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二叔就带着来之不易的三棵野苹果树树苗，上了通往省城的火车，孙建平把他送到纳河农场车站，眼巴巴看着火车哼哧哼哧飞奔向遥远的省城，消失在地平线上，他才哀叹一声，调转马头往回走。
不是别人，正是纳河农场的邹场长！
他冲孙建平招招手，“走，去我们的稻田地里瞅上一眼，给我们提提意见！”
不过由于时过境迁，现在这种“柰”已经基本上绝迹了，而能够生长在大兴安岭东麓这种高寒高海拔地区的原始苹果植株从理论上讲也基本上不可能存在！
“我看你二叔还夹着几棵树苗回去了？整那玩意干啥？”老曹夹起一片卤牛肉塞进嘴里，问孙建平，孙建平笑了笑，“是我们在小西山的果园里发现的野生苹果树苗，二叔说拿回去做嫁接，看能不能培育出苹果新品种。”
“还是不了，我得赶紧回去，队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呢！”
“呃……”
“算了，人各有志，我看他现在干得挺起劲的，先让他自己扑腾吧！”
好端端的果园能种成那个德行，也是难得！
“好嘞叔！”
“那是，知识就是力量嘛！”孙建平笑了笑，给小月月夹了块牛肉。
“那照这个意思，是不是我们这也能种苹果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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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可太大了！”孙长国看着挖出来的小树苗，难掩内心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怎么样，我们今年水稻的长势？”
“挺好，挺不错，根茎粗壮分蘖也多，叔你们今年是用了什么新品种吗？怎么看上去比去年要好？”
“现在国内的苹果树品种，都是从外国引进过来的，很多在性状方面并不太适应各地的气候，现在有了这棵野苹果树母体，就可以用它与其他的苹果树嫁接，进而产生全新的苹果树品种！”
目送他赶着马车远去，邹场长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成分差了点，要不然……”
“对了叔，明天咱们还得去一趟小西山的果园，我看到几棵野葡萄树长得不错，咱们挖几棵树苗回来，不是和林场说好了酿葡萄酒么，没有葡萄咋酿酒啊！”
“叔，听你这么一说，那个二公子也是个有志青年吧！”孙建平抬起头问了一句，老曹点点头，“当时我爹在他们家当管账先生，我给他们家扛活，他总和我们讲什么民主自由，民族复兴什么的，现在想想……”
“就是用我们原先那四十垧水稻田改的，现在长势很好。”孙建平礼貌性一笑，邹场长却越发好奇，“有我们这个高吗？”
“不一定，归根结底还要看嫁接后的树木能否扛得住咱们这的严寒天气。”二叔脱下里面的汗衫，小心翼翼把三棵野苹果树苗包起来，夹在腋下，在他看来，这小小的三颗树苗比三十斤黄金还要贵重！
这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孙建平一抡鞭子，乌龙马颠颠的跟在吉普车后面，从乡道上下来，走入农场修的机耕道上。
“不愧是我老兄弟，知道我好这口……”老曹也是喜笑颜开，吩咐儿媳妇把牛肉切了，再拿出一瓶酒，和孙建平，曹春贵仨人你一杯我一杯，就着卤牛肉喝起酒来。
“真的？”孙建平一听眼睛也是亮晶晶！
孙建平想起明朝万历年间的《群芳谱果谱》上对“柰”的记载，上写“树身耸直，叶青，似林檎而大，果如梨而圆滑。生青，熟则半红半白，或全红，光洁可爱玩，香闻数步。”，说的就是这种“柰”的特征。
孙建平婉言谢绝了邹场长的好意，临走时邹场长还从吉普车里拿出一包吃的交给他，说是他老伴亲手卤的，拿回去给老曹尝个咸淡。
“嗯，你小子倒是有眼力，我们今年选用的是农科所研究出来的最新稻花香品种，叫做‘早稻花12’，今年应该能整个丰收年吧！”
“对了我听说县里在你们那搞了个水稻育种基地，现在长得咋样了？”
邹场长打开车门坐进去，“走，去前面的地再瞄上一眼！”
爷俩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草高林疏，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相当大的力气，最后爷俩也泄气了，顶着漫天飞舞的蚊虫选择原路撤回。
可是这棵树就这么直挺挺的摆在叔侄俩面前！
彻底颠覆了孙长国对野生苹果树的所有认知！
“建平快点，来帮我个忙！”孙长国盯着这棵树看了许久，忽然一拍大腿，招呼他拔出匕首，把树根下面分蘖出来的几棵小树挖出来，准备移栽到农科所里。
孙建平急忙拉住缰绳，循声望去，乐了！
孙建平回到家里，咣当，把邹场长带给老曹的那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曹春贵凑过来，扯开牛皮纸一看，好家伙，足足三斤多卤牛肉！
孙建平勉为其难的笑了笑，用手比比自己的腰，“我们试验田的稻子，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老曹端起杯抿了一口，“他要是活到现在，也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二月二了，大家别忘了吃猪头肉哦！
第540章 所以这是公款？
“比张叔还厉害？”
“你张叔算个儿，虎愣虎愣的，一点脑子都不长！”老曹撇撇嘴，“吃肉吃肉，这牛肉卤得够味，多少年没吃到这一口了！”
孙建平噗嗤一笑，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供销社出售的劣质小烧入口极辣，呛得他急忙夹了块牛肉塞进嘴里。
李家二公子……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谁要结婚啊？”钱慧抱起小铁柱，捏捏他圆圆的小脸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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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气候这么冷，能长出苹果吗？”刚下过雨，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钱大小姐伸手去抓飞来的萤火虫，对此深表疑虑。
“我认为这么选择是完全正确的！”钱慧把钱揣进口袋，“我下乡的时候吴妈转交给我两千块钱，现在也花得差不多了，哥你会不会嫌弃我花钱大手大脚？”
“不会啊，男人赚钱就是给女人花的！”
“喵！”
讨厌！
“我看挺好的啊，最美莫过夕阳红嘛！”钱慧笑着辩解一声，坐在地上修东西的陈培林一撇嘴，“你当那个崔大屁股是啥好人呢，人老话讲得好：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她爹开大车店的时候，三教九流，土匪胡子，歪毛淘气……下三滥的玩意都往那聚，就那种环境能养出啥好闺女？也就你曹叔荤素不忌，专得意那一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塞到钱慧手里，钱慧接过来数了一下，眼角眉梢一挑，“哎呦嘿，我男人还是个搂钱的耙子呢，最近又没少挣吧！”
相比速生杨，这三种树的价值不菲，但培育起来也很困难，剥离出来的芽孢成活率极低，搞得他焦头烂额。
晚上，孙建平和钱慧抱着腿坐在河边，小丫头学着当地农民，把鞋子脱下来垫在下面，露出白皙的小脚丫，俏皮的动来动去，看得孙建平很想去抓一把。
“我和二叔去小西山的果园了，里面好多野生树种，二叔挖了三棵野苹果树苗，说是看看拿回去能不能培育出新品种。”
“我咋了？”
“什么啊，是你相公我的劳务费！”
“你这人，人家爱娶啥样的就娶呗，还把你气够呛！”陈婶笑着嘀咕一句，“不管咋说，老曹对咱家不错，要不就你个地主儿子身份，搁在别的屯子早挫磨死你了！还能让你消停坐这说风凉话？”
钱慧被笑得心里发毛，陈艳琴指指她的脖子，她急忙扯过镜子一看，原来白皙的皮肤下面有个月牙形的痕迹！
她臊得脸色酡红！
建平哥真是的，使那么大劲！
“那还差不多，不过五十也太多了，二十就能买件挺像样的，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男人出门在外，身上得预备着点钱……”
他另一只手搂住钱大小姐的纤腰，还不忘在腰上轻轻捏两下！
肉嘟嘟滑腻腻的，手感棒极了！
“讨厌！”
“啥呀，林场赞助咱们得的一千块钱，曹叔留下五百，说是给大伙结算种树的工分，剩下的五百给我了，让我买材料，这不剩了五十多，都在你这了。”
“送个猪头吧！这么圆滚滚的大猪头送过去，崔婶保证喜欢！”钱慧促狭的捏捏他的脸蛋，惹来孙建平一个白眼，“给他们买两套时兴的衣服送过去也不错……我挑不好，这个神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是为啥？
被老猫这么一闹，钱慧也没了继续谈情说爱的兴致，站起身，帮他拍拍身上粘的草屑，孙建平冲老猫招招手，老猫咻的一下跳到他肩膀上。
钱大小姐娇嗔一声，也就由他去了。
“牛羊成群还差点，但肥猪满圈已经实现了！”孙建平欠欠的在她胸前拍了一下，钱大小姐眼珠一瞪，“再乱摸索就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可惜无缘一见了！
得，又来了！
“说起刘凤霞……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厂子干活了吧！”
孙建平不得不暂时中止了杨树苗的培育工作，转而去研究珍贵的黄玻璃、水曲柳和很核桃楸这三种树的育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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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想得长远，还没领证呢就想着孩子的婚事了！”孙建平捏捏她的胳膊，肉肉的手感好极了。
“应该早就开始工作了吧，这都走了一个月了，那个夏莹，现在每天跟杨建俩瞎勾搭，我看早晚得出事！”
陈培林臊眉耷眼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野苹果树就长在果园里，树上都结了不少，要是嫁接……应该可以试试吧！”
一大早孙建平又钻进大棚里，开始他的树苗培育大业，前几天又往后山移栽了一万棵树苗，把林场吓坏了！
一个多月，给我们搞出两万棵树苗！
“所以这是公款？”
于是孙建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
“大姐！”小铁柱飞快跑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结婚有好吃的！”
“切，我可不像你，一天天就想着刘凤霞！”
“还不是你曹叔，刚才来打招呼了，说是下个月八号。”陈婶把搓好的苞米装进一个口袋里，“都六十岁的人了，还学人家年轻人整这事，也不嫌磕碜！”
于是他转而去培育蓝莓和野葡萄，同样失败连连。
钱慧有些羞臊的白了老猫一眼，啊啊啊讨厌的老猫，真会挑时候！
见俩人都翻着白眼瞅自己，老猫两只眼珠子亮得像灯泡，喵喵叫上两声！
别理会喵子！
你们继续啊！
喵子着急看呢！
“建平哥走回去吧！”
钱慧进家门的时候，陈家人正坐在炕上搓苞米，看到她，一家人都跟着笑。
“建平哥给我的，请你们都尝尝！”钱慧红着脸拿出孙建平给的卤牛肉，陈婶笑着接过来，递给艳琴，让她放厨房里去，留着明早吃。
“我还有呢，留着花吧！”听到这话，孙建平心里有点小小感动。
“嘿嘿！”孙建平贱笑一声，手感不错！
大小姐又开始幻想了。
钱大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要按照这个速度整上一年，光买树苗就能把我们林场干破产！
“不管他们，曹叔说等八月份孩子们放暑假，就和崔婶把婚事办了，到时候咱们俩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烦人！
咕噜河水哗啦啦唱着歌，向着下游流去，蛤蟆们呱呱叫着，给这静谧的夜色平添了几分喧闹。