存在和延续。
其实在这篇《战争子午线》里面写得很清楚,又或者说是不仅仅是《战争子午线》,还有前面的《风声》和《我的团长我的团》都已经写明了这些为什么能够存在和延续。
林有成知道自己现在写得这篇《战争子午线》,原本电影是冯晓宁导演执导拍摄的一部相当经典的战争题材电影,讲述了长城上十三名从北平奔赴根据地的学生与护送他们的四十七名八路军被围,青年们在一场石块对机枪的无望的搏斗中倒下,只有一个护士生还。芦苇中隐藏着一支被冲散的担架队,能走的只有一位老军医和一位刚从文工团来的女孩。乱枪中,垂死的通讯员掏出一份命令:令九连沿长城西进。
九连最后一名幸存者,排长已经负伤,却要执行那个残缺不全的命令。
晨雾中,出现在“文工团”面前的是一排孩子,这些躲避在老乡家的机关人员的孩子和小战士来寻找部队。孩子们义不容辞地抬着他西进。刚刚逃生的女护士也走进了这个队伍。孩子中,参加过反扫荡的大孩子担当起指挥的责任。他们身上压着沉重的担架,睁着饥饿的眼睛,向着妈妈的方向爬着,爬着。
为了大家的生存,“小号”去挖自己埋的地雷,他那上学读书的理想随着一声爆炸而消失,在死亡的威胁中,“文工团”思念着妈妈,但当看到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才能换得大家的生命时,她毫不犹豫地投出了唯一的手榴弹,在这世界下留下一声对妈妈的呼唤。
“小草”的眼睛被鬼子的毒气弹熏瞎,她在极度饥饿中把最后半个窝头留给了伤员,自己在幻梦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护士¨睹着这些未成年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而双腿负重伤的排长仍坚持让孩子们抬着沿长城向西。排长也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步。
“沿长城向西”的命令从一个幸存者手中传到另一个幸存者手中,最后接过它的是一只未成年的小手,命令依然在执行。三个孩子接过了这个不是给他们的命令,抬起最后一名伤员向西走去。
虽然说林有成也要对电影里面一些情节进行改编,避免一些有争议的情节,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战争子午线》中没有为求生而苟且的孩子,在敌人的追击下他们自始至终没有考虑过投降或乞求敌人而偷生,他们是孩子不能苛求他们每一个都像老同志那样坚决的投入战斗与敌人决死一战,他们是孩子,没有接受过战斗的训练、也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斗、根本不具备战斗的技能。
但是那些孩子仍然有意无意的自视自己为一名军人、中华民族的一分子,坚决的去执行那个虚无缥缈的“西进”命令,寻找部队。部队不仅仅是他们生的希望,更是他们自认生命中的归宿。
就在林有成正想着那个故事,那些孩子的故事的时候,林兆满拿着一把玩具木枪,跑到林有成跟前,望着林有成问道:“爸爸,我以后长大了能当解放军吗?”
林有成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林兆满说自己要当解放军,不禁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解放军特别厉害。”
林有成听见林兆满这带着稚气的话,笑了笑,并没有认为林兆满真的长大后会去当兵,毕竟连林兆庆都说自己以后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只是说道:“如果你真的有这个理想,爸爸会支持你的,但是你要知道当兵可是充满困难和挑战的。”
林兆满一脸笑容,坚定地说道:“我不怕。”
“爸爸,我真的不怕!”
“爸爸相信你!”
看着林兆满脸上坚定的笑容,林有成点了点头。
林兆满和林有成说完自己的志向,拿着自己的玩具木枪又跑到院子里面去和林兆美玩过家家了。
林有成看着林兆满跑过去的背影,虽然他并不确定明天一觉醒来,林兆满是否还会记得自己说过要成为解放军,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的那几个萝卜头里面真的有人长大了要去当兵,他可能也不会拦着。
林有成没有再多想林兆满的童言稚语,继续开始写稿子,认真地写着这个无人知晓,甚至连几位主角名字都不知道的故事。
……
“也许该给他们立个碑。
可他们没有留下姓名,一个也没有。我只能刻上1=12。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伤员,是用12个孩子的生命换来的。
名字,没有意义。谁也记不住。也没有必要记住。可,那个任务是什么呢?
不在于是什么任务,重要的是,他们去完成了。只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可长城留下来了。”
第162章 【残酷而真实】(求订阅)
德城,春风巷。
十二月难得的阳光正放肆地晒着院子,没有上学的萝卜头林兆欢和林兆乐,还有赵文杰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
倒不是林有成带着几个萝卜头玩,而是在第一师范上学的赵根生正和萝卜头们。
赵根生一边带着萝卜头,一边和放下笔,出来院子里面转的林有成聊天。
就在林有成和赵根生聊天的时候,正在跑的林兆乐摔倒在地上,赵根生一看是林兆乐刚准备去抱林兆乐起来,就被林有成一把拉住了,而且还直接拉着赵根生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林兆乐刚摔倒在地上,嘴一瘪,似乎很痛要哭的样子,可是眼睛望向林有成,林有成压根就没有看他。
这就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是不是应该哭。
林有成并没有觉得林兆乐摔一跤会怎么样,他其实知道赵根生是因为之前赵文杰站不稳的病情,对于孩子摔倒会很上心,尤其是现在摔倒的还是更小的林兆乐,这也就让他想要第一时间去抱起来。
林兆乐似乎也没有找到可以哭诉的对象,瘪着嘴,又从地上自己爬了起来。
赵根生有些明白林有成为什么刚才要拉住他,不让他去抱摔倒在地的林兆乐,笑了笑,说道:“还是姑父你心里清楚。”
林有成回头瞅了一眼没有什么事,又爬起来跟着林兆欢玩得林兆乐,摇头笑了笑,说道:“摔一跤不用太紧张,文杰也一样。”
赵根生点了点头。
林有成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拆开看手里拿着的一封信,虽然是读者来信,但是这位读者也不是一般的读者。
“姑父,这是谁给你写的信啊?”
赵根生也知道林有成一直都有收到读者来信,但是他却知道林有成对于那些读者来信看得很慢,像手上这封信还是特意第一时间翻看,这自然就让赵根生也有几分好奇,不是杂志社的约稿,那么又是谁的信。
“一位诗人朋友写的信。”
林有成看完手中这封查海寄过来的信,之前在京城和查海有过来往之后,查海也有给林有成写信,保持书信来往,不像是读者,倒像是笔友,信里面聊的也不仅仅是文学,还有后面查海的打算,查海打算明年去远游。
赵根生听见林有成说得诗人朋友,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是哪位诗人啊?”
“现在诗歌在我们学校里面可是非常受欢迎。”
听见赵根生的话,林有成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在这个诗歌的年代,诗歌当然是非常受欢迎,可是他也更加清楚地知道现在如此受欢迎的诗歌,也许将走向消亡,一如
林有成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收好查海寄过来的这封信,想着后面也要回一封信。
赵根生说起诗歌在学校里面很受欢迎,又说道:“姑父,你写的小说在我们学校里面也是非常受欢迎的,现在他们都在讨论你的那部《人间奇事》里面究竟埋了多少个伏笔?”
听见赵根生的话,林有成不禁笑了。
其实这个问题不仅赵根生问了,座谈会上的那些作者同样也都有问过。
因为《人间奇事》里面的第二个关于《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伏笔揭开,这一方面让无数文学爱好者震惊于林有成的创作,另一方面则是非常想要知道《人间奇事》里面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伏笔。
其实读者们更想知道的,就是在《风声》和《我的团长我的团》之后,林有成下一部发表的小说会不会依旧在那一部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人间奇事》里面找到蛛丝马迹。
这一点,其实赵根生也很想知道。
“姑父,你现在在写的这一篇小说依旧会和《人间奇事》里面的林奇有交集吗?”
林有成听见赵根生直接问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当然非常清楚地知道林奇自然遇见过《战争子午线》里面的人,就是那位活到最后的护士。
虽然那也只是林奇人生路上如和顾晓梦一般的一次萍水相逢的擦肩而过。
不过,林有成也有在想,《战争子午线》里面每一个角色都没有真正的名字,包括护士,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现那位活下来的护士,也曾在《人间奇事》里面和林有成相遇。
“姑父?”
赵根生看见林有成像是在想什么,不禁又问了一句。
林有成回过神来,望向赵根生,说道:“如果真的有伏笔,又怎么能直接揭开?”
赵根生一听林有成这话,瞬间就意识到了很有可能《人间奇事》里面还藏着不为人知的伏笔,这真的就让他相当惊讶,虽然他也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人间奇事》里面如果还有别的伏笔,那真的就太厉害了。
虽然说赵根生以前对文学作品了解不多,但是因为林有成的关系,他在重新入学之后也一直都有在接触文学作品,这里面自然也就有林有成写得小说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