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等齐鸣回来,好好敲一顿竹杠后,他开始吩咐。
“近一点,对,朝左,左上角那个手印,放大。对,对,对,拍个照。好,再拉远点。太远了,近点。”
齐鸣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在借机报复,但为了知道这画的底细,也只能乖乖照做。
其实,他这还真冤枉了林轩。
就在他调整着镜头位置的同时,林轩这头也没停。他这会儿早就回到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边。
28寸的显示屏上,这会儿打开的是一幅跟齐鸣展示的一样的画,林轩吩咐齐鸣的同时,也在不断切换图片,放大缩小,细心比对。
大概过去了5分钟,就在齐鸣在内的三人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林轩让他们收起了画。
“你这幅,像极了波洛克的《薰衣草之雾,一号》,但比那幅小很多,原画是幅3米乘2米22的巨幅画作。你手上这幅,更像是从薰衣草之雾上切下来的一小块。”
“《薰衣草之雾》?名画吗?这哪儿像薰衣草了?还有就靠视频,你能确定?”
齐鸣的问题连珠炮一样丢过去,这还没完,最后又加了句:“对了,这波洛克又是谁?”
一连串问题问出,林轩都不知道回答哪个,所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面上不高兴,心里还是暗爽的,总算遇到一个他懂,齐鸣却不懂的东西了。
稍作思考后,他才回答道:“波洛克是美国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的先驱人物,你只要记住,这人在西方艺术界很有名,而且他的画很值钱就是了。
就拿他的代表作《薰衣草之雾,一号》来说,我记得这画2006年的时候,就拍出了一亿四千万美元。这可是20年前,放到今天,这画的真迹,我估摸2亿美元也就是个起拍价。
其次,我看个视频就敢确认,是因为这个画家有点特别。你也知道的,西方很多抽象主义画家,行为都带着点神经质。
波洛克的画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开创的<滴画风格>。”
透过摄像头,林轩明显看到了齐鸣还有童欣晴和阿姨慕脸上的疑惑,显然是不理解什么是滴画。
他只能比划着解释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类似的国外视频,就是把画布铺在地上,再把一个打了孔的桶,用绳子悬挂在画布之上,最后往桶里注入各种颜料,推动桶身。
让这桶,自由旋转,同时里头的颜料也从孔洞滴落,撒在画布上。这种就是<滴画>。”
“这样的也能叫画?”
阿姨慕的反问,算是问出了房间里几人的心声。
林轩耸耸肩:“人家把香蕉贴墙上,都能卖10多万美元。跟这个比,<滴画>算是良心很多了。波洛克的就是这种滴画方式的创始人,他觉得能用这种方式形成的视觉效果,能让人看到能量和风的轨迹。”
这话让两女想起齐鸣在店里那套<虚无>和<秩序>的说法,虽然台词不同,但一样的扯淡,让她们忍不住憋着笑。
林轩没看到她俩表情,继续解释道:“虽然这种风格很扯,但也有一个好处。”
“防伪。”齐鸣插嘴道。
“对。”
林轩虽然不满这小子插嘴抢自己台词,却还是点头认同。
“没有谁能完美复刻颜料洒落的轨迹,再加上波洛克的作品,都像是这种杂乱且无序,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就连他自己也不可能再画出一幅同样的画。
所以,即便他的画作每一幅都是天价,也没人会想着去仿作。但是~”
林轩话语一顿,同时加重了语气,一脸严肃:“但是,你手上这幅,跟那幅《薰衣草之雾,一号》的部分,一模一样。连细节都一样。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已经掌握了,复制波洛克画作的办法。另外一种,那就是你这画就是从原作上切割下的一部分。”
推测出这两种情况,林轩自己脑海都被震惊填满。因为,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西方艺术界的巨震。
波洛克可以说是一个画派的先驱,有人掌握了复制他作品的能力,不亚于到手了一台印钞机,到时候西方的那些同行们,估计有不少会把自己底裤给赔上。
而后者,影响虽然比前者小些,却也绝对是个大新闻。
因为,林轩记得,《薰衣草之雾,一号》应该是被保存在美国的华盛顿国立美术馆。如果他猜测的第二种情况成立,那就是原作已经被盗,而且被肢解成几幅。
一幅市场价至少2亿多美元的画被盗,如果是真的,那绝对是史上最大艺术品盗窃案,能够登上任何一个国家头版头条的大新闻。
不管是哪种情况,林轩都有种见证历史的兴奋感。兴奋过后,他就是嫉妒,他只是见证者,而齐鸣可是参与者。
怎么好事全给这家伙碰上了,不行,回来光宰一刀怕是不够。
房间里的三人都不是傻子,林轩能想到的,几人都能想到。
阿姨慕和童欣晴都没想到,这么块比小孩子涂鸦都要荒诞的东西来头那么大。震惊之余,都忍不住怀疑,齐鸣当时说的那一通,难道是真的?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
齐鸣思考后,心里有了决定,对林轩说嘱咐道:“你替我调查下,华盛顿国立美术馆那幅画的情况。
另外,这事儿也先别往外说。”
林轩哼了一声:“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
说完,他就挂断了视频。
齐鸣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身边的阿姨慕和童欣晴想来不用他提醒,也不会往外传,至于小龙和张奥,两人的圈子摆在那,别说还不知道这画的珍贵,就算知道,也没谁会在意他说的。
思索间,齐鸣坐上沙发,小紫乖巧的趴在他腿上。
齐鸣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替小家伙顺着毛,另一只手上则抬到眼前,指尖夹着的正是那家画廊地址。
玉片的事情还没着落,没想到眼下又多了一桩事情,不管如何,他都决定,明天要抽空去这画廊看一看。
第618章 画廊
大概是体内有青紫二气的帮助。
齐鸣的生物钟调整的很快,所谓时差,对他几乎没有影响。第二天早上7点多,他就像是在国内时一样,就准时醒来。
在自己房间洗漱好后,他去隔壁看了看,见到阿依慕和童欣晴都还在熟睡后,他就没再打扰。
两女没有外挂傍身,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时差,自然是没那么容易调整过来。
蹑手蹑脚的关好门,齐鸣走回客厅,关门之前,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倏的一下从门缝蹿出,落地后亲昵的蹭着他脚踝。
这道影子,就是昨晚被童欣晴抱去隔壁,负责陪睡的小紫。
俯下身,轻轻揉搓了下猫猫头,为了不打搅隔壁两人,他小声问道:“是不是饿了?”
“嗷呜!”
小紫伸长脖子顶了顶齐鸣手心,才轻叫一声,点了点猫猫头。
“那去洗漱,然后带你吃好吃的。”
“呜。”
得了齐鸣承诺,它的一对猫眼眯成一条缝,小家伙飞快的跑到齐鸣房门边,后腿用力,灵巧的高高跳起前爪抱住把手,借着自己体重,压下把手,打开门,随后直奔卫生间。
齐鸣趁着这个空档,联系了小龙和张奥。
果然,两人也都已经起床。
带着已经洗漱好的小紫,齐鸣直接去了两人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他俩,还有一男一女。
见到齐鸣进来,四人立刻起身。
齐鸣摆了摆手,笑道:“别客气,坐着就行。”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餐桌边。桌上是他刚刚让小龙他们找酒店订的早餐。将一份培根卷切下小块,送到小紫嘴边。
齐鸣看向了今天新来的男生,问道:“你就是何琴说的同学吧。”
男生一米8左右的个头,高高瘦瘦,戴着个黑框眼镜,面相上看有点内向。被齐鸣点名后,他有点拘谨的站起,微微躬身后自我介绍道:
“是的,我叫吴越,请多多指教。”
“坐,指教谈不上。是我们今天要麻烦你才对。”
昨天何琴回去前,齐鸣就让她再找一个法语好对当地又熟悉的人做翻译。他们一行5人,难免有分开行动的时候,就她一个翻译,总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打完招呼,齐鸣看向小龙,吩咐道:“张奥跟何琴就等在酒店,她们醒了想去什么地方,你们就陪着。
小龙,你还有这位吴同学过会儿就陪我去个地方。”
吩咐完,齐鸣又看向张奥:“那边有消息了吗?”
张奥自然知道,这是说的侦探社那边,无奈摇头:“昨晚已经催了,国外对个人信息的管理还是挺严格的,他们说还要点时间。”
“嗯。”
齐鸣稍稍沉吟,继续道:“晚上要还没消息,继续催。另外跟他们说一下,我追加2万欧的奖金,但是3天内如果还没消息,那就换人。”
“好。”
张奥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一旁的吴越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老同学,2万欧元换算成华夏币差不多15万,张口就把这么大笔钱当奖金,齐鸣的大方还是震惊到他了。
何琴的表现就正常的多。毕竟昨天她可是见识过齐鸣几十万美元说花就花的,2万欧,洒洒水而已。
吃过早饭,几人当即按照齐鸣说的兵分两路。
齐鸣一行3人,出了酒店打了辆车,直奔那家画廊。
画廊,跟博物馆类似,都是专门展示艺术品的地方。但画廊的创建成本,维护成本,经营成本更低,场地要求,展品的要求也更少,而且下沉社区,观众群体也更丰富。
国内的画廊,因为一些现实原因,已经成了小资情调和装13人士的打卡圣地,完全就是小众产业。而在国外,画廊就是普通人接触艺术品,最快捷,也是最普通的一种方式。
因为离的不远,出租车很快就把齐鸣几人带到了目的地。
幸运的是,从挂着的招牌上看,这家画廊还在,并没关门。
不但没有关门,这会儿门口还挺热闹,差不多20多号人在那排着队,等待入场。
这些人一个个也是金发白皮肤,似乎还都认识,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用的语言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
“齐先生,这是一个德国的旅行团,最前头的是导游。”
一旁的吴越解释了句,指着入口道:“他们在清点人数,咱们可以直接过去,不用等。”
要不是他提醒,齐鸣还真打算跟在后头,这会儿自然是绕开了他们一边朝入口走,一边好奇问道。
“你还懂德语?”
“会。”
吴越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是学工业设计的。最先是在德国留学,念研究生,因为那边不用交学费。但后来发现毕不了业,这才转来法国。”
“呵呵,难怪网上有段子说<我在德国留学的那3年,是我人生5年里,最有意义的7年。>原本就当个段子听听,看来是真的啊。连你这种学霸都要转学。”
“其实也还好,难毕业其实是教育体制不同。
德国以前是没有研究生的。原本他们的大学要上6年,只要上了大学,所有人都是本硕连读。后来为了跟欧洲其他国家接轨,才把这6年制拆分成本科,硕士两个阶段。
形式上是拆了,但实际上,德国的研究生还是授课型,课程任务量重,会学很多跟研究专业不香港的课程。毕业的时候,也不只看导师,还要参考这些课程成绩,所以毕业困难了些。”
说起自己懂得,这吴越的话多了些。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画廊门口。
门外侧,有一个身穿西装的工作人员,在卖票。20欧元一张门票,买了票的人,除了一张纸质门票,还能得到一个鸢尾花造型的钥匙扣。
齐鸣让吴越过去买了3张票后,检票入场。
这家画廊是用仓库改造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