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二虎山,听大队田会计说,解放前就有一伙土匪在山里盘踞,后来都被解放军给清剿了。
要不是孙建平在侧,这匹生性暴烈的儿马子就要咬他了!
真霸气!
连老程这个经年的老马倌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曹叔、程叔,那我先出去了!”
“这大儿马子真带劲,要是搁早些年,那是蒙古王爷才有资格骑的……”老曹又拍拍马脖子,惹得乌龙马作势要咬他,“你张叔净扯犊子,还骑马出去训练,咱们这一棚马都是宝贝,累坏了咋办?他倒是威风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这两座山脚下,孙建平勒住乌龙马,仰头往上看,他本以为大兴安岭是由一系列地势平缓的低矮丘陵组成的缓坡山,可是眼前这两座石头山却大大颠覆了他对大兴安岭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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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小王八犊子,就败家的能耐,我看你这个民兵排长能练出个花来!”老曹阻挡不住,眼瞅着老张把青骢马牵走,气得一跺脚。
半山腰里地十米左右有一个缓坡石台,上边还长着几棵松树,再往上仍是一片陡峭山崖。
大虎山下遍布碎石,两峰插云而上,山势极其陡峭,倾斜度达到了65度,直直通向半山腰。
“听话,别跑了!”孙建平跳下马,抱着的大脑袋,拍了两下,目光飘向远处那两座高耸的山峰。
“这大概就是当年的土匪窝了……”孙建平一提缰绳,绕着两座山脚下转了一圈,这一转不要紧,原来二虎山的规模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足足绕出四里多地,他才回到原点,低头一看,有心攀爬上去见识见识当年土匪们的生活,但是山坡太过陡峭,上边还有不少积雪尚未融化,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走,回去吧!”
孙建平笑着拍了一下,掏出一把黑豆,托在手心,乌龙马急忙一口咬下去,黑豆被嚼得嘎嘣直响,这货一边吃,一遍顺着孙建平的目光往远看,当看到远处插云直立的两座山时,顿时兴奋起来,嘶嘶叫着,身子拱了拱孙建平,示意他坐上来,马儿带你去!
此言正合他意,孙建平也早就憋得难受,想要骑马出去遛遛弯了。
他牵出乌龙马,上了全套漂亮的马具,乌龙马被关在马厩里一个来月,把这家伙憋得浑身刺挠,见孙建平从土坯房里拿出钉着闪亮铜钉的马具,高兴得嘶嘶直叫,前蹄扬起,马尾甩飞,活脱脱一匹亢奋的天马龙驹!
就在山脚的乱石堆里,忽然飘过来一张没有烧完黄表纸,这是东北农民上坟祭祖时常烧的一种纸钱,颜色还很新,一看就是不久前烧剩下的。
乌龙马歇过了气,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转了两下,大嘴巴悄悄往孙建平口袋里钻。
“诶诶诶,干啥这是,让孩子当民兵我拦不住,咋还当骑兵……咱们队的这些牲口刚喂出点膘,可不能这么祸祸……”
孙建平左脚虚蹬马镫,双手抓住马鞍桥,纵身一跃,来了个漂亮的飞身上马,看得老曹连连颔首,不错不错,建平这孩子脑瓜灵醒,他总共才骑过几次马,上马的手法已经不逊于那些老骑手了!
这匹烈性儿马子已经快要被憋疯了!
乌龙马出了一身透汗,这货站在原野里,任由寒风吹拂油亮的鬃毛,深深吸了一口田野里的清新空气,微微眯起眼,看着前方的小村落,又有些不安的踏动马蹄,想要再跑一圈过过瘾。
“好,咱们今天就来个野外探险!”孙建平摸摸腰间,程叔给他打的那把锋利匕首还带在身边,他翻身上马,一夹马镫,“走!”
乌龙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掠过原野,踏起一路烟尘。
“嗯知道了!”
他循着黄表纸往前边一看,微微皱起眉头,乱石堆中不知被谁清理出一片空地,中间还有一圈黑色的纸灰,显然是前几天过年时有人来山下烧纸留下的痕迹。
这就怪了,田会计不是说二虎山的胡子都被灭了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前来祭拜?
他挠挠头,双腿一夹马镫,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翻身下马,将这摊灰黑色的纸灰踢散,再搬来几块石头压在上面,免得被人发现。
第111章 万一能成呢?(求订阅)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拍拍手,踩住马镫,抓住马鞍桥上了马。
乌龙马一脸懵的看着主人做这一切,直到主人在脑门上拍了一下,“走,回家!”
乌龙马嘶嘶叫了一声,扬起四蹄,跃马狂奔!
茫茫原野上,一道黑色利箭飞速穿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直奔远处冒着炊烟的小小村落!
溜了一圈后,乌龙马出了一身透汗,心满意足的低头喝水吃草料,孙建平拿着毛刷,耐心细致给清理毛发。
枣红马看了嫉妒,哕哕的叫,召唤孙建平也来给自己“服务”一下。
“走,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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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好!”
“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家就开了这个价,娶不娶是咱们的事!”
孙建平牵着青骢马,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村里小路上,张子义一脸忧愁,“我是没辙了,建平你给我出个招吧!”
一句话把张齐氏训斥得没话了,低头在那抹眼泪,张子义扭头看看媳妇,气呼呼扯过帽子,“建平走,陪叔出去遛遛!”
有黑豆呢!
“我刚到,看你劈木头呢!”孙建平笑着拍拍张富才的肩膀,“你爸在家没?”
“老三说得一百多呢!”张子义心思烦乱的卷着烟卷,张齐氏扯下头巾挂在架子上,“咋要那么多呢,东头二小子家闺女出嫁,才要了二十块钱彩礼。”
“十里八村都知道你张叔是能张罗事的人,这帮犊子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嚼我的舌根子呢,说我家财万贯,地窖里金子成箱,天天吃香喝辣……这刘四两口子也是看人下菜碟,搁两旁事人家他敢要这么多?操他妈的!”
老张把抽了半根的烟狠狠摔在地上,孙建平想了想,附在他耳边嘀咕两句,张子义把虎眼一瞪,“能行么?这样人家能同意?”
孙建平随手带上门,迈开大步子,直奔老张家里。
“建平回来了,这马现在咋样?”老程头拎着烧红的铁块从屋子里走出来,笑问道。
孙建平推开门走进去,张齐氏不在家,屋子里只有张子义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人,俩人盘腿对坐,俱都面露愁容,看样子是被啥事给难住了。
“闺女是好闺女,就是老四这人脑子转不过来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你可得上心,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还行,这一路都勒着缰绳,没敢让撒欢跑。”
“他搁屋呢!”
约莫过了五分钟,俩人一前一后从屋子里走出来,刘三和孙建平还有老张挥手告别,甩开两条大长腿,出了小院,沿着砂石路直奔前屯。
乌龙马左右一拨楞脑袋,甩开老头的手,把脑袋扎进马槽里,大快朵颐。
“建平哥你啥时候来的?”张富才抬起头,这才看到孙建平,一脸惊喜。
“建平来了,快坐!”张子义急忙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指着坐在对面的中年汉子,“前屯你刘叔,和我一样,也是排行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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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孙建平急忙跟上。
孙建平很有礼貌的伸过手去,刘三急忙伸手,连声说着客气话。
见两人有事要谈,孙建平很知趣的来到院外,牵过拴在后院的青骢马,仔细检查一番,这才帮张富才劈木头。
“一百块钱我这还有,要不我先借给你,咱们把这个坎度过去?”孙建平伸手去掏口袋,被张子义一把按住,“傻孩子,叔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想想,这是噶亲家,不是一锤子买卖,结婚要一百彩礼咱们给了,以后隔三差五来要点你能天天给吗?”
“咋办呢这……”
“老曹刚才还在这转悠呢,这会儿八成回家去了,建平明天可甭忘了给马喂草料,咱们爷们好不容易把马喂上膘,要是……”
“有你这话那我放心了,老张这个王八羔子,把青骢马骑走现在还没回来,我去他家看看……”
“甭劳动您这老胳膊老腿了,我去吧!”
“咋了张叔,是不是缺钱用?”孙建平放下斧头走过来,问道。
“爸你出去……”张富才刚要打招呼,看老爹脸色不好马上闭嘴,可惜晚了,张子义一巴掌拍在他后脖颈上,“劈你的木头!”
“这就对了,这马和人一样,治病就得慢慢养,一冬都没敢让干重活,等开春天热了,啃上青草,再遛几服药下去,病就好得差不离了。“老程头走上前,捏捏马耳朵,乌龙马虽不如像对待老曹那样张嘴咬他,却也显得老大不乐意,梗着脖子不配合,一个劲拿眼睛瞟小老头。
“问了好几家了,都没有。”张齐氏叹了口气,一双秀气的杏仁眼盯着大儿子,眉头的皱纹又多了一条。
“我们家那小犊子……傻头傻脑的,能行?”
“他们老两口同不同意又能咋样,只要人家闺女同意,他们还能硬别着不让结?你让老大勤快着点,嘴甜点,隔三差五约姑娘去公社逛逛,买点东西吃个饭,只要闺女乐意,他刘四两口子就干瞪眼,再敢要钱,到时候咱们就……”
马槽子下边……
坐在炕上,张子义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徐金山的老婆徐大娘牵线搭桥,给张富才介绍前屯刘老四家的大闺女,本来说好正月初八双方父母见个面,行的话就把婚事定了,可又听前屯的人说刘四两口子最贪财,想多要些彩礼,张子义心里没底,就把刘四的一个本家兄弟请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哈哈,你还有脾气了,等过几天让你配马,我看你还跟不跟我甩脸子?”老程头笑着提提马笼头,又俯下身听了听马的呼吸声,“没啥大事。”
孙建平把那副漂亮的马鞍卸下来,搬进土坯房里,“曹叔呢?”
张齐氏披着一块花头巾,光着手,匆匆走回来,和刘三撞了个面,老张急忙迎上去,“借着没?”
张富才可怜巴巴的揉揉脖子,冲远去的老爹瞟了一眼。
“程叔,程叔!”孙建平笑着把手搭在老头的肩膀上,推他进屋,“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天当马倌了,你就安安心心去看你丈母娘,这边有我看顾着呢!”
“行不行试试看嘛,万一成了呢!”
“那我回去跟他说一声!”张子义顿时来劲了,急忙转身往家走,孙建平追上去,“张叔你上午说的民兵那事……”
第112章 我把我的饭给狗吃!(求订阅)
“公社说咱们大队马多,要组建个骑兵排,我寻思你那马不错,就想着让你也加进来,给我当个帮手,就不知道你啥意见。”
“我没问题。”孙建平做梦都想骑马挎枪,驰骋沙场,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岂能轻易错过?
“那行,我就把名报上去了。”
话是开心锁,刚才还心情烦躁得直激恼的张子义再进门已经是春风满面,见张齐氏还在抹眼泪,咳嗽一声,“别哭了行不?你说你这哭也不像个调调,就那么咿咿咿,连个二都没有……”
“滚一边啦去!”张齐氏被他逗得脸一红,推了丈夫一把。
而那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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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我寻思也差不多,就看咱家那犊子了。”张子义看了看窗外仍在低着头劈木头的大儿子,幽幽叹了口气。
枣红马仍旧是一副大小姐做派,把头伸进铁桶里,嘴嘬着温热的水,慢悠悠吸溜溜,像个临窗品茗的富家千金一样品尝温热的水。
“那你倒是说啊!”张齐氏拿着一块绣花手帕抹眼泪,哑着嗓子说道。
不一会他挑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温水,摇摇晃晃走过来,马儿们看到了,都兴奋得哕哕叫起来,争先恐后往前挤。
今天是初二了,过了今晚,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到时候该上工的上工,该沤粪的沤粪,等过了立春,就要完全进入农忙状态,到时候……
生气了!
“哈哈!”
“走,咱们去张叔家看看!”
“你还是安心养病吧,春耕的时候有的是你下力气的时候。”孙建平拍拍乌龙马的脖子,搞得马儿一脸落寞,张开大嘴咬住一口草料,往他身上扬。
张齐氏气得直冲他翻白眼。
瞅啥呢说的你就是,那头小毛驴!
小毛驴的蹄子踩在已经有些发黏的冰雪路面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驴蹄子印,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土路,一直铺向村头尽处。
我给爸爸邮寄去的礼物还在路上吧,不知道他现在咋样了……
孙建平抱着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卷毛子马鲸吸牛饮一般把一桶温水吸干,再看看这位,还在那吧唧嘴呢!
这个肉黏筋的劲儿啊!
其余马看到水桶空下来,都急得哕哕叫,蹄子跺在冻得梆硬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